湿漉漉的走道上,因光线的昏暗而显得阴冷。
“好,那就这样填好了是吗。”吴sir放下签字笔。
院长点头询问,“他的审判期是什么时候,这里最多观察一个月,还是尽快转去你们的地方,我这里安保再好,也抵不住…”
他委婉看向房间的方向,半开着门,护士忙进忙出,一双脚露在外面。
他的意思是,也抵不住像尊应这样的。
“别这样,你们跟各大监所,调查局都是老合作关系了,经验丰富,再险也不会这么巧落在你们头上。”
吴sir笑着安抚着。
就算是再有经验,遇到当今国内第一大恐怖分子,也是害怕的,他还想继续开门,活着也是最重要的。
“走吧,等会一起吃个饭?我们上头忙完了也要见你呢。”他应付性打起了形式主义,递出去两根烟。
“…”
……
推着车的白色平跟鞋间议论着走进了房间。
白色的帘子随风摇曳,露出一双脚的身体,在阳光的照射下似乎是古铜色的上身。
从屏风后走出一身白大褂。
“你们怎么?吵吵闹闹的”
“那个还昏沉着吗,都躺了好几天了,听说是…”
“别听说了,工作这么久了还没点数。”男医生打断她们。
接过推车的东西把两个多余多舌的小护士赶出去了,心头有些烦躁的倒药剂。
“几个小姑娘嘴碎嘛…你今个怎么挺烦的?”另一个医生打趣道。
“可能睡少了点。”对方手拿着板记录。
“刘医生,有人找你。”有护士敲门。
“好像是你女友,”还没说完,门口就附上一艳丽的倩影。
男人看起来有些招架不住的头大。
“那我先下班了吧。”另一个识相的走了。
走过他身边奉劝,“总是要面对的,耐心点。”
安静空荡的小地盘里,女人踩着高跟鞋环视着,瞥了眼床上死人般的身体,手上插着管,各种伤口。
“你就拿这点工作来糊弄我忙?”她坐下来,小奢包有些皱眉的放在了消毒纸上。
“这一点,可不是真就一点。”对方看也没有看她。
这让女人更为恼火。
但还是克制的压了下来,让自己体态维持着娇俏。
“好了,别跟我生气了。”她试图走到他身后抱上去撒娇。
医生燥热的轻轻推开她。
“别再这样了,明明是你做错了。”
“我最近是有些不对,但你也不能不理我,还不就是你工作太忙。”
对方反驳道:“这就是你去参加同学会和那男的互摸的理由?”
“说了多少遍不是真的,那个女人就是想挑拨。”她并未全然假话。
当然对于她而言,也有不可隐瞒却又难言的隐喻来表达自己的反常。
“说真的,你已经三个月没碰我了,”她毫不顾忌的拉上他的手,“我们好久没做那事了,我也很孤单,对于我来说,即使不是这样,也可以陪我聊聊天。”
她在乞求一种交流,被冷漠,忽视以及自己的压力所胁迫的寂寞。
她渴望灵魂和肉体共度的交流。
“别在科室里说这些。”男人忙放开手,看了看门口。
“反正也没有人,我看过了,外面都没有人”她攀上他的脖子。
又被一把推开。
“行了,我要下班了,等会见我妈,你自己回去吧。”他脱下外套放在架子上。
走到门口并转身碰上。
剩下女子一人在房间里。
她似是自己渲染了情绪,让气氛更加无助起来。
她长叹了一口气,半坐在旁边的空床上。
望着窗外楼下发动离去的车子,神思了起来。
恍然间,感觉手指间摩挲着什么温热的东西。
“啊—”
她吓得弹了起来,站在那里,离那身体一米不到。
她对视着那双睁开的眼睛,带着魅惑的,深沉的,在朝她投射目光。
他的黑色西装外套半破的朝外翻开,露出完美的肌体,他抚摸上女人的手。
似乎在对她微微的扬起嘴角,或是午后即将入霞的气氛烘托,她自行将那眼神里读出了与她一般的恐慌,寂寞和美感。
她愣在那里,出了神。
白色的帘子依旧摇曳着。
……
———
吴sir不偏不巧赶在沈沭刚和成明在楼下散完步上来拜访。
“瞧瞧,林稚也来了。”他身后跟着林稚。
沈沭朝她微微笑着,林稚从那笑容里不自觉感到心疼。
“喝点什么?”成明像是家里的主人,替沈沭招呼着倒咖啡。
吴sir点点头,看着他坐下,握着沈沭的手。
和林稚对视笑了起来,气氛才轻松无比。
“没想到你这姑娘真的遇上好男人了。”
连吴sir这样的中年人都夸赞了,想来,她是真的得到了一束光。
浅浅的笑着。
“之前一直没来看你,太忙了,不得不说你做的贡献不亚于一个林稚这样的女性。”
“客气了吴sir。”
“十号开庭,出了消息我都会随时告诉你,等一切安定了,局里领导也要慰问你。”
“这也太夸张了。”沈沭不可思议。
“没什么的。”
…
坐谈了一会儿,沈沭轻声对成明说要吃水果,麻烦他去楼下买一点芒果。
待其走后,她才有些面露凝色的面对两人。
“有什么顾虑吗?”林稚看出来。
“我和他的…”沈沭伸出手,她的戒指还尴尬的在那里。
“婚姻,该怎么取消法律上的关系。”
她打算这两天找通门路的人帮忙把戒指取下来。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早就考虑到了,上头会帮你弄的。”
“谢谢。”她展露微笑。
看起来,整个人都恢复的很好。
林稚感觉她仿佛又像游轮上那个时而开心状态下的沈沭了。
这得归功于她身边的那个支柱,成明的功劳。
“留下来吃饭吧。”
“不了,我们俩晚上都有工作。”
吴sir也忙挥手。
“这么忙呀。”沈沭笑着问。
“哎,我们两这一中年男人一小姑娘的搭伙二人组,整天忙的不可开交。”
“怪不得看吴sir眼圈都黑的”
“那是没婆娘照顾他。”林稚扛在他肩膀上,调侃道。
沈沭这才有些觉悟。
“吴sir…也离婚这么久了,孩子也大了,不再找一个吗?”
她好像想起了点什么。
加上林稚补嘴了一句“他就没几个能聊的女人,合得来的也就你那个朋友慧子。”
“哎…别瞎说。”似乎是有些害羞。
“吴sir,我知道了,我会帮你们沟通沟通的。”沈沭坏坏笑着。
“哈哈哈哈…”
…
“你喜欢他吗?”
在楼底闲聊时,林稚拉着沈沭在一边,吴sir在和成明两个男人互赠烟包。
她下意识看了看那边的成明,他总是体贴真挚的对待她身边的人,打着照面,做事细致周到。
凌碎但干净的头发和英伦气派的魅力面孔,淡色系的衬衫微微随意的露开领口的扣子。
他抽着烟,像极了一个富有电力的绅士,朝沈沭看着。
“喜欢。”她说。
“哪种喜欢,是真的爱吗?”
“你为什么这么问?”她好奇。
“因为,”林稚叹了口气,“你看着很聪明,我有时候觉得你能分清楚,在面对一个危险的尊应时,但另一方面来说,也是因为他的坏是分明的所以你分的清自己的感受,可对于一个陪伴在你身边的男性来说,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剧烈的感受真的突然受到感动,但那不一定是爱。”
沈沭因为这番话愣在原地,一直到送完他们上楼,坐在沙发上时。
“我想,我们在试着了解,我喜欢他的温柔和理解。”她终究是这样回应。
其实她完全能理解林稚的出发点。
对于刚刚从一番苦楚的虎穴中走出来的沈沭,这时的一些关怀也许会令她无法正视自己的需求,她向来是个需求强烈的人。
她认为沈沭喜欢成明的一些东西并为此动容却不一定是喜欢他这个人。
事实是,经过了那生理的交合,她的心是活跃的跳动的,至少现在是。
她看向在厨房做饭的成明,这样一个完美的男人…
“你以前不是爱打篮球吗,你的朋友呢?”沈沭喝着汤。
她瞥见成明眼皮微微顿了顿。
“怎么突然问这个?”他笑着给她盛汤,“最近不打球了。”
“我是说,以前在大学的时候身边也没几个朋友,明明是篮球社的,仔细观察的话又会有很多。”
但到了深交的场面,不知是成明故意把他们推开还是他们无法融入一起,总是觉得他是一个人的世界。
“我没什么时间和刻意的想交朋友的想法,对我而言,那四年很短暂,没有值得留念的。”
她点点头
“那你爸妈呢,我看你偶尔会回去跟他们吃一趟饭,但很少提你母亲。”
甚至是父母的事丝毫不提,只知道他家境是优越的,送出来深造了。
似乎是她问的有些生硬,连成明都忍不住笑了。
“干嘛…”
“没什么,你鬼头鬼脑样子蛮好玩的。”
两人在嬉笑中又一次共度了晚餐。
但沈沭清楚他这是自然的过度了话题,转移了一些交谈。
这让她更觉得好奇,这样一个完美的人,真的属于她吗,如果他也奔自己而来,为什么感受不到在生活中熟悉的信息。
感到不到他正宗的缺点,是沈沭的直观感受。
“你接下来要投入大把精力在舞台剧上了吧?”
沈沭点头。
“是,我这两天就要准备去排练了,离首演场没多少时间了。”
她一直在努力的生活,她一边继续做着当下的工作,又开始寻找自己的梦想。
她的生活开始走上了自己喜欢的轨道,不再有那些压抑的东西,她已经很久没接触到了。
时间过得很快,几乎都快忘记了。
几个月后,在庭审的当天,她观看了他们内部提供给她的直播。
但还没开始,她还是忍不住走开了,她不想看见肖克走上那里。
不想看见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庞。
偶尔陆续在结束的时间里听说具体的结果。
还会有二审,三审,最终判决。
死刑缓刑,是基于一些特殊的因素。
但她一直在害怕,害怕他们还有东升之日,尤其是听到尊应那边毫无消息时。
“既然有二三审,这当然意味着肖巴被捕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据说今晚就下套了,尊应那边也会一起送过去。”
她的心才开始慢慢着地。
从剧院回来,沈沭在家门口被堵上。
一圈的人围着她,拍她,甚至有闪的睁不开眼的光。
“沈小姐,请问您作为一个普通人在这次潜伏任务中的角色是否是带有个人意义的?”
“他们来慰问你了吗,听说就这两天了?”
“沈小姐还是一个舞台剧演员,您对于自己的个人经历有什么阐述吗?”
……
话筒皆对着她,沈沭有些站不住脚。
一有力的臂弯挺到她胸前,遮住并温柔的推开那些近距离的话筒。
“请空开一步呢,这样轻松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