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莫小邪早早起来,天外天把他带到厨房指了指一只巨大的水缸,叫他把水加满,然后又指了指地上几十根黑黝黝的圆木,叫他把圆木一端架在柴木上加热至通红,放入火炉内,这就是天外天交给莫小邪每天早上的任务。然后天外天拍了拍手,施施然走了。望着深达近十米的缸底,丈余宽的巨大水缸,莫小邪面具苦涩发出一声哀叹,呆在原地发愣,这得挑到何年何月?嘎嘎,一个白色的身影一摇一晃地踱了进来,用长嘴戳了一下莫小邪的屁股,示意他不要偷懒。莫小邪一惊,摸了摸微痛的屁股,狠狠地瞪了大白鹅一眼,提起水桶朝厨房外百米处的溪流走去。
莫小邪吃力地爬上十米高台,把水倒入大水缸后,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大水缸里的水面离缸顶只有区区两米,并非是空的。即使如此,莫小邪也累得够呛,用了整整两个半时辰才把水缸挑满。接着莫小邪在空地上堆起木柴,把一根十几斤重的圆木费力地放在柴堆顶端,点燃木柴,火焰腾腾升起。黑色的圆木不知是何材质,大火足足烧了近一个小时,才开始微微变红。时值秋天,秀灵峰寒气逼人,莫小邪累得满头大汗,步伐有点虚脱。莫小邪从小在苦水里长大,但从未做过这么辛苦的活,想起昨晚对天外天的承诺,绝不反悔,莫小邪咬牙坚持着。天外天此刻正悠闲地躺在一棵高高的大树,看到一个才十岁左右的孩子,就有如此毅力,心中暗暗地赞叹了一声。
好不容易把整整三十六根圆木烧得通红,然后小心地把一根根圆木搬进厨房放置好,做完这一切,莫小邪累惨了,他浑身疼痛躺在地上,动也不动。嘎嘎!大白鹅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好不客气地啄在莫小邪身上,叫他赶快站起来。莫小邪怒火上升,在心里痛骂起来,该死的鹅,总有一天一定把你宰了做成烧饿,看你还猖狂不。仿佛看懂了莫小邪的意思,大白鹅的长嘴力度猛然加大,莫小邪痛得“嗷!”地一声,蹦了起来。眨眼间,大白鹅就在他身上猛戳了十几下,又痛又痒,深入骨髓,犹如火烧。
莫小邪被激怒了,该死的鹅,几次三番地找他麻烦,跟你拼了!莫小邪跳起来,拿起一根柴木,狠狠地朝大白鹅打去。大白鹅发出嘎嘎的警告,似是兴奋,只见它展开宽大的翅膀朝莫小邪扇来。莫小邪这次学乖了,连忙趴在地上一滚,躲过大白鹅的攻击。接着一只闪着寒光的爪子朝他踩来,莫小邪吃了一惊又是一滚,刚爬起来,只见白色的翅影层层叠叠扇来,无论他怎么躲也躲不过。天上、地上、横飞、竖起、倒立……莫小邪就像一根木头,在大白鹅的攻击下满天乱飞,落下又被抛起。舒服!莫小邪感觉到体内血液在舒缓流动,劳累后的酸疼消失了。一刻种后,大白鹅收翅,单足立地,骄傲地盯着莫小邪,发出欢快的长鸣。莫小邪晕晕地站在地上,然后活动了下身体,浑身畅快无比。
“小家伙,还不谢谢大呆!”这时厨房里传来天外天的声音,“赶紧过来,喝了这碗汤。”
谢谢大呆师兄!莫小邪终于明白,大白鹅刚才故意折磨他,原来在给他舒筋活骨,除去疼痛。
“以后大呆,就是你的陪练,你可以把它当作对手,直到那天它使出十成功力,你还能稳稳地站着,才算过关。”天外天递给莫小邪一碗略散发出苦味的汤药,莫小邪接过碗一口喝下,不一会儿肚子里火辣辣的,一股强大的热流由腹部向上延伸,流向四肢和头顶,全身气血翻涌,内火乱窜。莫小邪双目通红,眼看处于失控的边缘。
“意顺!心静!”天外天出手不断地击打莫小邪身体各个部位,发出一声声闷响,几分钟后,在莫小邪体内暴走的热流,逐渐平缓下来,变成涓涓细流,在几条大经脉中游走。在天外天的指导下,莫小邪静坐不动,不断地引导热流周而复始地循环,直到热流能量消失。莫小邪睁开眼,浑身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大白鹅走了过来,歪着脑袋有点羡慕地看着莫小邪,坚硬的嘴巴上下碰得很响。
“大呆,不要嘴馋,下次弄好吃饿给你。”天外天笑骂道。
“天叔,大呆师兄刚才用了几成力量?”莫小邪好奇地问道。
天外天伸出一根小手指,在莫小邪眼前晃了晃。一成!莫小邪惊呼。不,是一点点!天外天消失在树林里,一句余音传来。剩下莫小邪在原地呆若木鸡,大呆师兄到底是何方神圣?不但灵智大开,而且拥有惊人的力量。不会是妖吧?从此,莫小邪对大白鹅尊敬有加,再也不把它看作是一只鹅。
到了放养时间,大呆用长嘴灵活地拨开围栏门栓,一百多只山羊乱哄哄兴奋地窜了出来,大呆一声长鸣,群羊立刻噤若寒蝉,乖乖地排成一对长龙,朝密林里奔去。大呆气宇轩昂迈着步伐,像个威严的将军,在旁边巡视,抓住谁开小差,就是一顿教训。莫小邪差点笑出声,不过想起大呆师兄深不可测的能力,又把笑声憋了回去。
午饭过后,莫小邪收拾好了厨房杂物,天外天拿了一朵颜色灰暗花瓣样的蘑菇走了过来,叫莫小邪去周围树林里多采摘一些过来,并严厉告诫他,不能走出附近十里范围之外,碰到一些红色的木桩就必须退回,不得越过。莫小邪满口答应了下来,提起一只竹篮走进了密林。
四周的小径极多,参天大树遮住了半个天空,地上有很多小兽奔走,看见莫小邪就惊慌逃走。很快就采满了半蓝蘑菇,莫小邪一路寻去,发现了很多鲜美的野果,于是吃个痛快弄得满嘴黑红。不知不觉莫小邪已深入密林很远。忽然莫小邪眼睛一亮,远处一块突起的岩石上,一条红黄相间色彩鲜艳的带子挂在上面,一股诱人的香气传来。莫小邪十分好奇,难道是什么珍贵的药材?于是想去看个究竟。他不知道,离他五米处有一根朱红色的木桩,深深插入泥土里,木桩缠绕了厚厚的绿藤,被遮掩得严严实实。莫小邪向前行走了大约两里路,终于到了岩石底下,香气越来越浓烈,几欲醉人。根据一些书籍记载,异香处必有宝物。莫小邪心中大喜,他费力攀上三米高的岩石,仔细瞧去,顿时汗毛倒竖,那里是什么宝贝,分明是一条红黄相间的斑斓大蛇,蛇身水桶粗,蛇头上两只土黄色的眼睛,正阴冷地盯着他,猩红的舌头一伸一缩。这条花斑大蛇散发出体内一种特殊的香气,把一截尾巴故意搭在岩石上,布下陷阱,吸引猎物靠近,然后静静地等候送上门来的食物!
大蛇的躯体比莫小邪还粗,鳞甲巴掌大小,硕大的蛇头猛地立起,高达六七米,吐着腥风,居高临下俯视着莫小邪。莫小邪吓得血液上涌,手脚发软,发出一声尖叫,抛掉花篮,掉头就朝岩石下滚去!滚进密林,想借机逃走。
大蛇怒了,长尾一卷,一条巨大的钢鞭呼啸朝莫小邪劈去!一声巨响,土崩石裂,树木倒伏一大片。蛇尾贴着莫小邪头顶扫过,声势骇人!
莫小邪只顾逃命,趁大蛇回转不及时,猛地一跳站起来就朝原路狂奔。花斑大蛇异常灵活,身体一伸一缩就到了百米之外,蛇头正对着拼命奔来的莫小邪,露出轻蔑的神色,被它盯上的猎物,没有谁能逃脱,全部成了它的腹中之物。
莫小邪大惊之下,急忙抱紧一颗大树,才阻止冲出去的脚步。完了!今天小爷肯定性命难保,没想到看似平静的秀灵峰,竟然如此凶险!
大呆师兄,快来救我!莫小邪哀叹道。仿佛心有灵犀,天空一道白影闪现,一瞬间就到了眼前,长爪伸出狠狠抓去。大蛇看见白影,吓得猛地把头一缩,长尾倒卷,狠狠地劈向白影。大呆师兄!莫小邪张大嘴巴望着天空,真的是救星到了!
大白鹅长鸣一声,轻轻一侧避开了凶猛击来的蛇尾,扁扁的长嘴狠狠地啄在大蛇身上,顿时红黄色的鳞甲飞射,天空下起来一阵血雨!花斑大蛇痛得滚落在地,身体盘成一团,蛇头在空中昂起几米之高,一道灰色的毒液猛地朝白影射去!有几滴毒液落在树木上,树木立刻变成焦黑,花斑大蛇毒性之强可见一斑。空中却失去了大白鹅的身影,大蛇张开猩红大口,露出弯钩似的毒牙,警惕地注视着密林,显得十分紧张。
莫小邪趁机夺路而逃,吓得头也不敢回,一会儿消失在树林里。空气中波澜微起,一道道水纹呈月牙状,轻飘飘地划过,落入密林。水纹过处,只见血液迸射,肢体坠落,树木无声无息地倒下。一只偌大的蛇头,眼睛里还闪着凶残,迷茫地望着自己的身体被切断成一段段,接着不甘地掉落在地,蛇身痛苦地翻滚,疯狂地击打着地面,枝叶飞舞。一点白影在空中显露出来,两只红掌伸出,狠狠地踏在兀自在扭动的蛇身上,蛇身皮开肉绽。大呆露出身影,张开长嘴,里面一排排锋利的倒齿闪耀着幽蓝的光芒,开始斯条慢理地一口一口吐食美味的蛇身。一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大白鹅,不到一刻钟就把一条百斤重的大蛇吐食了!若是莫小邪看见,肯定以后在大呆面前更乖了。
莫小邪气喘吁吁地跑回住处,一屁股瘫坐在地,又惊又累。
“小家伙,怎么了?就采蘑菇回来了?花篮了?”这时天外天从厨房里探出了头问道。
“天叔,你骗人!”莫小邪想起天外天的警告,不悦道,“哪里有什么红色木桩,害得我差点小命都没了!”
“哦?还有这等事?红色木桩很多的,你怎么看不见?不过很久没清理了,也许被那些烦人的绿藤遮掩了,考虑不周啊。可惜一条好蛇,原来可以捕来做顿鲜美的蛇汤。”天外天低声嘀咕道。
“什么蛇汤?”莫小邪耳朵竖起,难道天叔知晓刚才的一切?
“小家伙,这里到处是虫蛇猛兽,以后要特别小心。天叔太老了,怕没法关照你。”天外天在厨房鼓捣着,一边说道。
嘎嘎!一阵风吹来,大白鹅挺起高高隆起的肚子,有些困难地降落在地上,发出满足的欢叫声,长嘴里正叼着莫小邪丢失的花篮。
“大呆!下次要注意形象,不能老是这么贪吃,小心被雷劈。”天外天走出来,瞅了一眼大白鹅说道。大呆发出摇晃着身子,放下花篮,长嘴发出不满的噼啪声,小心翼翼地瞧了瞧天空。
“谢谢大呆师兄救我,下次我捉些鱼虾给你吃!”莫小邪看见大呆,高兴地站了起来。大呆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唉!一呆一傻。”天外天摇了摇头提起花篮,走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