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韵之一天天驻守在孤鹜山脚,准备随时迎接或者阻拦到访落霞宗之人。从山脚瞭望,如入云际的孤鹜山,如同消失在半空中一般。整个落霞宫都常年云雾弥漫,这些云朵在太阳的映照下,散发淡淡金光。因地理位置太高,落霞宫湿气很重,每天清晨的露水,都好似下过一场无声无息的小雨。如果,不运用修为从山脚走到落霞宫,足足有二个小时的足程。上下一来一回就要花费四个时辰。
当然,这路程和距离对瞬息千里的修真者来说简直不值得一提。然而问题就出在这里:落霞宗制止凌空飞行。好在虽然不能凌空飞行,但延地急驰还是允许的。修真者运起缩地成寸大法疾驰,不消一刻钟就可以赶到落霞宫。
今天清早天还未亮,这名锦衣华服男子便进入山脚,到达她们警戒范围之内。当时在山脚的岗亭内驻守的何韵之和几位霞部弟子便截了他的去路。锦衣男子道明情况,逞上玉虚寺青灯大师来信一封,并要求上山面见落霞宗宗主。何韵之和落霞宗霞部驻守山脚的其它弟子,立即与霞部执掌长老洪琳琅取得得了联系。洪琳琅通过少阳镜单独向灰衣男子仔细了解了情况后,同意让其上达落霞宫。
洪琳琅曾经留也一面少阳镜在山脚巡防的弟子手中,少阳镜是很稀有的法宝,它是有两面镜子组成的组合法宝,它没有任何攻击性,但只要以特定的法决驱动两面镜子中的其中一镜,就可以把此镜上接收到的声音及影像即时的传送到另一面镜子上。少阳镜是界江中远距离联络的主要法宝之一。
何韵之见洪长老颇为慎重此事,便知道事情有些重大,她为了防止万一,便摒退了原该值守的弟子,决定亲自负责把灰衣男子带到落霞宫。
令何韵之没有想到的是当她提出落霞宗禁飞的宗规后,灰衣男子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然后又拒绝了何韵之急行的建议,乐呵呵的说反正自己不着急,慢慢步行上去更好,正好可以看看落霞宗日出前的景色。
何韵之没有理由做出反对,来客不走主人拖着走,显然违背主随客便的俗礼。她也就只好耐着性子,陪锦衣男子一步一个阶梯的走向落霞宫。
何韵之原本看见锦衣男子的第一眼,对他的观感并不差,可是一路上见他不慌不忙,东看看西望望的举止,不觉有些不快。锦衣男子慢吞吞的步伐,很快的磨光了何韵之的耐心,她在心里埋怨他不懂得礼仪。她三番五次提出疾行的要求,都被锦衣男子拒绝了。锦衣男子见孤鹜山环境优美,心出诺大兴趣,一个人兴致勃勃的吟诗作对了起来。何韵之可没有这种闲情雅致,要知道此事现在已经传达给了落霞宫顶,定然已经惊动了宗主。或许此时宗主已经在弥子殿上等待着她带来来宾呢。他们慢悠悠的一路走到山顶,何韵之连驾着锦衣男子双臂上行的心都有了,锦衣男子却还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及至灰衣男子在栖凤石上的口出狂言,批说栖凤石上题字不周后,何韵之对他的印象瞬间降到了冰点。
何韵之刚领着灰衣男子进入落霞宫,便发现落霞宫落霞院前已经有同部的弟子在一旁候着他俩。同部弟子当即告诉王韵之直接把客人送到弥子殿。王韵之没想到真的被自己意料中。如此算来,或许宗主已经在大殿上等候了一个时辰之久。她恼怒灰衣男子,觉得他太不识担举。
宗主上官莺莺是她极崇敬的人,她平生容不得任何人对宗主有半点不敬。
她和汇合一处的两位同门,领着锦衣男子径直到了落霞宫的议事殿弥子殿。
进入弥子殿之后,何韵之看见宗主上官莺莺端端的坐在大殿之上,还有宗派中尚在落霞宫没有外出的长老们,也基本上全部到齐,长老分成左右两排立在殿下两旁。何韵之偷偷扫了一眼堂上之人,见有自己部院长老洪琳琅,还有落部长老李青青、齐部长老楚云湘、霞部长老赵红袖、色部长老李香。也就是说八部长老己到其五。这在落霞宗已经是很高规格的接待了,给足了这名锦衣男子面子。何韵之因为职责是守护山门,对宗派长老的动向极为清楚,这些天飞部、水部长老因有事外出,不在落霞宫内。一部长老蔡倩儿向来不喜欢参加宗派的各种议事。只要情况允许,事情又不太紧急的情况下,她一律不会参加。她很少离开一院,成天在自己的洞府里捣鼓灵药,钻研着医道。也许就是她这种致学以勤的态度,让她在医道之途上取得了常人难及的成就。
何韵之弯腰俯首,行了弟子之礼,开口道:“宗主,客人我已经带过来了。”上官莺莺挥挥手:“韵之辛苦了,早点下去休息吧。”
王韵之闻言极为感动,话说的虽很平凡简单,但这就是她们宗主上官莺莺的过人之处:无论宗派那部的弟子,也无论该弟子多么的不起眼、职位如何的低,宗主都可以随口喊出弟子的名违。甚至还了解了许多弟子的生平家世。这对做宗主的极为不容,特别是像落霞宗这样有几千号弟子的大宗派。一般大宗派的宗主定然心中有些轻视新进弟子,不会愿意为她们耗费自己的脑力,而上官宗主却一向一视同仁,从不因地位区别对待,总是颇为用心的记住每个弟子的名字,经常和她们沟通。一个平凡的普通人要做到不轻视小人物都很难,何况有实力有地位的一个诺大宗派的一宗之主。
上官莺莺对他们久才上山,只字未提,仿佛是一件很轻松平常的事儿。她并不在乎自己等了多久,她也过问其中有什么原因。
弥子殿陈设极简单,与落霞宫整体恢宏大气的布局格格不入。殿堂内仅设有一桌几椅,四周便除了大殿支柱外,并无它物。早前还有几张壁画,也因上官宗主不喜这些俗物而被撤消了。
何韵之退出了大殿,临走前若有若无的听到了宗主的声音:“不知道周世子来落霞宫所为何事?”这话她有些不明白,她不知道宗主何以称锦衣衣男子为“世子”。
大殿上,锦衣男子周破龙,不慌不忙的答道:“我师青灯大师有要书一封,烦请上官宗主一阅。”
锦衣男子呈上所持书信,由楚云湘接过后,转呈给落霞宗主上官莺莺。
上官莺莺仔细详阅过全文后,知道书信的确是青灯大师所书无疑。上官莺莺昔年刚出道界江,在界江中历练修行之时,和青灯大师结下渊源,两人因当年一场****,相处过一段时间。在这期间两人结下深厚友谊。因两人交情深厚,对双方的字都记的清楚。
信上主要提到了两件事,一件事就是当年云府的灭门之案已经查出了些线索,凶手是谁已经有了些眉目。
另一件事是界江有传言楚河界天遗族活动频繁,似乎楚河界天有重出界江的可能性。青灯大师也体察到了一丝风声,觉得这事可能是真,未必是空穴来风,所以才来信落霞宗,和上官莺莺商量应对楚河界天之策。
上官莺莺对灰衣男子道:“周世子,青灯大师还有什么交代吗?”
落霞宗和玉虚寺虽然一个处在至乐国,一个处在洗心国,可以算是天南地北各处一方,但两派相交颇厚,往来频繁。上官莺莺曾经在玉虚寺见过锦衣男子一面,对他的印象甚深。上官莺莺之所以称他为世子,是因为他本来是洗心国世子,同时也是玉虚寺破例招收的俗家弟子。玉虚寺是当今佛道正视,其下俗家弟子和正式弟子间有所区别,正式弟子受佛家清规戒律所管制,而俗家弟子则可跳出门规之外,自由取度。
“上官宗主莫要捧杀了晚辈,我虽是洗心国世子,但也是你的侄徒弟。请您叫我小名龙弟方可。”他先申述了辈分,讲明礼节,然后锦衣男子才不温不火的回道“并无交代。”
上官莺莺以神通将书信内容,用修为灵力以光影文字的形式映射在大殿上,一个个文字由黑色真气组成,浮在白色灵力光幕之上,闪耀生辉。
上官莺莺扫视殿下,见各长老看完书信后,全都紧皱着眉头,苦思冥想。她们定是在认真考量着这两个消息会怎样的影响界江今后的动向,思索应对之策。上官莺莺需要听听长老们的看法:“各位长老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五人并不急于回答,都沉默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首先开言的是落部李青青:“既然当年惨案有了些眉目,我们不能坐视不理。要知道界江人都知道云府和我宗的关系,如果置之不理,恐会让人怀疑我宗的能力,进而一步对我们失去信心。”
她停顿了一下,算是此个话题的终结,之后继续道:“楚河界天经过数千年生息,此次谋划重出界江定然是有大图谋,我认为当前当务之急并不是急于与其争锋,应该想方设法查探出楚河界天此次重出界江的用意。所谓用兵伐谋,谋定而动。”
上官莺莺道:“李长老所言甚是,然而谋何安出?”
李青青不再回话,好似此事已经与她无关。
楚云湘道:“我的观点和李长老不谋而合,我来补充一点,我建议待事情再明朗些,再做对策。现在不妨分别对两事做些人事布置。关于云府之事,我建议宗派让人领着云府后人,亲自去处理此事。一来查清此事的真像,二来了结一段公案。”
上官莺莺言道:“这也算是一个机会,八部不防各派一个弟子,一起调查此事,以此事为契机历练她们的界江阅历。”
五位长老并无异议。此事算是落一段落。
上官莺莺对锦衣男子道:“关于楚河界天遗族之事,贵宗有什么计划吗?”
周破龙道:“因行匆忙,家师示曾提及,此次之行主要是为通知贵宗。但我对这事有些自己的看法……””周破龙话意至此,打住话头,有意留白。
上官莺莺微笑道:“周世子不妨谈谈自己的看法,借刚刚李长老一言,“谋定后动”,重在人谋呢。”
周破龙故意做出洒脱及狂傲之态,如今有了上官宗主的指示,也就不再顾忌喧宾夺主之嫌,语气历历:“我觉得楚河界天之事,关系重大,不可等闲视之,玉虚、落霞二宗应该充分联合起来,发动两方在界江耳目,四方查探,争取在楚河界天行动之前了解楚河界天的图谋。然后两宗派些精锐弟子,组成一个先遣队,根据得到的线索彻底来调查此事。”
周破龙不愧为国之世子,在大局的分析上确实有过人之处。
上官莺莺点头称是,赞道:“周世子所言条理分明,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不过此事暂且再议,我会在近期修书一封派人送达青灯大师处,细谋此事。”
周应龙知道今天的谈话已经结束,在议会结束之前,他对上官莺莺道:“上官宗主,晚辈有一个不情之请。”
上官莺莺问道:“周世子但说不妨,落霞宗定尽力而为。”
“我素来抑慕贵宗,今日既然到此,请求宗主准我在仙宫暂住几日,尽情一睹落霞仙宫,免得今生留下遗憾。”周破龙道。
上官莺莺道:“贤侄不用客气,尽管把落霞宫当作另一个玉虚寺,尽情住下便是。过不了几天便是本宗三年一度的考核大会,贤侄不防顺便看看本届考核大会,为落霞宗增些荣气。”
周破龙点头称是,同意了上官宗主的提议。然后在落霞宗弟子的带领下,先行退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