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官家，这小太监妖言惑众，实在可恶，建议杖三十，逐出宫去！”
韩忠彦也站了出来，冷漠的说道，眼神凶恶的瞪着梁师成。
类似韩忠彦、陈瓘这种正人君子，对梁师成这种阉人宦官，都是十分看不起的。特别是梁师成这种和新党眉来眼去的阉人，那就更该死。
这梁师成上一次就破坏规矩，站出来说什么宋家小子是祥瑞，当时本来责罚了他，谁知道没过多久，皇帝竟然还是给这小黄门升了官，让他在睿思殿当文书，还出宫传旨。
听说这件事之后，韩忠彦和陈瓘心中就已经有了怒气，正愁没地方发作呢。这次这家伙咋咋呼呼又说什么祥瑞，登时让他们感觉逮住了机会。
“官家，在煤饼上戳几个洞，煤饼反而更耐用了，这种荒唐的说法，竟然也提出来，这简直是在侮辱我等，着实令人生气！”
陈瓘在一边添油加醋的说道：“不只是这小太监要受罚，他背后一连串的人，都要抓出来，狠狠惩罚！”
赵佶被他们义正言辞的样子，也给整懵了，不由冷眼审视着梁师成。
梁师成给他的印象还算不错，他总觉得这小太监不至于如此，但两位大臣的话，言之凿凿，的确很有道理，让他一时之间无法取舍。
“梁师成，你可知罪？”
赵佶冷声质问。
梁师成也懵了，咱家说的是真的啊，怎么几位宰辅还不信呢？
他只好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了，眼泪鼻涕一起下，哭的特别可怜。
“官家，奴婢冤枉啊！就是给奴婢一千个，一万个胆子，咱也不敢在您面前胡说八道啊。这蜂窝煤的事情，已经在民间传疯了，那宋家前些日子卖出去的煤，都是这种样式，是不是真的，找来一试便知！”
“民间此事已经传疯了？”
赵佶闻言不禁愕然。
韩忠彦和陈瓘不由也脸色难看，难道他们真错了？但这不可能啊，凭什么在煤饼上戳几个洞，煤饼还更耐烧了？
“马上来人，给朕找两块煤饼来！”
赵佶决定当场试试，看看这东西到底是真是假。
不一会儿，两块煤饼便被宫人们拿了上来。
这两块煤饼都是宫里的，自然都是实心的。
“梁师成，你来戳洞！”
赵佶挥了挥手，梁师成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仿佛捧命根子似的，将一块煤饼举起来，用铁钎子扎了几个大洞。
那几个大洞圆润通透，让整块煤饼瞬间变得如同蜂窝一般。
“蜂窝煤，此名倒是十分贴切。”
赵佶暗暗点头，连忙命两个宫女一人提了一个炉子来，分别把两块煤饼丢了进去。
这煤饼燃烧也需要时间，命令两个宫女仔细盯着，他自己却继续处理政务去了。
梁师成见状，连忙起身恭敬的站在一边，但他的举动，却迎来了陈瓘的一阵怒斥：“谁让你站在一边的？奸佞小人，给我跪着！”
陈瓘现在也是骑虎难下，心头火起，他还真就跟这小太监杠上了。
梁师成心中怨恨，但见到皇帝没有发话，自然也就不敢和堂堂言官首领，左司谏大人争辩，他赶紧噗通一声跪在了边上。
宫里的煤饼又大又结实，都是上好的煤料做成的，这一燃就是一个多钟头，把梁师成在一边跪的双膝酸软，心中对那陈瓘越发恨之入骨。
倒是韩忠彦、陈瓘这些人面不改色，继续和皇帝讨论政务，好似一点都不在乎这件事似的。
终于有一炉子的火焰，慢慢熄灭，归于沉寂。
“官家，火灭了，火灭了！”
不等那宫女发话，梁师成已经等不及了，欣喜的叫了起来。
不用说，灭了火的，自然是那普通的煤饼炉子。再看那另外一个烧着蜂窝煤的炉子，火焰却依旧无比旺盛，那红彤彤的色泽，看着就暖和。
赵佶见了心中也是又惊喜，又疑惑：“竟然是真的，这究竟是何道理？”
“这……”
韩忠彦也懵了，一脸不敢置信，陈瓘更是不顾形象，一步踏到那炉子的面前，提起两个炉子看了又看。
“这……这怎么可能！”
他的脸色涨的像是猪皮一般。
“左司谏大人，奴婢可没有说谎吧。”
梁师成在边上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带着一股小人得志，志得意满的味道，气的陈瓘一口老血都差点喷出来。
“官家，看来这蜂窝煤真有奇效，若是真能比普通煤耐烧三成，不异于天下煤炭，凭空增加了三成啊！此物的确堪称祥瑞！”
安焘老爷子及时站了出来。
先前他没说话，那是因为心中也有疑惑，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定了，当然要说好话了，这可是新党人士宋老爷子的孙子搞出来的。
这也就是他们新党的功劳啊！
“不错，此物的确堪称祥瑞！”
赵佶也是红光满面。
煤炭数量稀少，开采艰难，历代以来，大宋都非常拮据，毕竟光是东京就有百万人，这开封城附近森林也不多，这每日要烧多少煤？
以往的皇帝，想到这事，只能头疼。
如今还有了雪灾，煤炭就更是稀缺。
而现在如何？
这蜂窝煤一出现，竟然可以让天下所有煤炭凭空多出三成来，这不是祥瑞，什么是祥瑞？
赵佶历来崇信道教，对祥瑞这种东西，是相当喜爱的，这下他是高兴的手舞足蹈。
“官家，臣认为应当重重赏赐这蜂窝煤的发现者，也就是宋家子，这样的人分明是国之栋梁，怎么可能居心不良，韩左相、陈司谏，你们说呢？”
安焘老爷子斜睨了两人一眼，淡淡的说道。
陈瓘两人听了他这话，更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差点没背过气去。
先前，他们俩在这边振振有词，要鞭笞人家宋进，还要把宋老爷子也牵扯进来。说人家居心叵测，现在怎么样？
转眼人家就立了大功，这还能申斥、鞭笞吗？
眼看陈瓘那一张老脸像吃了屎般的模样，赵佶竟然也是心中巨爽，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能让这正人君子吃亏的时候，可不多啊！
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