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钟太医走后,苏蓦北从帐后转出,阴着脸道:“这人留不得了。”
殷如面无表情道:“你不说我也知道,现在关键是怎么除掉他才神不知鬼不觉。”言谈之间已然将钟太医当做了一个死人。
自以为魅惑的笑了一声,苏蓦北道:“那也只是最坏的结果了,目前他还不能死。”被酒色掏空而变得飘忽的眼睛忽地现出几分杀意:“只盼着他做个聪明人,赶紧把那建人治好吧。不然也只有让他畏罪自杀了。”
笑着摇摇头,殷如拿着嗓子道:“你就知道畏罪自杀,这招数用多了怕是没那么好用了吧。”
上前几步捏住殷如柔弱无骨的手,放到自己鼻尖狠狠嗅了一下,苏蓦北浑不在意的说道:“好不好用,还不是听凭聪明绝顶的贵妃娘娘摆布么?”
殷如嗤笑道:“怎么,你也听凭本宫摆布吗?”
“那是自然!”
“既如此,找个机会你再去探探段锦鸢的口风吧。那小娘们一向爱你入骨,只怕是你平日里玩过火了,不知何事落入她眼里,才有那几分忿恨报复。我不信眨眼之间她就能放下对你的感情。”
“女子情动,最是痴缠。也罢,我苏蓦北就再试上一试。”
见自己的情郎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殷如不禁扑哧一声笑将出来,调笑道:“你好生牵绊住她,我必少不了你的好处。”
二人相视一笑。
若是段锦鸢在,看到这一幕,少不得要骂上几声狗男女。
又过了三日,段锦鸢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借问安的由头,跑去段鹤身前撒娇。
段鹤放下奏折,揉了揉酸胀的眉心,笑的颇有些疲惫:“锦鸢,怎么这几日都未前来问安啊,父皇这边少了你,可少了许多乐趣啊。”
段锦鸢几步跑过去扑着抱住段鹤道:“父皇,儿臣也想您啊,可是这几日身子实在是不爽。”说话间,就去给段鹤揉头。段鹤本深感欣慰,却不经意间瞥见自己宝贝女儿手上竟还缠着纱布,当即沉了脸。
“吾儿,你这手指还没好吗?”段鹤忧心道。看着这原本精巧可爱的纤纤十指被纱布裹了个严实,想到这宝贝女儿一心为他去采药,还被不知死活的宫婢诬陷,他的心就一阵阵疼。
左右是这孩儿太过天真,堂堂一个公主,居然都能被一小小的贱婢欺负。
说到底还是平日父女关系闹得太僵的缘故。
段鹤攥着段锦鸢的手,故作怒意道:“手都这样了,还为父皇揉按?”
“父皇恕罪……儿臣一时间忘了……”
“怎么搞的……”
话还没问完,段锦鸢已经双目一翻,咕咚一声栽倒在地,却是华丽丽晕过去了。
段鹤吓的一愣,惊叫道:“来人啊!快来人!”一面起身将段锦鸢扶在怀中,看她面容,真乃是面如金纸,双眸紧闭,已是昏死过去。
“传太医!太医!把太医都给朕叫过来!”
段鹤是真的要哭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啊,话还没说上两句,就晕过去了。一想到之前的事,顿时觉得难不成有人谋害她?那可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啊!
手探了探段锦鸢的额头,烫的吓人。
糊涂!都这个样子了还跑过来问安!段鹤气急攻心,暗骂平日里服侍的宫人怎么还没来?他倒忘了,是他自己吩咐的,在批奏折的时候,宫人都要在殿外服侍。
勉强将段锦鸢抱回榻上,宫人和太医都匆匆跑了进来。见段鹤前所未有的焦急震怒,皆是暗暗心惊,却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去。
“你们真是太慢了!朕的宝贝女儿!”段鹤只来得及说出这么一句话,便气急得再也不出声,只握着段锦鸢一只手。
无怪他担心愤怒恐惧,段锦鸢的生母,他的昭懿皇后,可就是这么眼睁睁在他眼前没了的。
最先赶到的秦太医查探之后,颇有些为难,犹犹豫豫启齿道:“陛下……公主这……”
段鹤大手一挥,厉声道:“但说无妨!”
“公主体内寒热交织,更兼十指伤痛未愈。十指连心啊,怕是内毒攻心了!”
“你说什么?”段鹤只觉得一阵眩晕。
钟太医此时已经到了门口,眼见神色惊慌的段鹤以及榻榻上躺着双眸紧闭的段锦鸢,暗道不好。一瞬间顿住脚步,下意识就想往外走。却不想段鹤眼尖,一下子将他锁了个正着。叫道:“钟太医,你来的正好!”
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钟太医心一横,拔足往前。行礼道:“陛下。”
沉着脸,一言不发,段鹤一步一步从高处走下,直到走到钟太医身边,停下,才平心静气问道:“钟太医,锦鸢的手指是你负责医治的。你倒是说说,这都一个多月了,为何还是不见好?”
钟太医浑身发抖如筛糠,他再清楚不过了,段鹤这般平静之下是多压抑的震怒。
果然,段鹤的声音逐渐高亢,“你是干什么吃的?竟让公主发着高烧出门?区区十指之伤,你治了一个多月?我看你不止是不想要这太医之职,你还不想要这颗脑袋!”
扑通一声,钟太医跪伏在地,瑟瑟发抖,口中叫着:“陛下,臣有罪!”
“你何罪之有!”
“陛下命臣医治公主之伤,莫要留下疤痕,臣因此选了温和之药,时限长了些。前几日公主体含高热,臣诊断之后,得知是公主伤口将愈未愈之时骑马淋雨所致啊!臣未能跟公主言明利害关系,是臣失职!”
段鹤拂袖怒道:“你少来这套明着揽责实则推卸责任的说辞!照你这么说,那还是朕和锦鸢的错了?”
“臣不敢!”
“你有何不敢!实在是可恶至极!枉费朕这般信任于你,将公主之伤交付于你……”
“陛下!”
段鹤的话被正诊断的其他太医打断,皇帝强压怒火,转头问道:“何事?”
两名太医面面相觑,皆是惶恐施礼道:“陛下……臣等诊断,公主怕是中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