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是不能夜宿后宫的，不过宫门早就落锁了，太后也就特别交代，让秦文耀住在前殿。
炭火通红，秦文耀一宿没睡。看着萧苌笙如此模样，非常心疼。
而曲东菱看着秦文耀，发现他的视线从头到尾都只在萧苌笙身上，从来没有她，一颗心冰冷到谷底。
……
次日，永和宫。
大清早，皇后就来找欧阳湘。
“母后……”欧阳湘低下头，将定情珠递给她，说道，“儿臣……儿臣给您添麻烦了……”
皇后好气又好笑，“你把母后的定情珠借走，原来是要扔进太湖？这要是让你父皇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训斥你。”
“这可不是儿臣扔的，是齐霜霜和曲东菱。”欧阳湘扬起下巴说道，“看在她们把定情珠找回来的份上，儿臣就不跟她们计较了。”
皇后旁边的嬷嬷连忙上前一步收好了定情珠。
“你啊，还是这么任性。好在这件事做的还算漂亮，没留下什么把柄。”皇后说道，曲眉轻蹙，“你和萧苌笙到底有什么恩怨？就今天早上，已经有三个人替她求情。”
欧阳湘惊讶问道，“谁？还有人能在母后面前求情？”
“而且还是三个不同的势力。国舅府的秦夫人，睿王生母德妃，英王生母静妃，都用了各种借口，不是把她调走，就是要把她送出宫。”皇后说道，“秦文耀昨晚为了救她跳了太湖，这事还闹到了太后面前，连皇上都有所耳闻。”
欧阳湘脸色一变，“母后，你该不会要把她送出宫吧。”
“本宫三言两语就把她们打发了，后宫还是本宫说了算。”皇后说道，“看得出秦文耀很喜欢萧苌笙，湘儿，你要不要卖国舅府一个面子，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欧阳湘固执说道，“不行！母后，如果萧苌笙只是勾，引秦文耀，我当然不会管，她就是嫁给秦文耀都跟我没关系。但是这个贱婢，她勾，引长孙翎……”
“湘儿，你父皇为了朝中的平衡，不会让长孙翎娶你。”皇后劝道。
欧阳湘的出身决定了她只能支持太子。而皇帝需要宴安侯府保持中立，一旦长孙翎和欧阳湘成亲，那等于整个宴安侯派系都支持太子，朝中的局势瞬间发生变化，太子将会以绝对的优势坐稳储君的位置。
而很显然，皇上放纵皇子之间的争斗，其实并不想现在就定下局面。
“父皇不让长孙翎娶我，但是等皇兄登基的时候呢？我还是要嫁给世子。”欧阳湘坚持说道。
皇后想了想说道，“等你皇兄登基，也确实要和宴安侯府联姻拉拢他们。不过，萧苌笙的身份又怎么能和你争世子妃的位置？长孙翎就是再喜欢她，也只能纳她为妾而已。”
“就是妾也不行！”欧阳湘任性说道，“我就不许世子纳她为妾！世子这么喜欢她，真的娶了她入门，以后眼中还能有我吗？”
皇后若有所思，“你说的也不错。萧苌笙非同一般，有她在长孙翎身边，只怕日后你不是她的对手。不如现在早点解决了，一劳永逸。”
“母后，你也认同我的想法对不对？”欧阳湘兴奋说道，狠狠握紧拳头，“我要折磨死她，方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皇后失笑，“刁难太幼稚了，跟敌人动手，要么不出手，出手，就该一击毙命。让她清扫神女殿，栽赃一个定情珠算什么，都是小打小闹。你也别为难她们，现在德妃静妃和秦夫人都看着，萧苌笙要是受什么委屈，还不知道她们要闹出什么事。尤其是那个秦文耀，年轻人就是冲动。”
“不为难她们，那我怎么弄死萧苌笙？”欧阳湘不解。
皇后扬起一抹温笑说道，“西宫的羽贵人……”
……
萧苌笙睁开眼，只觉得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光了，虚弱地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没个着力点。
入眼便看见一个丰神俊朗的公子哥靠在床边打着盹，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缓了缓才想起来，昨夜，秦文耀来了。
如果不是他，她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冰冷的湖水里挣扎地爬出来。好在，总算是救回齐霜霜和曲东菱的命了。
“苌笙，你醒了。你别动你别动……躺着躺着……”轻微地动静，就把秦文耀惊醒了，他急忙说道，“御医说了，你身子虚的很，要好好躺着休养几天。”
萧苌笙也觉得没有力气起床，便只能抬眸看他，说道，“秦公子，谢谢你。如果昨晚不是你赶来，我还不知道我会怎么样。”
“这么客气。”秦文耀唇边扬起一抹灿灿的笑，“难道我现在在你眼中，还是个外人？”
萧苌笙抿唇，“当然不是，秦公子是我的朋友。”
“那就不要公子公子的多见外，叫我文耀就好。”秦文耀冲着她笑的温暖如春风，“我也不叫你四姑娘。”
萧苌笙嗯了一声点点头，“好。”
“苌笙，你的身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让御医再来瞧瞧。”秦文耀关切道。
萧苌笙说道，“不必了，就是有些虚，休息休息就好。”
“小姐您醒了。”清秋和临画被两人的说话声惊动，都是惊喜地看着萧苌笙。
她们也守了一宿没睡，趴在桌上打瞌睡。
“小姐，我去给您端药。”清秋欣喜地跑出去。
临画也是一脸高兴，“我去通知七小姐她们，大家可担心小姐了，都是半宿才回去。”
不一会儿，药到了，萧秦瑶等人也都没睡踏实，一听说萧苌笙醒了，纷纷过来。
萧秦瑶端着汤药，给萧苌笙喂药。秦文耀倒是想亲自动手，但是男女授受不亲，没有他动手的份。
“苌笙，要不是你，我就没命了。救命之恩，铭记在心。”齐霜霜望着萧苌笙，诚恳说道。
曲东菱点头，“苌笙已经是第二次救我的命了，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才好。”
“你们昨天不是还说，咱们是朋友，同甘共苦吗？再说要不是因为我，欧阳湘也不会针对你们。”萧苌笙抿唇一笑，“所以，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齐霜霜说道，“那哪能一样呢，反正，反正这件事我记下了。你跳下去的时候，我都要担心死了。”
“对啊，幸好秦公子来了，不然……不然……”萧秦瑶眼圈一红。
萧苌笙眼看几人又要哭了，连忙说道，“我已经没事，大家不要再伤心了。”
几人正说话间，突然一个太监走了进来，说道，“皇后娘娘口谕，宴凰闺秀萧苌笙身体不适，准休息五日。赐百年人参一只，灵芝一只，十全大补汤十分……”
林林总总，不少药材。抬了一大箱子进来。
“谢皇后娘娘恩典。臣女不能起床，请恕不能全礼了。”萧苌笙说道。
那太监说道，“无妨，娘娘说了，让萧小姐好好养伤，并有话传达，说公主顽劣任性，不过是和齐霜霜曲东菱两位小姐开玩笑而已，当不得真。定情珠一事，她已经责骂了公主，公主殿下现在已经被禁足思过。几位闺秀在宫里的一应安排，公主殿下都不会再插手了。”
如幽出列一步说道，“我叫如幽，是后宫内务府的女使之一，几位闺秀近日由我安排。皇后娘娘说了，等到腊月二十五，奉诏时间便结束，许几位闺秀和家人团聚过年。但年关将近，宫里事多，还要辛苦几位。”
“有劳如女使。”萧苌笙客气说道。
传话太监和如幽一前一后的走了。
曲东菱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又是送这么多药材，又是让欧阳湘闭门思过？皇后娘娘这是唱哪一出？”
“应该是昨晚的事情闹得大了，皇后娘娘怕人非议公主，便先罚她，又来安抚我，定情珠一事便算是揭过去了。”萧苌笙说道。
齐霜霜松了口气说道，“总算是摆脱欧阳湘的魔爪了。由内务府女使安排，才是宴凰闺秀奉诏入宫正常的规矩。之前欧阳湘插手，那都是逾越了。”
“未必就是脱离魔爪，欧阳湘不像一个会善罢甘休的人。”萧苌笙谨慎说道，“我们还是要多加小心，皇后不把欧阳湘摆在台面上，反倒是有种大事将至，先把欧阳湘摘出去的感觉。”
萧秦瑶说道，“这么一说，感觉更危险了。皇后跟我们又没仇，她是母仪天下的人，难道就这么小气，因为我们和公主有点矛盾，就要整我们？”
“而且我娘去找皇后了，她不看僧面看佛面，应该也不会为难你们。”秦文耀说道。
萧苌笙莞尔，“也许只是我想多了，不过大家还是谨慎一些，小心无大错。”
“嫡姐说的对。”
秦文耀回家了，他也不能赖着宫里不走，和萧苌笙约定过两天再入宫来看她。
有一个秦夫人带他入宫，太后又念叨着他，他进宫倒是方便。
萧苌笙休养了数日，萧秦瑶仨人虽然忙碌，但是并没有遇到麻烦和刁难，总算是正常了。
“身体恢复的怎么样？”秦文耀又入宫了，关切问道。
萧苌笙抿唇一笑，“挺好的。”
“公主没再为难你吧？”
萧苌笙笑道，“嗯，好几天没看见她了，据说确实是被禁足了……你怎么又入宫了？”
“太后喜欢我呗，我当然可以经常入宫给太后请安。当然了，主要是为了这个！”秦文耀拿起食盒，递给萧苌笙献宝一般，“这可是宫里没有的，猜猜是什么？”
萧苌笙想了想，“桂花蜜的糯米糕？”
“你怎么猜到了？这么厉害。”秦文耀惊讶说道，打开食盒，“趁热吃。”
热气腾腾的白色糯米糕，飘荡着一丝淡淡的桂花甜蜜的香味。
萧苌笙眸光一亮，她也不过是随口提的一句，秦文耀竟然还真的弄到了。
“我刚才闻到糯米香味了，不过，现在都冬天了，你从哪弄的新鲜桂花？”萧苌笙拿起一块糯米糕，好奇看着他。
秦文耀得意一笑，“这算什么，别说是桂花蜜了，你就喜欢荷花蜜，我也能给你弄来。”
“那我下次要吃荷花蜜的。”萧苌笙挑起一抹似笑非笑。
秦文耀脸上笑容顿时一僵，萧苌笙见他吃瘪，顿时噗嗤一笑，“文耀，你别当真啊，我逗你的。”
秦文耀看见萧苌笙笑颜倾城的模样，不觉又是一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