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翎没有回答，萧苌笙便笑了一下：“世子无法回答，因为世子不喜欢我。正好，我也不喜欢世子。虽然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这么努力地挣扎，就是想让我自己的婚事，我的后半辈子，我自己做主。”
顿了顿，萧苌笙看向长孙翎，眸光溢彩，尤其认真，“世子不用对我负责。其实我很奇怪，世子会有这样的想法。我以为即便是真的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世子爷也不会因此就会说出负责这种话。因为意外而发生的事情，世子从来不会把过错放在自己身上，这一次的意外，也一样。错不在世子，无需世子负责。”
长孙翎看着萧苌笙，没想到她竟然毫不犹豫，一口断然回绝了他的求婚。
她说，正好，我也不喜欢世子。
萧苌笙，不喜欢他。
“世子尽管放心，我怎么会像一般的女子想不开？我不会自尽以证清白，更不需要你对我负责娶我，以后那么漫长几十年，不打算就这么马虎地把自己交代出去。”萧苌笙望向长孙翎，唇边扬起一抹笑，笑靥如花：“像世子这么好的人，一定要找个喜欢的姑娘在一起，那往后的日子，才叫过日子。负责二字，不过误人误己。世子，无需觉得过意不去。”
萧苌笙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要嫁给长孙翎。
她不相信虚无缥缈的爱情，更不想像前世一样因为爱一个男人就委曲求全看着侧室小妾一个个入门。明明委屈吃醋，却还要假装大度，不然就是妒妇。
这辈子她要爱自己一点，不想再把自己的丈夫和其他女人平分，更懒得让自己的后院像前世那样处处刀光剑影，鸡犬不宁。
所以她要自私一点，选一个身份别那么高贵，不会注定妻妾成群的男人，他不用太好，也不要太招女人喜欢。
只求一点，今生今世，一双人。彼此尊重，相敬如宾，白头偕老，便够了。
长孙翎这个万千女人爱慕的男人，她敬而远之都来不及，怎么敢嫁？
“萧苌笙，你拒绝我？”长孙翎眸光一点点冷下来，“不愿意嫁给我？”
萧苌笙一怔。
自己已经解释的够委婉了，世子爷还是生气了？也对，他长这么大，从来都是他拒绝别人，没有别人拒绝他的份。
“世子身份尊贵，苌笙配不上。世子如此好，只有喜欢你的女人，也被你喜欢的女人，才配跟你在一起。苌笙不过是因为昨晚一点意外，才让世子心下垂怜，然而世子为了负责娶我，实在是苌笙误了世子的终身幸福。”萧苌笙福身一拜。
长孙翎看着她，拳头捏的咯吱响。
生气。
愤怒。
可恶。
萧苌笙不想嫁给他！萧苌笙不喜欢他！萧苌笙所想的未来里，并没他。
“你说的不错，你配不上我。”长孙翎冷下脸，语气冰冷。
萧苌笙听他这语气就知道他更生气了，突然想起自己上次夸他，他很高兴的事情，灵机一动，抬眸看着长孙翎：“世子，你英俊非凡，妖孽如仙，玉树临风，特别特别好看！”
长孙翎看着她：所以？
“你文武双全，智谋超群，雄韬伟略，两袖清风，品德高尚！”
说着，萧苌笙还配合地竖起了大拇指。
长孙翎……
萧苌笙看着他，怎么不起用？
长孙翎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转身走出了房间。
萧苌笙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黛眉微蹙。
不用负责，长孙翎应该觉得如释重负才对。不然以他的性格，因为负责娶一个女人，他才该不高兴。
而她自己，即便真的和长孙翎发生了什么，她也不会考虑嫁给他。
跟这个人在一起，还不如常伴青灯古佛。
她要锦绣芳华，要荣华富贵，更想要，一世安稳。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时间倒拨回七月初七的夜晚，苏州的乞巧节也一样热闹，比起莫夕镇更繁华，也更喧嚣。
萧秦瑶和萧音绣姐妹俩手挽手走在苏州街头，看着满城灯火通明，车水马龙，夜景醉人。
“秦瑶，快看快看，那个人还能喷火。”萧音绣指着旁边耍把戏的喷火的惊讶说道。
她戴着一袭面纱，热毒所致的满脸疙瘩需要三个月才能消散，如今还是满脸狰狞，故而只能戴着面纱。
萧秦瑶浅笑，“绣儿姐姐，那是耍把戏的，你看前面，还有匈口碎大石。”
“那一锤子下去，真的没事，好厉害。秦瑶，你看这个更厉害，徒手油锅捞铜币。”萧音绣只觉得眼花缭乱，什么都看不够。
她在二房一向身份卑微，等同奴婢，被萧婉雪呼来唤去，在夹缝中生存。长这么大，没在苏州城逛过几次，以前即使有出门的机会，也都是给萧婉雪当跟班提东西，要是东瞧西看早就被萧婉雪一顿骂了。
哪里能像现在这样，想看什么就看什么，看什么都是新奇。
“绣儿姐姐喜欢，咱们便多看一会。下次庙会的时候，我跟祖母说一声，带你一起逛。”萧秦瑶抿唇。她对这些倒是见的多了，每逢初一十五的庙会就有，不觉得有什么新奇。
但萧音绣喜欢，便陪她多瞧一会儿。萧秦瑶的性格，一向随和温柔。
“秦瑶真好。”萧音绣害羞一笑。自从遇到萧苌笙之后，在萧家的地位和身份渐渐得到改善。
萧秦瑶和萧苌笙是一伙的，萧音绣又是萧苌笙的人，故而对她也是颇为照顾。
能有现在这样的日子，萧音绣就很满足了。
比起几个月前被萧婉雪非打即骂当做丫鬟一样支使的日子，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姐妹俩一边看着街上的把戏，一边向着月老庙而去。今天乞巧节，闺阁女子和公子少爷多去月老庙求姻缘，问姻缘，她们姐妹的目的地也是月老庙。
“站住！两位小美人，劫色！”
突然，一个身影挡在了她们的面前，那人吊儿郎当，背对着她们，拦住了去路。
“你……你是谁？”萧秦瑶和萧音绣吓了一跳，两人脸都瞎白了。
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劫色。
“本少就是风、流倜傥无恶不作打家劫舍欺男霸女的玉面小霸王！”男子一个转身回过头，对着她们摆了一个酷酷的姿势，一手拿着折扇刷地一下展开，耍帅地晃了两下。
这男子穿着一袭蓝紫色的富贵金丝云纹，手指上还戴着一个骚包的翠绿碧玉扳指，英俊的脸上一抹调侃似的坏笑，眸光奕奕灿烂。
“诶？不是四姑娘？”男子惊讶地看了一眼萧音绣，转而看向萧秦瑶，“七小姐，你姐呢？”
他只看见萧秦瑶和一个女子的背影，还以为是她们姐妹一起出门上香。
萧音绣被他吓到了，没反应过来，倒是萧秦瑶松了一口气，“萧少爷，您这也太吓人了。可吓死我了。”
“七小姐抱歉，本来是想逗一逗萧苌笙，没想到吓到你们了。”秦文耀不好意思摸摸鼻子，说道，“四姑娘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出来？”
萧秦瑶抿唇，“宴凰选秀落幕后，嫡姐深居简出，一心研习女艺，只等着去京城。”
萧苌笙已经离开苏州，萧秦瑶自然要替她打掩护。
“原来如此。她一直多灾多难，不出门也好。”秦文耀点点头赞同，不过眼中不自觉流露出一抹失望。
自从选秀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萧苌笙，他倒是曾经去萧府拜访过一次，但是萧府说萧苌笙姐妹去庄子里避暑了，至于在哪个庄子，倒是没人知道。
他就是想找萧苌笙，也找不到。
今日乞巧节，闺秀们纷纷去月老庙上香，秦文耀想萧苌笙应该也会去，就特意晃荡着上街了，没想到虽然遇到了萧府的人，却没遇到她。
“七小姐，麻烦你给四姑娘转达一句话，什么时候你们启程去京城，我护送你们去。”秦文耀笑容明朗，“正好，我在江南玩了两个月，也该回京了。”
萧秦瑶一愣，随即点头说道，“谢秦公子好意。我一定帮您把话转达给姐姐。不过嫡姐最近闭关研习女红，我也不便打扰姐姐，不能及时给秦公子回应，还请秦公子多担待。”
“没事，不用着急。距离宴凰书院开门还早，你们只要在启程的前两天通知我就好了，我正好随便滥用一下职权，安排一支军队护送。”秦文耀笑着说道。
萧秦瑶再三表示感谢，没见到萧苌笙，秦文耀便去别处逛了。
秦文耀走后，萧音绣好奇问道，“秦瑶，刚才这一位是？”
“他是当今国舅府的少爷秦文耀，秦公子的爷爷是太后的亲弟，便是当今圣上看见他爷爷也要叫一声国舅。”萧秦瑶说道，“嫡姐和秦公子在苏州文会初遇，颇有些交情。”
萧音绣惊讶道，“原来是京城来的贵人，身份如此尊贵，但一点架子都没有呢。”
“秦公子一向如此，平易近人。”萧秦瑶笑道。
姐妹俩说笑着便到了月老庙。
今日七夕，前来月老庙上香的人特别多，姐妹俩上了香之后，萧音绣说道，“秦瑶，我要去那边排队替萧婉雪问姻缘，你要不要也问一下？”
沈香茗今天特意把萧音绣派出来，带着萧婉雪的生辰八字，找月老庙那个据说只有每年乞巧节才会出来算命，算的特别准的神算子问姻缘。
而因为神算子名气大，此时这庙一侧的摊子前已经排了十几个人，轮到萧音绣还要几刻钟。
“不了，绣儿姐姐你去吧。”萧秦瑶扫了一眼那边的神算摊子，扬起一抹浅笑，“我去姻缘树那里许个愿，等会回来找你。”
如果命数已经注定，那还是不要知道。因为她不想测出自己的以后和那个人没有缘。
所以算命就不必了，还不如去姻缘树许个愿，求个心安。
“好。那我等会去姻缘树找你。”萧音绣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