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幽冷黑暗的邢狱,也比那暗无天日的地域要好上太多。至少这里是他的故乡,而他的心真真是安了。
从此以后,他阎琨再也不必被叫做阎琨了,他是从前的那个阿琨,就算是死,也是从前的名姓了。他深感欣慰。
“将人收押,带走!”
定南受不得阎琨这般腔调,当即便唤来天兵天将将其带走。阎琨就这么被押走了,满目都是笑容,步履亦是有些沧桑。
“天帝到……”
天上灵鹤突然而至,彩云纷飞朝霞遍布。一袭鹤发童颜老人缓缓而至,面目慈和,但却独带威仪。
“给天帝请安!”
四位神主神情震惊,但是很快就下跪膜拜,态度虔诚。战墨风握紧苏璃的手,亦是下拜,整个战神殿也下拜,场面极其宏大。
“都给本座起来吧……”
天帝落于地面,看着一众跪拜的人群,不由揉了揉眉心,挥袖以待。只见他将目光投向一众之中格外显眼的战墨风,随之说道:
“这便是阿墨吧,记得你小时,本座还抱过你。一晃沧海桑田,一切都变幻无边了。刚刚的事情本座已经挺过鸾镜看了个明白,你此番功劳不小,想要什么赏赐,但说无妨。”
“功劳自然是谈不上的,身在其中,自是责无旁贷。不过,长者赐不敢辞,晚辈有一不情之请,还请天帝成全。”
“说罢,本座愿闻其详。”
天帝静静看着他,沧桑的面容之上尽是平静之色,看起来温柔得无甚侵害。但是只有近距离的长时间接触,却会发现,越是温柔,越是极富力量,无法小觑。
“战神殿万年来立于天界之中,维护天界和平,尽守着属于自己的责任。但晚辈却很清楚,战神殿并不属于天界,而是属于与天界平等的个体,各自为治。”
“你这是什么意思?”
天帝的眼中迸射出肆意的光芒,沧桑的面容之上掠过一抹暗色。落北心中大骇,登时便对着战墨风暗示,声音虽低,但是充斥着焦急:
“战神,切莫冲动,有些话还是等时机再成熟一些再说不迟。”
“阿墨,你到底想说什么,别乱来……”
苏璃心中也跟着打起鼓来,下意识地握紧他的手。战墨风回握她的手,对她投以安心的目光,随之又将目光投向落北,对他微微颔首,随之说道,态度坚如磐石:
“这件事,本王及早要做。与其拖延,不如晚做。陛下,墨风今日便要将这战神殿从天界移走,如若不当之处,还望您体谅。”
……
天界之上,云雾氤氲,天际尽头之处有雷电作祟,隐隐之间有风声鹤唳的意味。
“你疯了吧!你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战神殿一直以来都是天界的神殿,如今却要与天界划分界限,战神,我看你真是不清醒得很!”
朱东率先说道,完全都是难以置信。饶是她猜测了诸多战墨风想要诉诸的行动,他这般说辞也完全不在他的猜测范围之内。
“东儿,不得无理!”
定南低声斥责道,眉头蹙得极紧。朱东虽然不甘心,但还是住了嘴,因为她很清楚定南的性子,一旦他如此呵斥,不留情面,一般便是意味着事态已经进入到一个棘手的环节里。
“战神根基本就是凡人,不过是因为天界大乱才会有了现今这般情况。当年开天祖先曾许下承诺,如若我等不喜这天界生活,自可寻一方清净之地,远离尘嚣凡尘,如今,也该是实现的时候了。”
战墨风说道,话语平铺直叙,但已经是一锤定音。天帝骤然笑了,笑声甚是醇厚,良久才将话语诉诸而出:
“阿墨,你是不是对天庭有什么误会?有什么事情咱们可以好生商量,万事都有一个互相融合的过程。
战神殿已经在天界立足万年,早已是天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如今你这般行事,未免有些不顾及战神殿的未来。不如先行住下,好生领略一下这天界风光之后,再说也不迟。”
天帝一边说,一边悄无声息地将一顶罪责的帽子扣在了战墨风的脑袋上,并且若有若无地挑起战神殿其他成员对他此番决定的逆反,借此来阻碍他的决定。
的确,战神殿并非出自天界,自上古时代便承了天帝的指示,不必守这天界的规矩。毕竟当年开界大战之时,天界不善用兵,是第一任战神助神神界一臂之力,从而归定四海。
后天帝许战神后人长生不老,可选凡人可选神族,由他们自行决定,只为求得他们忠诚的相助。
但是当权者的野心总之取之不尽的。很快,他们便不满给战神殿如此多的特权,加之四海稳定,他们便不用再完全顺从于战神殿。
而这不用顺从,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成了被其服从,尤其到了战墨桀这一代,基本上已经令其成为麾下之翼,处处制约。
而战墨桀也借此为自己谋得了不少的好处,比如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也因此而水到渠成地展开,事后无需负任何责任。
战神殿的驯化,令天帝早已经忘了曾经的誓言。如今却被战墨风重提,自然是措手不及。
“您当真不想守约吗?”
战墨风说道,显然已经料到事情会进展到如此地步。天帝见他依旧不肯放弃,脸上的笑容突然减少,话语随之而出,却带着隐隐的寒意:
“本座刚刚已经说过了,作为当权者,不能单靠自己的喜好来行事。本座知道你不喜欢这天界的环境,但是你殿中的诸多良将,却是在此生活了格外之久的。你让他们贸然离开,实在是不为他们着想。
如若出个差池,你如何对你的列祖列宗交代?更何况,与天界为敌,你觉得你有望成功吗?”
“列祖列宗……”
战墨风喃喃自语,手中突然迸出一抹光球。紧接着泛出光亮。天帝才看了几眼,神色迅速冷却下去,面容之上都是狂风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