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方昀就常常出现在云幽笙的世界里,他对她嘘寒问暖,各种她不在意的小事他都会帮她注意。
比如天冷了要加衣服,如果没有工作可以去他的公司,需不需要他做她司机等等。
但他也不是很烦,只在她真正有这个需要的时候出现,这样其实就已经非常的贴心,而云幽笙也能感受到他的好。
方昀却觉得自己做的还完全不够,他真想有一天能亲口听见她喊他一声父亲,愿意成为方家的女儿。
只要她想,他会把自己所有的都给她。
因为云幽笙经常提醒的关系,他也常常去医院看望方伽,国外的医疗团队已经过来,不久之后就会给方伽动一次手术,能不能醒来全看这次了。
也因此,云幽笙和方昀聚在一起的时间也开始变多,他们讨论的无非就是一件事,关于方伽的身体状况。
云幽笙为自己当初没有劝下方伽深深的自责,所以一直都对方伽非常照顾。
方昀则是看见两个女儿关系不错,心中喜悦。
此刻最应该出现在方伽身边的人应该是许方之,可是这人就如同人间蒸发,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如果方伽醒来知道了许方之之后做的事,难免会更加伤心,那么他现在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方伽手术那天,那不见了多日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居然又跑到医院里来了。
方昀不似郑如慧那样偏激,许方之来了,他也没赶他走。
许方之既然已经把郑如慧这个害死他姐姐的凶手送进了监狱,那么就代表着他的仇恨也已经慢慢放下。
但是他没想到,随着仇恨的放下,接踵而至的却是对于方伽深深的愧疚,那种极度的自责叫他无法做到一走了之。
他居然连做梦都会梦见那个已经失去了的孩子,方伽绝望的表情。
它们如同梦魇困扰着他的心神,以至于许方之难以提起一点儿精神。
他这次来医院,也是想知道方伽能不能醒来。
不管结果如何,他都觉得自己应该来一回。
对于他的出现,云幽笙颇感意外,这个男人到底对方伽存了什么心思了,他为什么非得总是这样若即若离。
她算是明白方伽当初的心情了,被他这样爱一会儿又恨一会儿,估计就得崩溃了。
手术正在进行中,他们三个人守在外面。
方昀怕手术的时间过长,所以想让云幽笙先回家,她却坚决说自己要在这里等。
三个人都不算是相熟,谁也没对谁说话。
许方之的表情是他们之中最为沉痛和复杂的,这一回他不像是在演,是真实的情绪表露。
可这样又如何,方伽能感受到吗?
几个小时过来,手术结束,方伽还是没有醒来。
医生说要等等,过了今天,方伽苏醒的可能性很大。
方昀送云幽笙回家,许方之却固执的要留在医院里,但也只能在方伽的病房外面守着。
许方之透过门口的窗户看见病房里的方伽,她脸色苍白,依然无声无息,没有丝毫要苏醒的迹象。
他心中掀起一片止不住的伤疼,为什么手术过后她还是跟之前一样,就不能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变化呢?
难道说,老天爷真的不准备让她再醒过来?
许方之眉心紧蹙,两只手紧握成拳,小臂上青筋暴露。
“医生说要等明天才可能知道结果,你回去休息吧!”云幽笙带着冷漠的嗓音传了过来。
许方之像是看着仇敌一样冷视着她:“我想陪伴在她身边,不用你管。”
云幽笙冷笑一声:“陪伴?你若是真的在乎她,就不会在伤害了她之后还拿她当诱饵去威胁别人。所以,不管你现在是多么的悔恨当初,你都是一个罪人。”
许方之的头低得厉害,云幽笙说的他其实明白,他是个罪人,他一点儿也不否认这种说法。
次日,方伽还是没能醒来。
医生无奈的说:“按理说她是可以醒来的,之所以没醒,我想是病人自己的求生意识不强,她并不愿意醒来。”
许方之一听这话,立马化身成一头暴怒的狮子。
“你这个庸医,你这话是个什么狗屁意思,她怎么会不愿意醒来呢?”他像是疯了一般,挥舞着拳头也不知道是要去打什么人。
云幽笙冷冷地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患了疯病的患者。
方昀攥住他的胳膊把他往后狠狠一拉,他厉声道:“许方之,你冷静一点,这里是医院,不是你闹的地方,如果要闹,麻烦你出去,方伽现在需要安静。”
许方之的模样称得上是失魂落魄,他痛苦又绝望的抱着自己的头,无比凄厉的嘶吼着:“伽伽,我是爱你的,我也爱我们的孩子,你醒一醒好不好?求你了…”
他扑到方伽的病床前,断断续续的说着,说到最后竟然大哭了起来。
那外国医生抱歉的看了他们一眼,带着自己的助手离去了。
许方之依然跪在方伽的病床前,小心翼翼又神色凄苦。
方昀朝云幽笙看了一眼:“不如让他跟伽伽说说话,我们先出去。”
云幽笙知晓方昀这样做的用意,点了下头。
病房里,许方之跪在地上,那张脸也不复往日的意气风发和英俊,显得憔悴而灰败。
床上的方伽神色宁静,好像不是非常痛苦一般,仿佛沉睡过去才是她的解脱。
许方之牢牢的抓着方伽的手,神情中满是恐惧。
“方伽,我求你不要出事,你这样我会后悔一辈子。”
……
没有人回应他。
许方之又说:“其实我以前也不是完全骗了我,我现在在才知道我一直都爱着你,这份爱藏很深,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我也爱我们的孩子,都是我不好,我躲不起你也对不起他。如果你愿意,我们以后可以再要一个,有了孩子,我们就可以组建家庭了,你在家里带着孩子,我负责赚钱养家好不好?”
还是没有人回应他。
“我以前总把我姐姐放在第一位,我觉得除了她,这个世界上没有值得我付出和去爱的人了,可是你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