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我带着灵儿走走停停,刚刚在村子转了一圈,天就黑了。而到了晚上,一个很棘手的问题随之出现了。
我家只有两个很简陋的卧室,但我们有三个人,怎么睡呢?
一般来说,应该是让灵儿跟我母亲睡。但灵儿在城里住了好几年了,可能不习惯与别人同睡一张床。
为了不让灵儿难为情,我主动提出,让她晚上在我床上睡,而我睡客厅。
母亲说要给我铺床,灵儿把她推进了卧室,让她早点休息,铺床的事儿不用她操心。母亲也没多说,把被子抱出来之后,就回屋了。
我家没有空调,也没有沙发,只能把木椅子拼接起来,搭建一个建议的床铺。
灵儿摸了摸椅子,蹙眉道:“林一,晚上温度那么低,睡这儿应该很冷呀,你要是冻感冒了可怎么办?”
“要不……咱俩挤挤?挤挤更健康!”我冲着灵儿挤了挤眼睛说道。
灵儿脸一红,往母亲的房间那边看了看,又白了我一眼,继续给我铺床。下面铺了两床被子,再铺上毛毯。在我看来,已经挺暖和的了。过惯了苦日子的我,对睡眠设施的要求不高。
可灵儿总有些担心,说要给我准备个小火炉放在边上……
折腾了小半个小时,灵儿确定我不会睡感冒了,才进了我的房间。她先在屋里转了一圈,小手拂过木桌和床沿,似乎很有感触:“好像有十年了吧?除了床上的床单被褥,屋里其他的东西都没变。好熟悉,好亲切。”
我坐在了床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说道:“回忆起童年时光了?”
“嗯呐。”灵儿乖巧的点了点头,在我旁边坐下,继续四下打量着,“可能你感觉很普通,没什么特别的。但我不一样,搬过几次家,成长记忆分布在好几个地方。虽然在外人看来,我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但我最喜欢的,还是村里这个家。每次回来看到咱们两家的房子,都会勾起我的回忆。”
“灵儿,怎么会呢?这里没有无线网、没有便利的交通、没有好吃的零食、没有好玩的娱乐设施,不说和县城比,离着你们当初在镇子上的居住环境,都差得远啊。”
“你说的那些,这里确实没有。但是,这里有你呀。”
“……”
灵儿忽然说出如此深情的一句话,我有些懵,不由自主的伸出右手,拉住了灵儿的身躯,让她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实际上,我又何尝不是那样的呢?
上初中以前的十几年,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尽管我被以癞子为首的小孩子们欺负的够惨,但是有灵儿陪着我。那个时候,我还不是很孤僻,只是对外人和陌生人比较冷漠,在我在意的人面前,我还是比较开朗的。
现在回想起来,那会儿我的一些举动,我自己都觉得好笑。
每次我被癞子他们打了之后,灵儿都会把我拉到大人找不到的地方,跟我玩过家家。用她从家里“偷”出来的药,以“老婆”的身份,一边念叨,一边给我处理伤口。说话的语气,跟王婶简直一模一样。
说来也奇怪,同样的话,同样的语气,从王婶嘴里说出来,我感觉很啰嗦,听着很不耐烦。
而从灵儿嘴里说出来,我却感觉如同天籁一般悦耳。灵儿不止一次的怀疑我是不是被打傻了,因为我身上明明有看着都很疼的伤,却一直傻笑个不停。连她往我的伤口处涂抹酒精的时候,我居然都没皱眉头。
那个时候,我坚定的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伤是过家家治不好的。如果有,那就玩两次。
后来,灵儿搬到了镇上,还跟我“决裂”了,当时我心都凉了。
没过多久灵儿就变成了我最不想看到的人。我本以为,我跟灵儿的关系,不可能再有转机,我也下定了决心,不再把她当朋友。可我老是不争气的去偷看灵儿,默默的跟在后面“送”她回家,“监督”她看书,“保护”她上厕所。
每次做完这些事情,我都会后悔,而且下定决心以后绝对不再做了。
可隔天我看到灵儿的身影后,还是会跟上去。好像无形之中有一股力量在牵引着我,让我不得不跟上去,我都控制不住自己。
直到上了高中,跟灵儿重归旧好之后,我才明白了,原来指引我靠近灵儿的东西,是爱!
越想越激动,我情不自禁的偏头在灵儿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看着灵儿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就算再兴奋,也不忍心再“欺负”他了。
我点了点头,坐了起来,把灵儿也拉了起来,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对不起啊灵儿,都怪我太冲动了。”
“没事的。”灵儿娇羞的摇了摇头,轻声应道,“我不怪你,只是今天这个时机不合适,所以……”
“我明白。灵儿,那你早点睡吧,明天要是天气好,我带你爬山去。”
灵儿欣喜的点了点头:“好耶好耶……”
我伸手摸了摸灵儿的脑袋,留下了一个微笑,然后就出去了,还带上了门。
躺在简易的小床上,我是辗转难眠。一是被刚才和灵儿的亲密举动给诱惑到了,身心久久无法平静。二是我心里压了不少的事情,一时有些茫然。
反正睡不着,我索性把萦绕在脑海中的几件事都梳理出来了。
第一件事,伍宇说,如果我们不与马校长断绝关系,就会成为他和高卫东的敌人。我们这帮兄弟呢,又一致认为要坚持自己的选择,不向伍宇妥协。那也就是说,与伍宇和高卫东为敌,已经是不可逆转的定局了。
这也就引出了第二个问题,如何处理我们这个兄弟团与伍宇的关系。
有很多种可能性,一是拒绝伍宇的所有提议,与伍宇和高卫东为敌。二是与伍宇合作,共同打退高卫东之后,我们再和伍宇争个高下。三是投靠伍宇为他做事,虽然有伤自尊但可以保护兄弟们周全。四是想办法拿下伍宇,让他跟我们混!
如伍宇所说,如果能吸纳伍宇的整个势力,我们对上高卫东也有六成的胜算。等打败高卫东之后,我们就是一中的老大,也就可以重新制定规矩,将我们和马校长合作的行为“规矩”化,别的混子们也就不好说啥了。
问题就在于,我们一个只有八个人的队伍,怎么做才能征服拥有五六十个跟班的伍宇?
还有高卫东的来历,也是一个谜团。
陈凡一再提醒我,高卫东很可怕,不要招惹他。可她又没跟我说清楚,为什么会觉得高卫东可怕。陈凡提过一次的隐形家族,对于来说,也是个很深奥的话题。我不懂,还不知道找谁咨询。就连雄叔那样的大人物,好像都对高卫东的身份一知半解。
陈凡和雄叔两人向我透露的半截子消息,给高卫东这个人增加了很深的神秘色彩。我很好奇,却没有任何头绪。
而我们现在面对的情况呢,不与高卫东为敌都不行。
即使知道前路危险重重,但没有退路的我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我感觉自己暗暗分析了很久,但也只是把思路梳理清楚了,并没有做出最终的决定。不知不觉,我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公作美,是个大晴天。
吃过早饭后,我带着灵儿到山上转悠了半天。虽然大冬天的山上没多少绿色,景色也一般,但我们主要是感受爬山的过程。小时候就经常到山上玩,现在我们在做的,也算是在重拾记忆,一路上拍了不少的照片。
当新的一天来临,灵儿就准备回家了,我也跟母亲告了别。
母亲说了,虽然很希望我能在家里多陪陪她,但也不会生硬的把我留在家里。
我又何尝不想多在家里住几天呢,但为了以后能更好的照顾母亲,我现在不能放松。而且,雄叔答应给我发工资,我能把学费赚回来,母亲也能轻松一点。
我把灵儿送回了家,顺便蹭了早饭。
饭后,灵儿要去培训中心报道,她选报的武术班今天就要开课了。还是和上次一样,周叔开车带上我和灵儿一起去的培训中心。然后,周叔又把我送到了学校大门口,临走时一再嘱咐,能受的了就干,扛不住就辞职,学费的事不用我操心。
周叔还不知道我跟雄叔的关系,以为我只是随便找的一个兼职。我也没有说穿,点头答应下来。
目送着周叔离去,我先到台球厅找到了双姐。不一会儿,黑子就给我打来电话,说他到了。我来到街上,老远就看见黑子正在往这边走。没想到,海叔竟然也在!
海叔不是陈凡的保镖嘛,怎么回来了?
我还以为是陈凡回来了呢,问了海叔才知道,我想多了。
海叔说他只负责接送陈凡上下学,现在陈凡放假了,他也就跟着放假了。
我点了点头,又问道:“海叔,陈凡最近在干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