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到房间之后,CoCo姐让我坐到一个按摩椅上。
我有些焦虑地搅着自己的手指,有些紧张地躺了上去,紧惕地打量着周围。
“沐夕,你别紧张,深呼吸,你能感受到空气间淡淡的香味吗?”CoCo姐一边跟我说话,一边在旁边的薄薄被子盖在我的身上,“空调温度比较低,盖上可能会好一些。”
听她这么一说,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像空气间还真的有那么一种让人神经放松的幽香。
“好啦,现在放空自己。”CoCo姐坐在我的旁边,声线轻柔道:“沐夕,请你闭上你的眼睛,想象你正躺在海边晒太阳,柔腻的海风轻轻地拂过你的脸庞,蓝天上还飞着几只海鸥,一切都幽静美好……”
我按照她的说法,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可眼前却是一片赤红的炼狱,险些将我烧得体无完肤。
无论她怎么引导我,我都进入不了她想象之中的设定,两种截然不同的想法相碰撞之后,我的大脑开始剧烈地疼痛。
我紧紧地皱着双眉,额头上的冷汗开始狂冒,我霎时睁开双眼,茫然地看着周围,仿若遭遇了和上次一样的绝望一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贪婪地呼吸着清凉的空气,声线沙哑道:“水……”
CoCo姐看我这般惨淡的模样,给我递了一杯水。
在触摸到那冰冷的杯子时,我大脑像白驹过隙般闪过自己被关在铁盒子里的场面,吓得我一下子将手中的杯子丢掉。
“不喜欢冷水吗?”CoCo姐善解人意道,“不喜欢也没事,我帮你加热一下,你先看看周围暖色调的东西,舒缓一下心情。”
过了一会,她拿了一杯温水给我,“喝这个吧,会好受一些。”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想给你提供帮助,我们做这行的,是不会泄露顾客隐私的,所以请你放心的配合我好吗?”她的声线柔美,似乎并没有因为我刚才的不配合生气。
喝过水之后,我似乎感觉心里好受了些,有些抱歉的看着CoCo姐,“对不起,我有一些心里阴影,无法想象你刚才说的画面。”
她轻笑了一声,道,“没关系,我们再来一次。”
“你刚才说,你有心理阴影,能跟CoCo姐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我知道CoCo姐已经尽量将自己的声音放柔,让我不去反感了。
可我还是有心理障碍,一听说要复述自己那悲惨的遭遇,我的身体就忍不住战栗起来。
“沐夕,放轻松,慢慢说,我会帮助你走出阴影的。”
见她那期待的小眼神,我也不忍拒绝,只能硬着头皮说,“那天晚上,有朋友生日,我们一去KTV……”
刚开始说的时候,我还能克制住自己的思想,像说故事一样地叙述着那天发生的事。
可在说到被塞到铁箱子里去的时候,一种浓郁的痛苦袭击着我,让我心里徒然生出一种恶心感。
我一下子没忍住,开始吐酸水。
CoCo姐忙着给我递水递纸巾,原本进行着的治疗被迫中断。
吐得天昏地暗,直到将胃里的东西吐空之后,我才有些抱歉地看着她,“对不起,我没控制住自己。”
“没事。”CoCo姐看着我坐起来,宽松道,“我们本来就是一种减压的治疗,如果诉说这件事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是一种压力的话,我们就先不说,慢慢来……”
她的声音相当柔美,没有给人任何一种压力感。
我双手颤抖地护胸,每次不安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做这种动作。
似乎是感受到我的不安,CoCo姐也开始引导我向其他的问题转换思维,“沐夕,你来泰国多久了?”
“两个月了。”我脑子有些转不过弯,回答起问题来也有些不利索,生怕她下一个问题,问出什么我不想说的问题来。
“泰国的风景好吗?”CoCo姐似乎想跟我拉近关系,不停地找话题来刺激我说话的欲望。
“很好,天很蓝,蓝得纯粹,树很绿,绿得盎然,原生态……”
我字不成句,句不成章地说着,身体开始渐渐放松。
“那你喜欢泰国人吗?”她的声音很轻,很难让人产生排斥的感觉。
我安静了,双目有些空洞,良久才回答她的问题,“不太喜欢……”
“为什么不喜欢呢?泰国人不可爱吗?”
她的问题又将我带入了一种莫名的恐慌之中,我摇了摇头,哆嗦道:“不可爱,一点都不友好,将人当商品一样买卖,虐待……”
说到这里,我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CoCo姐见我这般模样,也伸出手来握住我那微微有些凉意的手,安慰道:“沐夕,放轻松,现在你很安全,别害怕,来,跟我一起深呼吸……”
过了好长一会,我才渐渐平静下来,突然想起什么一样,说:“最近我总是做噩梦,梦到自己置身于冰火两重天的境界,我害怕一个人独处,害怕黑夜,害怕阳光,害怕一切……”
“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才会导致你晚上做噩梦,加上内心下意识地自我封闭这件事,不愿意倾诉,然而这只是一种压抑恐惧的逃避罢了,时间久了,就会在你的梦中反应出来,沐夕你这属于创伤应激症,你需要倾诉,说出来就会好很多……”
CoCo姐一边说,一边握紧我的手,给我面对事实的力量。
“你可以当我不存在,你现在处于一个无人的境地,你现在可以毫无压力地述说你心中的恐惧,不害怕被别人知道,也不用害怕被别人嘲笑……”她的声音很轻柔,就像阳春三月的骄阳一样,给人一种舒适的温暖。
我仿佛得到了什么力量一样,开始再一次尝试复述那天自己锁遭遇的悲惨,可跟上一次一样的是,我只能说到自己被关进盒子里的时候,接下去的事情,只要一被提起,我的心脏就开始狂跳,呼吸都不畅快了。
CoCo姐也知道我内心的恐惧不是这么一次治疗就能够解决的,当下只能柔声对我说:“没事的,要是实在不行的话,今天我们就到这里吧,下次你什么时候想说了,你可以找你信任的人去说这件事,心中的恐惧,只有在说出来的时候,才会被遣散一些。”
我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
“恩,其实有时候,恐惧都是我们的心魔,只要说出来就好了……”
当时我没有回话,心魔吗?要杀死自己的心魔,就要先把自己折磨一遍,原谅现在的我还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