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国的鬼节跟传统意义上的鬼节不一样,不但没有一丝惊悚吓人的恐怖气氛,反倒洋溢着特有的欢乐。
被称为最有气势的游行队伍自然也被拉得很长,因为是游行,这整个队伍中只有跳鬼小姐是坐着的,她的车子理所当然地走在了最前面。
其实那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车子,从外形上来看,有点像中国古代的牛车,只不过拉车的不是牛而是两个大活人罢了。
得益于达亚大学老师加博士的身份,我们有幸能走在队伍的前面,成为了跳鬼小姐开路先锋队。
其实说是跳鬼小姐,李苏并不需要跳舞,她只要坐在椅子上接受群众的膜拜,到寺庙前给群众们丢一下佛牌作为礼物回馈就好。
整个游行途中,我们这些扮“鬼”的人的任务是对着围观的观众做鬼脸、或者跟他们狂歌热舞一番,反正就是,怎么开心怎么来,怎么快活怎么搞。
队伍的前中后都有皮卡车载着音响、乐队在播放音乐,音乐多以摇滚乐为主,这倒是颠覆了我之前的世界观。
再想想中国的鬼节那凄凄惨惨戚戚的氛围,不由地感慨,果然是地域文化差异,同样都是鬼节,过节的方式竟有如此大的差别。
因为固有文化的影响,刚开始我还不适应这么热烈鬼节的氛围,表现得有些拘谨的矜持,但在墨小染和达亚两个家伙贴身热舞的撩拨下,我渐渐放开了原有的拘束,心想着反正戴着面具,谁认识我啊?
秉着这种思想,在那热烈的摇滚乐中,我无数次地跟达亚共舞,甚至说,就连他释放男人天性的舞蹈动作,我都给予了相当的回应,要是在正常情况下,我是绝对做不到这么不要脸的动作的。
我刚跟达亚共舞完一曲,就感觉身后被人狠狠撞了一下,我身子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好在旁边有个带着鬼面具的人拉了我一把,才免去我那与地面做亲密接触的悲剧。
我看了他一眼,只见他袖修长的手熟练地揽上了我的腰,身体有节奏地扭动着,像是在邀请我跳舞一般。
当时也玩开了,对于一个刚刚救了我的人,我还是心存感激的。
我很快就跟上了音乐的节奏,开始与他共舞,或许是我们的舞蹈动作幅度太大,周围的“小鬼”们很自觉地给我们让出了一个圈子,在旁边为我们欢呼、与我们共舞,就连旁边围观的群众也受这氛围的影响,开始踏着舞步,忘我地跳起舞蹈来。
那个场面很宏大,或许是因为泰国这边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以及不必为基本生活需求所困惑的外围环境,造就了泰国人这无拘无束的性格。
这种全民共舞的场面在国内是很少见的,若非要说有,那就只有享誉世界的中国广场舞大妈出场时,晚饭过后的广场内外,尽是共舞的天堂。
墨小染似乎是感觉自己被冷落了,一下子也插到我跟那个人的中间,开始和我对舞,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刚想回应,身子就被人转了一圈,看到衬衣上的污渍,我心间更加无奈。
这是啥情况?今天这些人都吃错药了吗?一个个的都来找我跳舞,还是说这几个人没跟外国人跳过舞?
我就这样周旋在三个人之间,说真的一边走、一边跳、一边嗨这种模式对体能的要求真的很高,像我这种不怎么爱运动的人,才几个回合下来,就已经开始有点晕乎了。
好在队伍在刚才忘我的舞蹈中还是前进的,等我觉得疲惫的时候,已经快要到达寺庙的门口的空地了,我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按相关习俗,等到跳鬼小姐撒完佛牌之后,我们这些“小鬼”可以选择撤退或者继续游行。
佛牌对于泰国人来说无疑是一种比较神圣,并且具有诱惑力的存在,毕竟这里是一个全民信佛的国度。
听达亚说,往年都没有这个环节的,犹豫今年黎府旅游局接待了很多外国来的旅游团,为了回馈游客,让外国人对泰国文化有一个更为深刻的认识,所以才添加了这么一个环节。
等我们到达寺庙的时候,观看仪式的民众和游客已经自发地围成了一个大圈,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多得有些恐怖。
达亚站在我的对面,跟我一起守护着跳鬼小姐的车。
这时,寺庙里突然涌现出一排高僧,走在最前面的高僧手里拖着一个托盘,上面满满的都是佛牌。
按照常理来说,佛牌是佛教圣物,是不允许直接抛的,碍于活动需要,主办方采用这个方式的同时,也要求得到佛牌的人带着佛牌进寺庙开光,并给寺庙捐赠一些心意,以抵消对佛牌的不敬。
僧人念了一通经文之后,很郑重地将手中的托盘递给了李苏,受民众气氛的影响,她脸上写满了尊敬,仿佛她自己也是佛教信徒一般。
僧侣撤退之后,丹塞跳鬼节主办方发言,由于语速过快,用词太过严谨,以至于我从始到终就只听懂了最后一句。
“那么,就让我们进入到今天活动的高潮部分,抢佛牌活动。”
他的话标志着活动的开始,李苏端着托盘上的佛牌站了起来,民众们脸上立刻漏出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
这时候的李苏就好像天上派下凡来发放福利的仙女一样,优雅地抓起一把佛牌,像空中抛出,每一次的动作都能引来无数人的哄抢。
我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观看着整个过程,看尽他们拿到佛牌的喜悦,以及那与佛牌失之交臂的失落。
或许是我没有这个信仰,所以我并不能理解他们的那种心情。
经过几轮哄抢之后,李苏手上只剩下最后一抓佛牌了,就连一直以淡定著称的泰国人民脸上竟然写满了焦急。
人群不断地朝着跳鬼小姐靠近,谁都希望自己是下一个幸运儿。
我看着那离我越来越近的人群,心里
觉得有些害怕,要是他们一激动,踩到我怎么办?
这个想法还在大脑完善,随着李苏手中佛牌的抛出,人群无限朝我们这边拥挤,有几个人不出意外地忍不住压力,被挤到了人群之外,最终撞上了跳鬼小姐旁边扮鬼的我们。
慌乱间,我下意识地往后退,却不料踩到了拉车的小哥,摔了一跤,跳鬼小姐的车本来就是放置在阶梯上的圆台之上,被这么一撞,车子立即失控,从圆台上飞快地冲了下来。
我刚想爬起来,抬眼就看到那失控的车子向我奔来,我心间顿生绝望,害怕的我无助地双手捂脸,闭上了双眼。
当时心想,千万别碾脸,我还想靠脸吃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