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凰用食指绕着冰淇淋柔软的尾巴玩着,有些好奇地问道:“好久都没见过果果了,你是不是又给她增加工作量了?”
白默尘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看着一脸紧张地立在一边的林小希,“她现在每天都围着逸贰转来转去,哪里还有心思打理画室?”
“逸贰!”
岳凰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举着冰淇淋的两只前爪望着他。
白默尘把冰淇淋从她的怀里抱了过来,“嗯。但是,你现在为什么还有心思去管别的事情?”
问完,还没等岳凰回答,他就把冰淇淋抱着往外走。林小希站在门边根本不敢说话,更不要说把他拦住了。
岳凰赶紧追了出去,“欸,尤奇……”
白默尘头也不回地抱着冰淇淋回了卧室,然后让人去叫逸贰。
岳凰好不容易追到了房间里,正准备说话,就被白默尘一手直接捂住了嘴巴。她眨着眼睛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白默尘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白默尘才放开了她。
看他这么谨慎的样子,岳凰忍不住仔细打量起他怀里的那只猫来。
“喵”
冰淇淋还不知道发生了事,乖乖地冲着她叫了一声,她伸出手拍了拍它的小脑袋。
白默尘空出来的另一只手一直在手机上按来按去,岳凰知道肯定和他不让自己说话有关,就好奇地凑过去。
“我怀疑冰淇淋身上被人装了窃听器,你戴上可能会用的工具赶紧过来。”
岳凰吃了一惊……冰淇淋身上有窃听器?怎么可能!
她呆呆地看着白默尘,谁会在冰淇淋身上装窃听器这个东西?是左司莫吗?没可能啊,他根本就用不着做这么冒险的事情啊。
白默尘看着她放在冰淇淋头上的脑袋,离自己那么近,甚至能看到她微微颤动的睫毛。他忍不住向右边走了一步,这个动作弄得岳凰有些莫名其妙……他是在躲她吗?
“少爷!”
逸贰的声音这个时候在门外响起,岳凰赶紧过去把门打开。
逸贰把冰淇淋接了过来,然后在它的项圈上发现了问题,岳凰站在一边紧张地看着,生怕因为会坏了白默尘的事……毕竟冰淇淋是因为她才被带到白家来的。
逸贰用工具把东西取出来之后,指了指门外。
于是三个人都走了出来。
岳凰看着逸贰的神色,知道事情可能比她想的还要糟糕,但是现在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她也不敢贸然开口说话。冰淇淋大概是被逸贰刚才毫不留情地动作给吓到了,这个时候一直所在岳凰的怀里。
“少爷,这不是监听器,也不是监视器,而是,干扰器。”
“什么?”
岳凰不太明白逸贰的意思。
逸贰看了白默尘一眼,然后回答说:“这个东西,是用来干扰这栋楼的反监听系统的。但是,对方看来是太低估我们了,用的这个东西其实并没有多大的作用,还没有一个监听器的威胁大。”
他惦着手里的黑色小方块,脸上现出冷意,“但是,它的无线充电源头最多不超过100米,看起来是内部人做的事。少夫人,你怎么看?”
岳凰心里一凉……这件事,不会又和自己有关吧?
“你不说我连这是什么都不知道,冰淇淋虽然我的猫,但是你们也都清楚,婚后我根本就没带过它几次。”
逸贰知道她说的是事实,也不再纠缠于这件事,而是转过头对白默尘说:“给我一个小时,让我把这里重新排查一次。”
“去吧。”
白默尘的表情很严肃,整张脸都布满了怒火。
“尤奇,我……”
现在不确定这里还有没有别的东西,虽然有点儿多余,但岳凰还是唤了他在别人眼中的那个名字。
“好了,你先坐下吧!”
白默尘在仔细思索,是谁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林小希?不对,这个人他早就查过了,不可能有什么问题,不然他当初也不敢让她靠近岳凰。白洁吗?可是如果用这种方法来栽赃岳凰,风险实在太高……或者说正因为如此,她才用了一个明知道不会有什么效果的干扰器?
但是,有这个必要吗?
“尤奇,是母亲吗?”
岳凰早就发现白默尘的脸色不对,忍不住开口询问到。在这个园子里,有谁有能力又有机会做出这个事情?她只能想到白洁了。
“没有证据就不要轻易得出这样的结论,看逸贰的排查结果再说。”
这就是保留对岳凰的怀疑了?
她有些不开心地走到白默尘的身边,然后乖乖坐了下来。
他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而是又开始坐在沙发上开始不紧不慢地剥起葡萄来。
岳凰看着楼上楼下来来往往的穿着统一服装的黑衣人,觉得白默尘的生活也没有外人想的那么好……要时时刻刻提防着被别人设计陷害,甚至连示人都不能轻易用自己的身份,还要做个假,也算是无趣且麻烦。
她走到客厅另一边的一个房间里,从那里拿出一把白默尘以前用过的小提琴。她想如果不是有人每天都会打扫这些地方,这把小提琴肯定早就积满灰尘了。
她看着外面的阳光,再看看房间里沉闷的空气,站在沙发背后,把小提琴架上自己的左肩,搭上弓。
清脆的琴声就像人的泪水落地的声,完美的轻重音组合把一个人的孤独,用单薄的琴声中最淋漓尽致地表达出来。
她拉的曲子,是“卡农”。
曲子从一个人悲伤地走着的那种思念的痛苦与心碎欲绝,慢慢过渡到美好的回忆,就像她和白默尘曾经在学校,在结婚之前,那些美好的时光一般,甜蜜而充满欢悦。
白默尘听着曲调均匀上升,在羞涩的旋律里听出当初他试探着向岳凰表明心意,她最终答应了的那一幕。然后和曲子要表达的一样,两个人也坠入情网,感情越来越深厚,每一下低音,都是他们曾经在彼此耳边的低喃。
旋律慢慢变得腼腆,这里是向恋人求婚的地方。
白默尘想起来,他没有给岳凰求过婚,岳凰是被那份协议所迫,先在不知道他的身份的情况下,成了他的未婚妻。在他们的婚礼上,他还带着面具,就连婚纱照里,他都没有露出自己的脸。
岳凰手中的小提琴的旋律,开始变得勇敢,曲中的恋人是决定私奔,而她是在知道白默尘的真是身份之后,依旧想要陪着他面对风雨,面对白家这群吃人的恶魔,这是她的勇敢。节奏一点点变得慌乱,略微慌乱的旋律下,那对恋人幸福地逃跑了,就像是她那天在婚礼上的心情一般。
紧张,慌乱,而又觉得幸福。
她到现在,一想起婚礼当天,骆诗妍在楼梯上把她推开的时候,白默尘直接选择了护住她,就会觉得心里变得无比柔软。这一段柔软,支撑着她度过了后来他们的每一次关系出现裂痕的心痛难忍。
琴声加重,两人的感情在逃跑中更加确立了,如同她和白默尘结婚之后,那个短暂的、甜蜜的时光,彼此的眼睛里只装得下对方。
琴声不止,两个恋人继续奔跑,旋律突然降低。逃跑失败了,恋人的旋律消失了,只剩下自己。
白默尘心里有些动容,这一段,就如同现在的自己,也就像现在岳凰。他的理智时刻提醒着她,这个女人只会给白家带来灾难,自己必须提防她,远离她,最好是,赶走她。
岳凰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他也知道,她心里很难受,很孤独。
被自己最爱的人怀疑,谁能不难受呢?
最后,岳凰用琴声表达对这段爱情仍然忠贞不移,这是曲中人的态度,也是她对白默尘的态度。
于她而言,无论前面的路有多难走,都要留在他身边,不会离开。
这是乔治三分四十三秒缩减版,本该由钢琴演奏,但是她却用小提琴诉说了其中三昧。
曲尽,客厅是久久的沉默,连来往的黑衣人也都不自觉地放轻了步子,生怕打扰到他们。逸贰刚好从一个房间出来,看着这个场景,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钻进了下一个房间。
关系再好,也不能拎不清,这些感情上的私事,他还是不要明面上去掺和的好。
岳凰就这样保持着最后的动作,一个一直侯在一边的仆人再三确认了白默尘的脸色还算正常之后,快步走了过去。
“少夫人,我替您把琴收起来吧?”
这个姿势一直都没变,她看着都累得慌。
岳凰如梦初醒一般地把小提琴递给那个好心上前的仆人,笑着说了声谢谢。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拉过小提琴了,一放下它,就觉得手臂有些发酸难受。
“小提琴来演奏,本该带着优雅的悲伤感,但是你却偏偏用了另一个版本,反倒是变了味道。”
岳凰笑了笑,没有和他坐在同一个沙发上。
“太久没碰过小提琴了,不太记得……而且,小提琴的话,和竖琴合奏才够动听。我连谱子都记不清,好几处都出了错。”
一曲“卡农”,道尽妾心……
她大概也只不过是心血来潮而已。乐器,是需要练习的,太久没有触碰,它就离你的灵魂远了,没办法再像当初那么醇熟,也很难马上再回归到灵魂与琴弦的共振状态,自然就逊色了许多。
“对了,刚才你说白果果整天围着逸贰转,是怎么回事?”
岳凰的脸上露出了少女时代对于小八卦的热情来,引得白默尘都不愿意扫了她的兴。
“我的确不清楚怎么回事,有机会你自己去问逸贰,他是拗不过你的。”
说起来,他自己也拗不过这个女人。
怎么放得下?
怎么舍得放下?
那一曲粗糙的充满错误音符的“卡农”,让自己心里又想起了他们的曾经。现在这个局面,自己至少要负60%加的责任。
岳凰现在没有想太多,她急于把自己从刚才的悲伤中拉扯出来,所以看着来来往往忙碌的人群,语调轻松地说:“待会儿我就去,想拐走果果这个小白兔,怎么也得经过我的同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