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很容易就通过了熙熙攘攘的人,一眼就望见了不远处卡座上向我招手的苏曼。
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不由得大吃了一惊。
以前的苏曼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黑长发,我还记得的上学的时候,她每每洗完头,披着半干不湿的长发抱着书去教学楼路过操场的时候。
总有那么几个打着篮球的男生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她,看的连打球的动作都忘了。
有一段时间不是满校园都流行一部韩剧女主角的短发造型吗,那时候班里几乎一大半的女生都跟风剪了短发,可苏曼是怎么跟我说的。
她说,头发是她的命,要她剪短发,那就是在要她的命。
是故,当我看见她一头深栗色齐耳短发,发梢下,露出了一对晶莹可爱的耳朵,我心里的惊讶都已经毫不掩盖的表现在脸上了。
苏曼倒是没有顾忌我的表情,刚想奔过来给我来个熊抱,却被我一把撑着她的额头挡开。
“你你你!立正,站直,好好给我解释这段日子你到底是跑哪去了!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
好吧,我算是把这几日教训调皮捣蛋的沈之初小朋友的招数熟练地用在了眼前无辜的眨着大眼睛的苏曼身上。
当然,这个我们当然指的就是韩松和我了,但其实,我远远比不上韩松着急,前一段时间我简直是自顾不暇,要不是为了帮我,韩松估计早就满世界掘地三尺找苏曼了。
但没想到这妮子显然也是个精明,想了个谁都猜不到的地方,立马就躲到了我身边来。
我把前段日子一来发生的事情,当然也还有我所遗忘的很多事情也不管苏曼消化不消化的玩,一股脑的塞进了这妮子的耳朵里,于是整整一个下午,我们都没有离开星巴克半步。
一直都保持着一个动作的苏曼听完后,将将要塞进嘴里的冰淇淋球终是坚持不住的滚落了下来。
“啊!也就是说沈之初现在变成一个智障了!”
我笑的咬牙切齿:“你才是智障,你全家都是……”
苏曼:
她摸了摸嘴角:“好吧,咳咳……是变成了年仅八岁活泼可爱的沈之初小朋友。”
我不说话的看着她,渐渐地后者放下了手里的勺子,清了清嗓子,一脸歉意。
“好吧,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第一,我当初也是在你醒过来之后请了心理医师这才知道了你的病情,所以也以为沈之初只是你幻想出来的人……”
她叹了一口气:“我要是早知道你们兜兜转转爱的那么艰难,当初我也不会一直瞒你瞒了这么久。”
她抬眸看着我,眼里俨然泪光莹莹。
“可是,七月,我唯一不后悔的就是没有告诉你你的病情,我就你这么一个好朋友,我不想看见你彻底崩溃或者是沦落到被强制住在精神病院那种地方,我害怕,我不想的,所以我才擅自一个人隐瞒了下来,哪知道……”
哪里知道我终究还是知道了。
我长长的叹了一声,握住了苏曼的手,笑着道:“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你看我现在不就还好好的吗?”
而后我就怔了一下“咦”了一声,低头疑惑的看着她的小指上的黑色的尾戒。
苏曼抽回了手。
我恍悟:“对了!你还没告诉我,这段时间你都去哪儿了?”
然后我才在苏曼的嘴里,得知她长达四个月独自一人的旅行,因为漫无目的,因为只是临时起意,所以少不得路上缺少盘缠,最困难的时候她甚至卖掉了自己的手机,靠着那卖掉的几百镑还在埃及穷游了一圈。
苏曼说的时候,眼睛亮亮的,一脸兴奋,我却听的心惊胆战。
“你是不知道,那埃及法老的遗像全身都被镀上了金子,听说挖出来的时候还是金光闪闪的,半路载我的那个司机还说他亲手摸过,我才不信勒!他还不是想泡我才在我面前不停吹嘘,还好姑奶奶早看透了他一脑子的龌、龊玩意儿,借着半夜上厕所给跑了,连车钱都省了,哈哈……”
我一点都笑不起来,这些日子天知道她一个人是怎么熬下来的,要知道以前她可是个连半夜上厕所都要拉着我一起的人。
我心疼的同时,渐渐心底有些埋怨韩松了。
虽然说感情的事,容不得外人插嘴,但要不是因为他,苏曼也不会伤心到一个人去流浪了那么久。
我看着眼前的苏曼,她的皮肤因为太阳的灼晒而变成了小麦一样的蜜色,虽然没有以前白皙如玉好看,但也不失为一种健康的肤色。
衬着她的短发,更显得整个人干净而利落。
而她眼里早已褪去了很多浮华,取而代之的,是旅行过程中眼界开阔后的娴静沉淀。
我的视线又落回了她的尾戒上,中间嵌着一个黑色的小小骷髅。
她笑了笑:“好看吗?我在伊朗买的,啊对了,我其实是给你带了礼物的,可是半路上掉了,你可千万不要怪我啊,七月……”
我怎么会怪她呢,我想说。
只是,望着这个尾戒,我不禁皱了眉头。
听人说戴尾戒的可都是不婚主义,有一些单身不婚主义者甚至还会在公开场合佩戴尾戒,以拒绝异性的骚扰。
韩松估计还不不知道苏曼回来了吧,这么一想,我不禁为他们俩捏了一把汗。
医院,住院部顶楼。
我正在给沈之初一口一口的喂午餐的土豆沙拉。
陆良辰坐在一侧的床榻上正彬彬有礼的跟对面初次见面的苏曼做自我介绍,可苏曼的注意力完全就不在他的身上。
我扯了扯嘴角,心想着这小子怕是演戏演戏惯了,见个女的就放电,这么端着不累吗?
“曼!曼这个名字好啊……蔓蔓青萝,多有诗意的名字啊……”
“这好像是两个字吧……”
“额,这不重要。”陆良辰风骚的撩了撩刘海:“不知道苏小姐喜不喜欢看国内的偶像剧。”
“哦,看一点……”
“那你难道就不觉得我很眼熟吗?”某人一边的把脸往人家女孩子面前凑,一边不死心道。
完全不知道自己全程都在被苏曼无视。
看着沈之初小朋友终于感受到自己的注视移过来的视线。
苏曼喜形于色的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
“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苏曼。”
沈之初小朋友盘腿坐在,淡定的一口吞下了一勺我递到他嘴边的沙拉,两个腮帮子鼓起来嚼吧嚼吧两下,摇摇头。
苏曼泄气。
一旁的陆良辰见状连忙安慰她。
“没事的,我都已经习惯了,一开始的时候,他就只记得七月一个月,你跟你讲,你要想让他记住你,就得像我一样天天陪他玩,你看着啊。”
而后一干人就看着陆良辰将脸凑到了沈之初面前,绽出了一个自认为和美很慈爱的笑容。
“那你记得我……”
那个“吗”字还没说出来,就见得“噗”的一下,黄汁四溅,沈之初像个墨鱼一般的将沙拉喷了他一脸。
“噗嗤……对不起。”苏曼肩膀耸动了两下,终是控制不住的捂着嘴哈哈笑出了声,笑的直拍床板。
始作俑者沈之初小朋友当场就笑的捂着肚子前仰后翻。
我也只好笑着朝受害者耸了耸肩,以示我能怎么办啊,你自己作的啊。
于是在一干人的嘲讽下,陆良辰只好黑着脸,转身走进了洗手间。
“哦,对了!”苏曼立马见好就收的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花。
“他是不是明天就要出院了?”
我点头。
“那你想好了吗?要不要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