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哪,这么些年沧海桑田天阔云开地阔,连陆迟都醒了,他还是这么幅让展容颜随时想给他一巴掌的样子。
在展容颜打算清清嗓子发飙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你哪里很清白了?”
你哪里很清白了?
一句话,让展容颜觉得血全部往她脑袋里冲,脱口而出一句让她很想死的话:“我清白还不是毁你手里。”
他终于露出点表情来,不过那表情让展容颜更想给他一巴掌。
因为那句话的尴尬,展容颜没在说话,他拉着她的手腕,躺在白色的小吊椅上。今晚的星空非常的明亮,白色的小吊床在深夜里分外有格调。聂因侧身躺在一边,双手枕在脑袋下面,眼睛微微闭着。
这样的场景展容颜在梦里梦见了好几次,唯美的就好像是一切都回到了五年前。只可惜每次梦到这里,展容颜都会从梦里惊醒,五年前的那一切,是她记忆深处里最深刻的打击,令她无法释怀。
只是想不到的是,那些曾经只能在梦里重现的画面,今天居然就这样实现了,还是这么平和实现了。
展容颜坐在他旁边,可以清晰的看清楚他长长的睫毛,以至于他脸上每一个部分。
这样的聂因简直随和的让人着魔,让人忘记了他曾经做过的事情,伤害过的人,好似毒瘾,却又清澈凛冽明亮如霜。
展容颜下意识就低头想看的更清楚一点。
天上有星,地上有树,旁边有风,当展容颜意识到自己是想去吻他的时候,整个人都被惊了起来,手心里一把汗。
他睁开了双眼,声音十分低沉:“怎么了?”
暗暗的夜里周围除了沙沙的微风,其他一切都安静的可怕,聂因的声线经过刻意的压低无端显着诱惑,展容颜松了松手心,慌忙给自己找合适的话题。
有些慌乱的打开汽水瓶一口气喝了一半,才足够平静的说:“在思考问题,你等我想好措辞。”
他抬头看着她,这次换成了他开口:“你在想什么?”
正好有颗特别巨大的烟花在头顶爆炸,彩色的光乍现又消失,却始终停留在展容颜眼睛里,多年前在巴厘岛的哪一幕又窜入了脑海。
沉默了很久,展容颜才缓缓说:“我在想的问题是,你这次能够逃过这一劫,我很开心。但是聂因,我们真的要分开了,你可以嘲笑我这些天为你做的一切,毕竟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一个可笑的跳梁小丑。我不管五年前你为什么那样做,又或者因为什么感情累事,都没有关系,我也不想去计较。现在你能活过来可是真的不容易,当年你给了我绝情一刀,五年后我又为你鸡飞狗跳,但是三天前你从董禹手里又救了我,我也不想再说些什么,如今我们恩过相抵,以后谁也别搅和谁的日子。”
他没有说话,展容颜当他是默认,站起来就往外面走。
聂因却忽然拉住她的手,力气大的令她差一点摔倒在他身上,他没有抬头,目光依旧是看着远方没有尽头的黑夜,只是平静的说:“董禹绑架你的时候,迫使你吸入了大量危害身体的药剂,留下了很大的后遗症。在我这儿住半个月,等你后遗症好了,我们就两不相欠,不再互相打扰。”
晚风皱起,他说话的声音怎么听都像是在私语,常春藤发出沙沙的声音,远处的小音响里面传出欢快的YD乐,展容颜转过身,没有任何回避的去看他的眼睛,黑色的眼底没有任何波澜,平稳的好似再说一件非常平和的事情。
展容颜蓦地笑了笑,伸手挣脱了他的手,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缩进袖子里:“不用,我能照顾好我自己,你也不用愧疚,也别担忧我给你寻仇。说实话,在知道你并没有死的那一刻起,我就释怀了很多事情,包括你。”
他愣了愣,叹息一声,说:“我有给你注射药剂,现在你根本没有力气放倒我的保镖,然后从这儿出去。”
展容颜说:“你没必要这样,我后遗症虽然是拜你所赐,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赖上你,你也不必担心我搅乱你的生活。”
他忽然笑了:“二千万,买不买?”
自从再次重逢以来,展容颜鲜少看见聂因笑,清澈又温和,不由得就怔了怔,好一会儿,才说:“什么?”
他说:“药剂的解药。”
展容颜立马在心里计算得失,鉴于她刚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手中根本没有这样一笔巨款。就算是仙从天上来的那笔片酬,也没有这么多。
在她愁眉苦脸还没有计较出来得失的时候,眼前突然天旋地转,直到脑袋碰到了柔软的草地,这才在眼冒金星中懵懵懂懂的意识到,聂因在刚才的一瞬间换了个位置把她放倒在了地上,这下她更是使不出力气了。
“靠!聂因,你不想看见我过来你就直接给我一刀,没有必要……”
正说着,一阵温热的气息吞没了她的话,展容颜反应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发现聂因的脸近在咫尺,他的呼吸让她的脸很痒。他一只手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半撑在地上不至于压着她。
整个巨大的花园里面,只有她和聂因两个人。白的星子,黑的夜,白的灯光,黑的窗。白的……白的无法抑制的渴望,在暗夜里迅速发酵,展容颜觉得此时此刻空气里一定弥漫着各种多巴胺、荷尔蒙,将她的脸灼热的通红。
脑袋一片天雷勾地火之后,展容颜这才迟钝的反应过来聂因在占她便宜。她毫不客气的狠狠咬了他一口,血腥味顿时从口腔化开,他顿了顿又变本加厉起来,窒息与清醒之间,弥漫的全都是他淡淡的血腥味。
等到聂因终于放开她的时候,他气定神闲,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反观她的心跳如同炸雷,二十八岁的高龄差点成了十八岁的怀春少女。
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南京市长江大桥。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展容颜干咳了几嗓子,说了一个绝对不靠谱的话题,她说:“你就这么饥渴,看见女的就忍不了?”
他眯着眼睛,声音平静:“五年前都被你勾的迫不及待了,还差这一次?药剂你买不买,不买的话,就老实的呆着。”
展容颜十分佩服他的镇定,随即又觉得他这便宜占的也实在太过于顺手了一些。虽然他们曾经山盟海誓,但后来发展成了不死不休,他面对如此痛恨的仇人,也能亲的下去,这报复的方法当真可以。
分析完之后,才了然,如今的聂因早已经不是那个手无傅鸡之力的变态书生,他成了名副其实的变态。
而她,为了他所谓的治疗后遗症,不得不被他用药剂控制住她的一系列大幅度动作。
现在的展容颜在聂因面前十分柔弱,她没有在跟他理论,就当是被狗咬了,后遗症一好,她立马走人,在这期间,跟他最好再也不要见面。
展容颜想通之后,望了一回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躺在地上,立刻翻身爬起来,扭头就往外走,他不紧不慢的跟上。
出了花园,姜衍之正躺在一个椅子上打呼噜,而那个保镖,则恭恭敬敬的冲聂因鞠了个躬,且着急的关怀道:“少爷,谁把你的嘴打破了?”
展容颜摆了摆手:“自己绊倒磕的。”
聂因轻咳了咳。
姜衍之这才醒了过来,一双迷离的大眼睛盯着展容颜跟聂因,来回打了两个转儿,才扯着嗓门喊了声:“四哥好。”
展容颜:“……”目光立刻化为刀子飞过去。
姜衍之没见过世面似地捂住了嘴,说:“四哥,你的嘴被打破了?”
展容颜抄手看着他说:“姜衍之,你哪头的?”
姜衍之对这个环节大感兴趣,靠在椅子上继续追问:“四哥,你的嘴到底是怎么被打破的?”
展容颜上去就去揪姜衍之的耳朵,恶狠狠的说:“你要是这么喜欢八卦,明天我就去告诉媒体你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猥琐女名媛。”
姜衍之忙的摆手,呲牙裂嘴的喊着:“颜妹妹阿,你不要这么说,我是你这头的。”
展容颜瞪了他一眼,这才默默的放过了他的耳朵。
姜衍之不耻下问的又凑了过来:“那你说说,四哥的嘴巴到底是怎么破的?还有你,衣衫不整,头发上沾了几片树叶,这充分说明了……”
展容颜一个眼刀飞过去:“充分说明了什么?”
姜衍之立马领悟圣意:“充分说明了颜妹妹该吃夜宵了,不吃白不吃,我去给你张罗,四哥家里厨房阿姨烧菜跟米其林都有的一拼。”
聂因站在他们的身后,看着他们两个打打闹闹去餐厅的样子,目光淡漠又怅然。在漆黑深沉的夜里,如同一颗嘹望的星子,孤寂又沉默。
次日一早,聂因拿走了展容颜的钱包,并且在离开半小时之后,让他助理拐回来拿走了她的手机和打开房门的钥匙。这是他的老套路,目得是为了杜绝展容颜出去,或者喝酒带回来男生夜晚长谈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