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看着满头大汗的士兵吃饭,以前是在东旭国,仰仗着在军中立下的功劳,她是受人敬仰的大将军,今日却是寄人篱下,不得不仰人鼻息的前朝余孽。
世事无常,司徒芷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身准备回到帐中。
刚一回头,就看到凌亦封带着一队人马在巡逻,两个人迎面而走。
“见过宸王殿下。”
“嗯。”工作状态的凌亦封不苟言笑,点个头打了个招呼,就带着一众人马走过去,和司徒芷擦肩而过。因为司徒芷站的位置有些不好,走过的时候还不小心撞到了肩膀。
被撞的司徒芷也不恼,侧过身子,给后面的人让道,看着远去的一队人,捏了捏了手中的东西。
“我这皇弟巡逻的时候就是这样规行矩步,郡主不要在意。”
在旁边目睹了一切的安王突然发声,一身白衣上绣着精致的纹路,无论是声音还是妆容都是温文尔雅的样子。
司徒芷听到声音,回头看到安王,行礼之后,无所谓地一笑而过,“殿下忧心皇上的安全,舟车劳顿后还要亲自巡逻,我又岂会记挂这点小事。”
安王笑着点了点头,问道。“夜深了,郡主要回帐中吗?”
“嗯,正要回,殿下先请。”
司徒芷抬手让安王先走,司徒芷跟在身侧靠后一点,既不过分疏离,又不失礼数。
安王和司徒芷的帐篷在一个方向,二人一道儿走,路上也没说什么话。
走到帐前,二人站定,正要分道而走。
安王突然发声。“郡主应该已经选择宸王了吧。”
声音不大,因为就站在司徒芷旁边,周围的人离得有些远,而且有些嘈杂,流水般的声音只有司徒芷一个人听到。
司徒芷挑了挑眉,笑着说:“殿下刚才说什么?”
昨日才和凌亦封谈妥,怎么安王今日就知道了。
司徒芷以后肯定是会到前线打仗的,以她的能力,肯定有是一元猛将,大臣和皇子勾结,可不是一件好事,要是让皇帝知道,可不是件容易解决的事,就算没有证据,也会在皇帝的心里留下怀疑的种子,这对司徒芷的计划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所以司徒芷和凌亦封两个人表面上还是一副互不相干的样子,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流,两人也约定好,以各个季节的花为信号,窗前一把花,半夜来会面。所以,除了当事人,应该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在万无一失的情况下,这安王,应该是猜的吧。
“嗯,是个不错的选择。”安王又说了一句,也不等司徒芷有回应,转头就走进了帐篷。
回到帐中,司徒芷一直在想,安王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是威胁吗?应该不是,哪有人这样威胁人的,怎么着也得说点别的什么吧。
能猜到她已经投入宸王的麾下,看来他没有司徒芷所想的那么一无是处。但是过去几年他在朝中确实没有什么建树,要是真这么有能力,为什么不显露出来?
司徒芷越想越不对劲,虽说安王一直在和铭王他们对着干,好像是在觊觎那个皇位,但是真的没做什么实际的行动。这样一想,安王的行为不像是靖国的皇子该做的,倒更像是在掩饰或者保护着什么。会是什么呢?这安王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正当司徒芷拄着下巴沉思的时候,帐篷的帘子被撩开了,焕青手里的托盘端着个碗走进来,打断了司徒芷的思考。
“小姐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司徒芷伤好之后,头一次奔波这么远,焕青早早地就备好了所有可能会用到的药品,就怕出现什么不好的事。
司徒芷看着焕青手上的东西,黑乎乎地,还以为是诸葛禹光那个黑大夫又开了什么莫名其妙的药。拍了拍脑袋,直接躺到了榻上,装作好困好困的样子。这个诸葛禹光,怎么又给我开药了,那件事不是都过去了吗?啊~,看我下次看到他怎么收拾他。
“啊,没什么不舒服的,就是有些累,想早点睡了。”
“这是酸梅汤。”焕青笑着走进,然后收起了脸上的玩笑,轻声对司徒芷说,“宸王差人送来的,说是让今天晚上喝了。”
司徒芷坐起身,眼睛左右看了看,“啊,是酸梅汤啊,快端过来,我正想喝呢。”
司徒芷端起来一口就喝完了,喝完还品味了一下,砸吧砸吧嘴儿,还挺好喝,就是微微带了些涩味。
焕青看司徒芷喝完,上前接过了她手中的碗,然后就站在了司徒芷旁边,挡住了从门帘缝隙中透过来的光。
门口守卫的士兵默默地收回了视线,站在那里。
要问司徒芷怎么连问都不问,一听是凌亦封送的,就毫不怀疑地喝了呢。
不是司徒芷信任凌亦封,在司徒芷眼中,只见过两面的人,怎么会这么信任。
昨日两人刚刚达成协定,凌亦封的人品还是值得信任的,也算是个正人君子,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司徒芷还是懂的。
况且两个人还有交易,也许在别人看来这场交易中司徒芷有些占便宜。司徒芷不过一介女子,靖国又没几个人见过她杀敌的样子,怎么可能对她重视。
所以,靖国的大部分人暂时都是在观望的状态,要是真的如传说中的那样厉害,再巴结也不迟。
要说司徒芷有什么厉害的,除了在战场上,她之前的几年也不是白混的,各条道上的人她都认识,不管是各地的高官大臣,商人打手,还是江湖上的高手,凌亦封都是能说上话的。和司徒芷联手,凌亦封绝对不会亏。
司徒芷喝完,从袖子里拿出被折成一个小条的纸,展开看完,就蜡烛上面点着,放在刚刚的空碗上方,灰烬正好落在碗中,当手中的纸条快要烧到司徒芷的手的时候,突然放手,烧焦后的灰烬与黑色的碗融为一体。
焕青目不斜视地站在那里,给司徒芷收拾着桌子。
“焕青,我的弓箭带了吗?”
“都带了,是明日要用吗?”焕青想了想,又回问道。
“嗯。”司徒芷闭着眼,在桌子上拄着胳膊,“都收拾好,明天我可还得好好表现呢。”
焕青抬头看了一眼,拿着托盘就出去了。
出了帐篷,走过侍卫的时候,特意小声交代了一下。“郡主今天有些累,你们都小点声,知道吗?”
两个侍卫也是小声地答应,“姑娘放心,在下不会打扰郡主休息的。”
焕青微笑着点了点头,走远了。
除非在军中,司徒芷不喜欢和其他人在一个房间睡觉,所以焕青和兰溪她们都是有自己的房间的。
司徒芷不是矫情,在她小的时候,和司徒煜他们也不是没有在一张床上睡过觉,那个时候天真烂漫,没有各种各样的勾心斗角。
到了东旭国之后,司徒芷军权过大,她又不肯委曲求全,和很多大臣都非常的不和,偏偏东旭先皇就是信任她,因此招来了不少的记恨,有的甚至买通杀手半夜刺杀。
结果当然是没有用啦,军中的人,长年征战,晚上都不敢睡实,一丁点动静就会醒,要是这么容易就被杀了,那司徒芷在战场上的几年就白过了。
帐篷里,司徒芷躺在床上,看着手腕上的花绳,渐渐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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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后,司徒芷起的很早,天刚刚亮,司徒芷走出帐篷,拍了拍略显疲惫的侍卫的肩膀。
“辛苦了。”
不管什么时候,司徒芷都十分尊敬这些士兵,战场上冲锋陷阵的都是这些人,拼死拼活地守护着身后的国家,别人又有什么资格不尊敬他们呢?
司徒芷抻着腰,正要走远一些,松松筋骨,今天正式开始狩猎,她可不能打没有准备的仗,要是不小心受了伤,可就丢脸了。
正在这时,安王也走了出来。
“郡主起的这样早。”
他今日也穿了一身骑装,皇子的行头在身上,倒是和平时的温润不同,带着些男子的气宇轩昂,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
“见过殿下。”司徒芷走近,行过礼后,“殿下起的也挺早,这是有什么事吗?”
“看今日天气好,所以早点起来去欣赏一番。”
司徒芷这才注意到,安王身后的人手中拿着的是笔墨纸砚。
“殿下真是有闲情雅致。”
“郡主呢?”安王问司徒芷。
“我起早起惯了,正好锻炼一下筋骨。”
安王整理了一番,让后面的侍卫先行一步去做准备。
“殿下有事,在下就不打扰了。”司徒芷不想和安王一起。
“郡主别急,本王有几句话想说。”安王没有生气,还是那副笑脸。
“殿下请说。”司徒芷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正好这时候身边的人离得远,就在这说吧。
“今日不要喝酒。”
说完,安王就转身离去,留下司徒芷一人站在那里若有所思。
喝酒?怎么可能不喝酒,狩猎过后,就是庆功烧烤,皇帝赐下的宴席,不喝酒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