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于清风崖苦等五十载,从翩翩少年郎等成了白头老翁,可叹,老朽空等一生,最后才知,水芙五十年前就嫁做人妇,相夫教子半生早已忘了当年那个小镖头,哈哈哈,我好恨啊!呜呜呜……”
一名身着青灰色粗布麻衫的老者,竟似孩子般趴于楠木酒案之上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他那微微抖动的肩头和略显凌乱的斑白华发,无不透出浓浓凄凉。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客官,万事皆可忘,你的故事我已听完,这便为你酿一盅忘忧,助你忘却纷扰烦忧,自此心轻身逍遥。”
正当老者哭得椎心泣血之时,一名白衣男子缓缓自酒案后走了出来。面如冠玉,剑眉星目,鼻若悬胆,唇似薄樱,柔软温润的眸光,清浅淡然的微笑,什么光风霁月,谪仙之颜皆不足以形容他万一,如此好看的男子,只需一眼便能令人沉迷不可自拔。
“老板,喝了酒之后当真能将忧愁全忘记吗?”
“这是自然,忘忧酒馆喝忘忧,愁绪随风心无忧,本酒馆童叟无欺。”
“好,我要喝忘忧,我要忘了水芙,忘了……忘了这可悲可叹的一生空等。”老者似是下定了决心,狠狠握紧双拳,力气之大令得指节亦有些发白。
白衣男子微微颔首,随手将放于旁边石台上的一只陶制酒瓻拿了起来,随后便行至老者身前,伸出一根骨节分明的如玉手指轻点他的太阳穴,轻缓温润的磁性嗓音缓缓响起:“爱悠悠,恨悠悠,白驹过隙弹指间,天悠悠,地悠悠,看尽红尘逍遥仙。”
老者只感觉随着眼前男子的轻语,似有一股热气自脑海深处朝着太阳穴慢慢汇聚,过往的种种画面快速自眼前晃过,直至看到了一对青涩稚嫩的男女在清风崖顶对月盟誓,此生不负。热泪不受控制的从他已略显浑浊昏黄的眸中奔涌而出:“水芙……”
白衣男子手指轻轻勾动,一缕似烟如雾的白气便从老者太阳穴中飘了出来。
如玉手指仿若一个引路者,将白色烟气领入酒瓻之中,而后轻轻晃动了两下,竟有叮咚水声传出。
“这便是你的忧,亦是你今日酒资。”白衣男子看向老者轻声说了一句,便拿起酒瓻行至一个纯由墨玉雕琢而成的大花坛前,蹲下了身子。
他本就温润的眸光此时越发柔和,甚至带着一丝宠溺,声音低沉磁性得好似呢喃:“无无,今日的故事你还喜欢吗?给我一滴仙露吧,客人正等着呢。”
白衣男子身前的墨玉花坛中只有一株好似新发嫩芽般的植物,一共就两瓣叶片,肥肥嫩嫩颇为可爱,这株嫩芽周身皆透出一层柔柔荧光,细闻还有一丝极淡的幽香飘荡。
按理白衣男子对着一株嫩芽说话十分怪异,但那嫩芽竟似当真听得懂,随着男子话落,两瓣叶片轻摆两下,像极了一个俏皮的小捣蛋正在摇头。
“呵呵……无无不许胡闹,让客人久候可不好。”白衣男子说着便伸出一根如玉手指轻轻搔了搔嫩芽的叶片根部,声音中尽是宠溺无奈。
嫩芽好似被人呵了痒一般,一阵轻颤,紧接着便有一滴乳白色的液体自两瓣叶片中缓缓渗出。
白衣男子赶紧以酒瓻接住那滴液体,而后立刻取出一把极精巧的翠玉酒舀一边慢慢在酒瓻中搅动一边柔声说道:“今日又是白色呀,无无不喜欢这个故事吗?下次定然选个你爱听的。”
白衣男子很快便拿着酒瓻回到了酒案前,娴熟的舀出一杯白色液体推到老者面前,淡淡说道:“喝吧,这便是忘忧。”
老者看着白玉小杯中的忘忧,犹豫了好一会,才抖着双手将之拿起,缓缓举至唇边,又抬眸看向白衣男子,低声问道:“老板,我知晓出了忘忧酒馆之后,便会忘却此地一切,我能问问您的名讳吗?”
白衣男子温润一笑,轻声说道:“可以,我叫彼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