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火炎炙这边,连着几天派出去寻找公主火烈焰的队伍皆是一无所获;就连手下暗暗培养数年的“烈影”一行,将近五十人的组织这次也动用了,可查来查去却还是一无所获,仅仅是在焰裕谷以南处发现了火烈焰当日离开的踪迹。
可届时漫天黄沙飞舞、西风掠地泠冽,“烈影”一行按照事先发现的踪迹日夜兼程一路向南,居然追到了千里之外的“溶城”!
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绕过孤城之外的破败城墙,向远处徐徐展开,常言说“人各有志”,许是这溶城之外的蜿蜒小路也各有其志,绕过城池竟忽然毫无缘由的分成了两条路。
一条向西直接通往赤焰国更加广大辽阔腹地,令一条则是向东通往外族,这里更是离开赤焰国的必经之路。
带头跋涉在最前面的林殊皱眉抬头望着一眼紫红色的天空,眼中露出极少时刻才会出现的不安与焦灼。
忽然,一层层叠加交织在一起的热浪猛的扑面而来,登时烘烤的人脸上火辣辣的疼,一时间浑身上下仿佛置身于巨大烤炉间,别说此刻眼睛被灼烧的根本无法睁开,就算是双眸紧闭也能感到那一层层似火的热浪!
正值日落时分,也正是这里一天之中最危险的时刻,再过一会儿这儿便是荒漠流沙肆意翻飞舞动的时刻,到那时数万里的荒漠戈壁便任由它驰骋……
想到这儿,林殊渐渐停住了越来越沉重的脚步,后面数十个黑影也随之慢了下来……
“看这情形流沙雨应该离我们不远了,林总管要不要我们……先撤?”烈影中一人缓缓说道,听那语气似乎心中有所顾忌;也是!都到了眼下这个关口,有谁敢轻言放弃呢?毕竟,公主火烈焰是火王心中至宝这件事,他们都是心知肚明。
林殊此刻也是为难,眉头紧锁恰在思索,没待他开口,只听一个略显稚嫩带有些许不满和挑衅的声音从黑色长袍中传出:“流沙雨?那又怎样!下刀子也要继续找,好不容易追到了这里,说不定我们很快就能找到公主殿下,将她安全的带回去。这个时候回头岂不是前功尽弃。”
“好大的口气!迎着流沙雨往前走只怕你见不到明天一早的太阳……”
“呵呵……烈影之中从未有贪生怕死之辈,倘若害怕便趁早离开!”听声音稍显年轻之人果然牙尖齿利,看似云淡风轻不经意抛出的一句话听着却如此刺耳;
“你这话是何意?”只听最先说话的那人勃然而怒,厉声问道;同为火王手下烈影中的一员,如何能够忍受这般奚落;
透过昏暗的光线看到那张天空一般呈绛紫色的脸上,一双眼睛正恨恨盯着年轻人;适才口出狂言的年轻人当然不爽,再加上的确年轻气盛,眼看对方怒气逼人,他又怎会无动于衷任由对方逞势?
双掌欲运力、足下欲生风,正想一个箭步冲上去,忽然耳边一个声音厉声怒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闲心逞口舌之争?再有谁胆敢放肆,绝不轻饶!”
听这话,一众“烈影”这才终于重新归于平静;
原本这群训练有素聪慧过人的家伙们,也只不过因为连日来高强度地毯似的搜索压力过大,此时又遇流沙雨……
难免在言语上争斗一番,借此机会舒缓一下近几日无功而返内心的郁闷和不甘;即便一时怒气甚至大打出手,也不愿因此传到火王的耳朵里。火炎炙的脾气秉性火族人尽皆知,又是在寻找公主的节骨眼,倘若一个不小心便有性命之虞,毕竟他们谁也保证不了火炎炙不会给他们按上一个办事不力的帽子,被林殊这么当头一棒,自然清醒了不少!
而林殊自始至终,一双眼睛都在死死盯住正前方那片越来愈暗的绛紫色,眉头紧锁双拳紧握,心中似有无尽波涛海浪翻滚;几秒钟后忽然从口中炸出两个字:“即刻回宫!”话闭便犹如一把利剑般向后一弯带头往回撤;
登时,黑袍一行也立刻随之调转方向,急速飞身向着千里之外的焰裕谷赶去;而此刻
身后的浓稠深灰的流沙雨却已经极速向他们追了过来,这速度的确比想象中的快多了!
留给林殊一行人的时间不多了,他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穿过溶城躲到离焰裕谷最近的城郭之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此刻,焰裕谷中焦急等待的火炎炙早已坐立不安,只好双手背在身后来来回回踱着步子,长长的绛红色袍子拖在地上,被焦躁不安的脚步拉来拉去,恢弘阔大的宫殿里鸦雀无声,偶尔只能听到火炎炙一个人的叹息声。
派出去寻找烈焰的人手已经三天了,女儿至今还是杳无音讯;林殊天微亮带着烈影一行人出城寻找亦是未归……
自从得知女儿连夜逃出宫去,火炎炙的一颗心就好像是被抽走了大半,徒然日夜跳动却觉知不到真实的存在,时刻被一种虚妄飘渺的无力感所包围、禁锢。
有时半夜一身冷汗被惊醒,他总觉得只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了之后女儿仍在火族、仍在自己身边,偶尔还会嘟着小嘴叫自己父王;可当他从内衬中再次掏出那封信时,梦魇仿佛又重新自然而然的续上了,却从来都不管自己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