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展毫无波澜的话落到西凉使节耳里却成了挑衅似的,而他又提及二皇子,明眼人也该知晓着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胁。
本是被西凉委派来的使节,在云国竟然受到这般大的委屈,不过是太子身边的区区侍卫,都能对他瞪鼻子上脸。
只听西凉使节冷哼一声,瞪向高展,没好气地开口:“多谢提醒,不过高侍卫还是莫要越矩了,虽说狗仗人势,但畜生就是畜生,主子再有滔天的权势,畜生也变不成人。”
“使节为人通透,这些道理自己知晓好了,何至于说出来。”高展反唇相讥。
他起码也是跟在云亦辞身边许久的了,这样的嘲讽驳回去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仿若挑挑眉一般简单。
何况他自己是什么样的定位自己心里清楚,平心而论云亦辞也从未亏待过他,更不曾将他当做仆役,而是左膀右臂般的存在。
所以对于西凉使节这番讽刺的话,更是不达高展心底,四两拨千斤的一句话,就让西凉使节气煞了去。
对方这是在说自己才是走狗,西凉使节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他冷笑一声,缓缓道:“原来云国人就是这般对待西凉使节的,臣下算是知道了。承高侍卫的话,臣下回去定会如实禀明今日所见所闻,不会放过一点纰漏。”
高展不再回话,而是拱手朝人告礼,他倒是不受这些威胁,话是云亦辞教他这般说的,那云亦辞必定有应对的办法,不消他操心。
……
一路快马加鞭赶回西凉,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必定是觐见西凉王。
那使节回到西凉之后,就连那那为他接风洗尘的家仆他都无甚空闲搭理,换上一身官服之后,便往王宫去面圣。
使节将自己在云国、军营之中的所见所闻添油加醋地说给了西凉王听,他深知单单只说自己的经历是远远不够的,必定要提到二皇子,才能叫达到目的。
于是他将二皇子在云国、军营之中的处境形容得十分艰难,说他遭受非人的虐待,吃不饱穿不暖,已经沦为了十成十的阶下囚。
果然,西凉王听使节说自己经历的事情时,面上的神情倒无甚太大的波澜,但一听见二皇子的遭遇便就不一样了。
“岂有此理!竟然敢将吾儿关入牢狱之中,这叫他如何受得了!”西凉王一拍桌子,大喝道,“好个堂堂云国太子,究竟有没有把二皇子放在眼里!有没有把我西凉放在眼里!岂有此理!”
殿前使节长跪不起,他垂着头,瞧不清楚真切神色,却能隐约感觉出他周遭散发出隐隐戾气,他这般分明是唯恐天下不乱。
“臣下以为,眼下当务之急是将二皇子救回来,二皇子身涉险境,若是让他一直留在云国、军营,实在是太不安全了,若是二皇子有个三长两短……”
“休要胡说!吾儿一定会平平安安回来的!”西凉王呵斥使节噤了声。
他虽然能制止得了使节口中说出这个假设,却不能制止自己心中仍然有这样的念头,仔细想来使节说的不假,二皇子多在云国、军营里呆一天,就多一分危险。
他必须要尽早将二皇子带回来。
“王上三思,臣下并非恶意揣测,实在是臣下亲自去往云国、军营,所见所闻都比臣下同王上说的要有冲击力的多,臣下恐此事不得拖延,愈往后二皇子便愈危险。”
这番道理,西凉王怎可能不知?他只是自欺欺人不敢去想罢了。
可他多一分犹豫,二皇子就多一分危险,可是还有多少时间够他继续犹豫下去呢?
“好,”电光石火之间,西凉王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冷笑一声,缓缓开口,“既然是云帝养出来的好儿子,古语有言子不教父之过,孤王倒要去问问他,到底是如何才能交出这般好儿子来!”
听到西凉王的话,那使节隐约也知晓了西凉王的解决法子,届时云帝知道了这件事情,再一纸书信递去斥责太子,那么太子身边的小喽啰,还愁不被牵连不成?
念及此,他心底的怒意消散几分,朝西凉王回禀道:“王上是决定——同云帝说说此时罢?”
西凉王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宣人承上笔墨纸砚来,他要即刻就送信往云国去,看看云亦辞这般飞扬跋扈,可是受到了云帝的指使?
一封谴责信洋洋洒洒数百余字也不过眨眼一瞬,西凉王行云流水之间已经暴露了他对云亦辞的不满,一封信之中也着重笔墨谴责他对西凉二皇子的不尊重所以他西凉王才会亲自写下书信传去云国皇宫,揭露云亦辞的罪行。
落笔,西凉王郑重检查了一番其中内容,确认无误之后,便唤使节封起书信,要求快马加鞭即刻启程,此时尤其重要耽误不得,晚一刻,二皇子便多一刻身处于险境之中,他要求最快,恨不得一眨眼那书信就已经到了云帝手中。
“王上,云帝到底是云国太子之父,此番递去书信往云国去,可是能行得通?”使节伺候着将书信封存,交到信差手中,命人即刻启程,这面偏过头来询问西凉王道。
“本也是他云国食言,面上说要与我西凉联姻,最后却又派人劫走了云国公主。只是这般也就罢了,三公主死在云国也未曾给孤王一个交代,他们究竟可有将西凉放在眼里!”
“眼下我不过是要将二皇子要回来,本就是他们的不是,难道这会还要指责我们不成!若是说出去,他云帝的面子往哪里搁?”
话倒是叫西凉王愈说愈觉得气愤不已,眼下信笺已经送出,他相信带云帝收到他书信之后不久,二皇子必定会被云亦辞放走。
届时他再要求云亦辞亲自将二皇子送回,再如法炮制他对二皇子所做的一切,为二皇子报仇,届时也同样扣上请来做客的名头,也让他自己尝尝所谓“做客”的滋味!
念及此,西凉王双目猩红,一副恨不得要将云亦辞生吞活剥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