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这样，看来于添柔是真真喜欢这折戏的，兴许是逢唱此出便风风火火地跑来，只为听个戏，再风风火火地回去。
“添柔想上战场吗？”穆桂英挂帅说的本就是女子上战场一事，她若是爱听，便有相同的志趣，所以楚灵尘才生出这般询问。
一听楚灵尘这么问，于添柔的目光都亮了，她又惊又喜地望着楚灵尘，笑到：“我瞧着皇城里头的名门闺秀，属你最对我胃口！果然你是懂我的！”
果然是下丫头的心最好取悦，换做是谁，稍稍思考一番便能知道其中意味，只不过将好是她猜出来的罢了，却没想到于添柔这般惊喜。
楚灵尘只抿唇一笑并未多言。
倒是于添柔，将口中的点心咽下之后，又缓缓说道：“对了，我听闻不日便要与西凉交战，你也要同去？”
她这面说着，楚灵尘分明瞧见了于添柔眼底的艳羡之色，毫不收敛，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楚灵尘。
“又不是什么好事轮到我头上，怎还一副艳羡模样？”楚灵尘笑道。
“不说别的，独独能冲锋陷阵，便是好事。”于添柔到底是姑娘家天真烂漫的，听不懂楚灵尘的弦外之音，只知道对方将要做自己梦寐以求的事情了，便就是羡慕人家。
“不过添柔是如何知晓的？”楚灵尘想起什么一般，反问道。
“太子殿下要同我父亲去抵御西凉一事是陛下颁了旨意的，这便是瞒不住；又加之太子殿下同意去的条件竟是带上你，这更是容易传得满城风雨哩！”于添柔附耳，轻轻说给楚灵尘听。
她想了想，末了又添：“我还听说，你那个便宜妹妹楚灵烟，一听太子指你同去，都要气昏过去，天天在相府里发脾气呢！”
楚灵烟？这名字许久不出现这会忽然被人提起还让楚灵尘觉得陌生，好半天才想起来是哪号人物。
说到底还是托了楚相和她楚灵尘断绝关系的福，若不是他做这样的决定，指不定楚灵尘还要天天被那麻烦精惹着、缠着，这会也算是落得个清闲。
“添柔消息这般灵通？你说的那些，饶是我家的事情，我也不知，倒是你一清二楚。”楚灵尘调笑几句。
听罢，于添柔得意地挑了挑眉，笑道：“那是自然，别的本事没有，但若是你想知道哪家的秘辛，兴许我都知道。”
初初相识只觉得于添柔不似别家小姐柔弱，这会再交谈几句，才知晓她还十分有趣，放的开，同她说话便无甚拘束，这才叫舒服的相处。
两个人一面尝着点心，一面凑在一起低声说笑，帷帷幔之外是悠扬的戏曲，旦角咿咿呀呀的调子煞是好听。
过了会，忽然听闻外头传来一阵不入耳的嘈杂，打破了方才和谐的宁静，楚灵尘和于添柔都停下说话，在听外头是什么动静。
不过似乎隔得甚远，听不真切，只大抵有零零星星的只言片语传到这边来。
“灵尘，我听着声音有些耳熟，你听着可是认识的人？”于添柔竖着耳朵听了一阵子，然后低声问楚灵尘道。
想了片刻，楚灵尘蹙着眉摇摇头，似是耳熟，却又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我同你也一样，倒真是耳熟，但距离远些，听不真切。”
正说着，那人破口大骂的声音愈来愈大，说的什么也愈来愈清楚，等到两人明白过来的时候，外头的人已经掀开了帷幔，毫不客气地走了进来。
那人仰着头，十分嚣张地走进来，身后的丫头也趾高气昂的，朝着面前坐着的两个人命令道。
“我说你们都是眼睛不好使的吗！瞧不见是相府二小姐？还不快快滚，让出这座位来！若是挡了我们二小姐的雅兴，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楚灵尘半眯着眼，扯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来者正是方才说到的楚灵烟，她进来时并未将楚灵尘和于添柔放在眼里，又加之她们是相对而坐，楚灵烟只能瞧见她们侧脸，便并未认出来。
最后是楚灵尘一偏头，凝眸看着楚灵烟身后的小丫鬟，倒是个新面孔，连楚灵尘也不认得。
“瞧什么瞧！你这贱命，敢这般看我家小姐！该打！”那小丫鬟瞪着楚灵尘，仿佛下一刻便要冲上来给楚灵尘两耳光似的。
倒是此刻楚灵烟终于注意到了楚灵尘，她先是下意识向后退了好几步，指着楚灵尘的手有些颤抖：“你怎么在这里！”
“怎么，许是楚二小姐能来，我与楚大小姐便不行？”还不等楚灵尘开口，于添柔便缓缓站了起来走近楚灵烟。
到底是武将之女，于添柔虽与楚灵烟年纪相仿，但身形比楚灵烟高上许多，这会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于添柔的气势便压了楚灵烟一大截。
“怎么？你敢动我？若是伤了重臣之女，你可没有好果子吃！”楚灵烟硬着头皮瞪向于添柔，她说罢瞧见楚灵尘在笑，又调转矛头指向楚灵尘，“还有你，笑什么笑！你可别忘了，父亲已经与你断绝关系了，你已不是楚家大小姐了！”
“哦？”楚灵尘挑了挑眉。
她方才在笑，是笑楚灵烟愚钝，分不清主次，虽然宰相之位是比骠骑大将军高些，但到底谁才更“重”，无非是看陛下更信谁，明显，骠骑大将军得势，若是于添柔真的伤了楚灵烟，也不一定就会受罚。
“那便依你所说，我就算不是楚家的大小姐了，但你以这样的口气同本郡主说话，是不是该罚？”楚灵尘也缓缓起身，慢吞吞地靠近楚灵烟，“以下犯上，便是僭越。”
“你！”此刻，楚灵烟明显输了一大截，这面前两个人独独分开已是不好惹，何况现在还两个人搅和在一起，更是如此。
“给我等着！”楚灵烟气得直跺脚，她只撂下这句绵软无力的话，便只得悻悻离开。
她一掀开帷幔出去，身后变了立即传来一阵似有似无的笑意，极尽嘲讽，羞辱她到无地自容的地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