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云沅芷卧于软榻之上,颦儿恭恭敬敬地站在一侧,云沅芷的床榻边上是谢墨和云亦辞并肩站着,两个人在滔滔不绝的说,云沅芷在床上置若罔闻。
“西凉距云国路途遥远,你从未去过那么远的地方,如今却要舟车劳顿,这实在是无法叫人放心。”云亦辞苦口婆心地劝着。
谢墨紧跟其后:“就是,再说西凉和云国差异极大,若是你过去水土不服怎么办?届时若是你有什么需要我们相助的地方,我们都鞭长莫及。”
“所以说到底,还是云国待的舒坦,改日孤再去同父皇说一说,定能让你留在云国。”
“就算是在被要求和亲的话,只要你说一个不字,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定把你带回来。”
“……”
在这之前,云沅芷从没有觉得这两个人如此聒噪,他就算是闭着眼睛,也抵不住睫毛微颤,她就是在极力隐忍想要把他们赶出去的想法。
最后,云沅芷索性背过身去,连个侧颜都懒得给他们:“休要再说了,我有自己的打算,就算你们说到口干舌燥,我也不可能改变我的主意的。”
云沅芷这会甩甩手不再理站在身后的两个人,倒是颦儿不知道是该送客还是该不理,一个人站在远离颇有些手足无措的。
直到云沅芷摆了摆手,颦儿立即明白过来。
“要不然……若是太子殿下和谢公子无其他事可说的话,不如先出去罢?毕竟五公主仍待字闺中,已经停留许久了,再待下去,恐怕……不合规矩。”
这“不合规矩”有千斤重似的,瞬间云亦辞和谢墨都像焉了吧唧的菜叶子一样,再无话可说。
“好吧,那孤便不再叨扰了,总之此时还未定下,一切都听孤的,你说的不算数。”云亦辞撂下这句话,拽着谢墨一同出去了。
最后,楚灵尘只知道他们两个出来的时候面色都不太好看,至于最后到底有没有说服五公主,他们闭口不言,所以楚灵尘只得猜测兴许是没有进展,但也不好直说。
“原是我好心帮倒忙了,着急忙慌的请你们来,倒忘了五公主做事从来都有自己的想法,这会听不进去,那便过几天再来好了?”楚灵尘宽慰道,但另外两个人明显也是听不进去。
“去西凉路途遥远,小五骄矜,怎能适应?”云亦辞蹙着眉,兄长如父大抵就是这幅模样的。
“就是,那西凉二皇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怎放心让五公主嫁予这样的人?”五公主当然应该是嫁给我才对。
这后半句臊人的话谢墨自是未说,只半道哽住,被吞没了一般。
面对两个人的自说自话,楚灵尘不免生出些后悔的情绪,就不应该叫他们来,此刻两个人皆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恨不得将那西凉二皇子千刀万剐。
最后,楚灵尘还是请颦儿将这两位打发走了,而楚灵尘自己也并未再去打扰云沅芷休息,只吩咐了颦儿一些事情,并且告知她有任何不妥,必定要即刻知会,自己则回到了偏殿休息。
因为担心云沅芷,自她昏迷楚灵尘便一直不敢合眼,这会好容易得空,楚灵尘才能小憩片刻,以养精蓄锐,所以一挨床她便睡着了。
……
百尺危楼,独一人衣袂飘飘。
彼时顾清安负手立于观星楼之上,今夜月光澄澈,可见繁星漫天,虽是惹眼,却让顾清安不禁蹙了眉。
不消多时,似是正好掐准了时机一般,顾清安恍然抬头,便见天现异象,乃彗星袭月。
“彗星袭月,恐是战祸将至。”他呢\喃。
恍惚间,又生变幻。
罗盘之北突现紫微帝星渐暗,光芒不复从前,原是双象相伴,风云谲变亦是一语双关。
顾清安眉头深锁,他隐去后者,命人备好笔墨纸砚,写下彗星袭月之异象,遣人送去云帝寝宫。
消息不多时顾清安便已如实禀告给云帝,此刻云帝在御书房中一筹莫展,偌大的檀木案几上是顾清安亲笔的书信。
“彗星袭月……”云帝坐立不安,于寝宫中来回踱步,却也不能消减心中半分焦躁,饶是刘公公劝言,云帝也分毫不进。
这星象来的突然,近日来云国边境均无甚动作,若真有战事即将发生,那便与西凉脱不了干系。
西凉虽为小国,但骁勇善战,真要直接开战,无法避免偌大损失,何况本身是可以避免的,若不是五公主临阵脱逃……
越想,只会越叫人心烦意乱。
“陛下,云国上下,兵力强健,若是战乱四起,便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陛下是有何顾虑?”瞧着云帝一筹莫展,刘公公便斗胆上前欲想开解几番。
但云帝摆摆手,并未回应他,末了遣人将顾清安送来的书信收走,才缓缓开口:“西凉自有西凉令人生畏之处,若有其他无需一兵一卒便能化干戈为玉帛的方法,朕也不愿以武力解决。”
云帝说着,藏于袖中的双拳紧握。
眼下云沅芷坚决要将一切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云帝撬不开她的嘴,但却没有减少对云亦辞的怀疑,再加上昨日楚灵尘插手,导致云帝还连带怀疑起了楚灵尘。
他越是怀疑云亦辞和楚灵尘,对他们的厌恶和排斥便又加深了几分:“前些日子朕命你做的事情莫要忘了,朕需要答复,越快越好。”
怀疑归怀疑,云沅芷究竟是谁带走的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云帝便遣刘公公派人去暗中查探一番,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必不可能不了了之。
“陛下且宽心,奴才谨记着呢。”刘公公语气淡淡,但目光坚定,这可是个他立功的大好机会,他自不是可能放过的。
“唯你办事,朕无甚担忧,若是无事便退下罢。”这会心烦意乱的,云帝想一个人静一静。
听罢,刘公公拱手告礼:“那奴才便先退下了,陛下若是有事便唤奴才。”
此刻云帝已经重新坐回案前,他摆摆手,示意刘公公先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