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昱推开卫涧离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这不是你胡闹的地方,看完了,你该回去了。”
卫涧离一脸的不可置信,“喂喂喂,为了来看你我这一路上风尘仆仆风餐露宿的,你就这么狠心啊。”说罢一脸委屈地看向韩昱。
施亦在一旁摇头轻笑,卫涧离神清气爽,周身一尘不染,这可绝不是一个会让自己受一点点苦的主。
“小离既然来了便在这休息几日吧,你都已经以罗亮的身份出现了突然消失也不合适,在邵力将军接卫大将军回来之前,你就当好罗亮吧。”
卫涧离一听又挤到施亦身边,“还是攸宁够义气。”
说罢卫涧离伸了个懒腰,“好几天都没睡好了,我得好好休息一下,说罢起身就往韩昱的榻上走去。”
韩昱一把拉住,“去别的帐子睡。”
卫涧离瞪着大眼睛,“为什么?一个小兵都可以在你这睡,我现在可是堂堂中郎将,怎么?睡不得?”
韩昱闻言看向卫涧离,沉声问道:“你到底来了几日?”
卫涧离掰掰手指头,“嗯,也就三日,你这整个军营我都跑遍了,那个叫什么阿七的我也见过了,长得不错哟。话说你也太厉害了,弄得全军都知道了,我不管到哪里都听得到你们的事。”
韩昱与施亦对视一眼,施亦道:“小离,你现在是中郎将,不能胡闹,得到罗亮的帐子去休息。”
卫涧离原地扭捏了片刻,后来还是韩昱一个冷眼扫来,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卫涧离离开后韩昱开口道:“军营的守卫我已经很注意了,他居然还可以来去自如,看来功夫又是长进了不少。”
施亦无奈地笑了笑,“小离终日游手好闲,但这一身功夫着实不弱。你可是他的师哥,别被他赶超了去。”
韩昱揉揉眉头,颇为头痛地说:“我真倒希望没他这个师弟。”
傍晚阿七回来,一进帐子便问道有股淡淡的幽香,似是女子身上的。
“大将军,你可闻道这帐中有股幽香?”阿七开口问道。
韩昱头也未抬,只道了句:“幽香?我倒觉得是脂粉味。”
阿七微愣,“帐中,今日来了女子?”
韩昱抬头看了眼阿七,“如果你算的话,是来了。”
“额......”阿七眨了眨眼,“不是,我是说别的......”
韩昱将写好的公文放到一边,未待阿七说完便开口道:“那人,你很快会见到的。”
阿七点了点头,也没再多问,这时阿七看见几案上摆了一个圣旨,而韩昱竟居然就这么随意地摆放着,开口问道:“圣上的圣旨,大将军怎么随意地放在这里啊。”
韩昱看了眼,嗯了一声。
“大将军不怕被人看见了说你大不敬?”
韩昱眼中突然划过一丝凌厉,“就怕别人看不见。”
阿七摇摇头,韩昱做事情从来这样让人猜不透。
“对了,这是你们打了胜仗圣上嘉奖你们的圣旨吧。”
“嗯。”
阿七想到这帐中的幽香,问道:“圣上没赏大将军几个美女?”
韩昱看了眼阿七,不知怎么了,被韩昱这一看阿七总觉得身上凉飕飕的。
“圣上赏了黄金,白银。”
“好没新意。”
“那左将军周岳呢?”
“黄金白银。”
“中郎将崔宥瀛呢?”
“黄金白银。”
“那左锋呢?”提到左锋,阿七心中又是一阵难过。
“给他的亲属黄金白银。”
阿七自语道:“看来皇上的黄金白银很多嘛。”
控制着自己的语气,让自己提到他的名字显得很平静,阿七问道:“那施亦呢?”
韩昱顿了一下,“他......没有赏赐。”
“为什么?他压制援军贡献那么大。”阿七一时着急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变得急切。
韩昱的眼神在阿七的脸上停留片刻,“因为......坚持了不该坚持的。”
“什么意思?”
这时韩昱起身,“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
阿七见韩昱不欲多说,也不好再问。
夜晚,施亦刚点上烛火,便瞬间被熄灭。阿诚惊慌地看向施亦,施亦拍拍阿诚的肩,示意他没什么事。
“小离,怎么这个时候来。”
阿诚一听到小离二字一个哆嗦,立即跑出了帐子。
施亦也未做阻拦,由他去了。
“阿诚怎么见到我跟见到鬼一样。”一旁突然传来卫涧离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便坐在了几案前,此时正端着茶壶给自己倒着茶。
施亦走到卫涧离对面坐着,“那就要问你自己了。”说罢也抬手为自己斟了一杯茶。
帐中没有烛火,天色一黑除了透过帐门照进来的微弱月光,帐中再无一丝光亮。
未几卫涧离抬手,帐门的帘子放下,帐中只余一片漆黑。
“他还活着么?”施亦的声音突然想起,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漆黑的环境,他的声音里此时带着点点冷意。这是认识施亦的人从来都不曾听到过的。
“他被保护的很好,实在找不到机会动手。”没了白日里的戏谑,卫涧离的声音里此时有着微微歉意。
“连你都找不到机会?”
“呵。”一声冷嘲,“老头子防我防的紧。”声音里满是无奈。
“你和卫伯伯......关系还未缓和么?”
“缓和?你觉得有可能么?只要我活着一日......”卫涧离的话语中徒然带上了一丝悲凉,“他便恨我一日。”
帐中又恢复了一片沉寂,卫涧离不语,施亦亦不出声。浓浓的黑暗里,翻滚着曾经的回忆。
不知过了多久,卫涧离率先打破这份沉寂,语调又变得轻松起来,“我见了阿七。”
“如何?”
“你难道不觉得,他很像一个人么?”
“觉得,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了。”
“若不是知道魏廷在哪,我简直以为就是他本人。只是眉宇间阴柔了不少,但神韵气度也是像极了。”
施亦一阵安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攸宁,我记得,魏廷是有个妹妹的。”
“一年前,我亲手埋了。”施亦语气淡淡,在黑暗中,脸上的表情看不分明。
卫涧离微微诧异,一年前施亦生了一场大病,难道竟是因为这个。
他人眼中的施亦,待人温和,似二月春风。只有卫涧离知道,这是一个披着厚厚的外壳的人,外壳下的他,自己已与他如此熟识,却不曾窥探几分,只知道这人无悲无喜,不管是什么事情都不会影响其一分,而唯一例外的,便是那个叫依依的女子了。
“卫伯伯那里有事耽搁了,这事,是你做的吧。”不是疑问,施亦肯定地说道。
卫涧离点了点头,也没管施亦看不看得见,开口说道:“老头子一直护着他,我想知道,到时候你杀不了他,你会怎么做?”
施亦轻笑,“你心里还是很担心卫伯伯的,你放心,不管如何,我不会动卫伯伯的。”
卫涧离道:“我信你。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今夜我便走了。”
“今夜?”
“嗯。”
“还不行。”
“怎么?”
“你得再帮我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