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杨昱同样知道,像乞丐这种职业多数是有组织的,只要找到了组织就能找到那个少年乞丐,追回一百两银子。
其实作为修行者,这种小事他完全可以不用放在心上,至于银子,如果他想要,便有无数种方法获取。
只是杨昱毕竟第一次进入世俗世界,作为现代人的他不免也想体验一把这个世界的世俗生活,如此方能不负重生之行。
走在街上,偶尔有人便指指点点道:“这个少年郎长得细皮嫩肉,容貌端庄,气质不俗,怎地会沦为乞丐呢……”
“哎……世道艰辛,或许是家道中落吧!”
以杨昱如今的耳力,这些低声的交谈他自然听在耳中,于是他又找到街边墙角,将头发弄得散散乱乱,脸上抹些尘土,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这样一来便少了许多议论。
不过他如今这装扮到与之前遇到的那个偷银子的乞丐少年有几分相像,一来二人年纪相仿,二来披头散发的装扮看上去也大体一致。
“特么的,装乞丐还有这么多讲究,世道艰难啊!”
他嘀咕了一句,刚想找个地方弄个破碗,却不料手臂被人捏住,被拉着一路往城东方向走。
“让你去老地方汇合,你躲在这里做什么?”一个中年人压低着声音喝问道。
杨昱转头瞥了一眼,只见一个蓬头垢面,满脸胡茬子的中年人正拉着自己往城东方向快走。
杨昱皱了皱鼻子,因为这中年人身上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很显然这中年人才是真正的乞丐。
杨昱也不说话,任凭这中年人拉着自己往城东反向去,因为杨昱知道他认错人了。
中年乞丐带着杨昱一路快走,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潮,又拐进了几个偏僻的小巷,再从巷子里左转右转,最后来到一个偏僻的院门前。
“给我进去!”这个时候,中年乞丐的声音略微大了一些,语气中带着几分怒意,一把将杨昱推进了院门。
院门咣当一声被杨昱撞了开,还没来得及看清院里的景象,杨昱就隐隐闻到了一股酸臭的味道。
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院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破旧的草席随意地斜靠在墙角,一口大水缸上盖着半个木制的缸盖,半边露出的水面上漂浮着几片树叶。
院子里就一间看上去年久失修的房屋,靠近房屋处有几个摔得四分五裂的碗,这个时候房屋的门悄悄开了一个缝。
“你他娘的在搞什么鬼!五百两银票拿出来!”身后的中年乞丐将院门关了起来,对杨昱怒斥道。
杨昱愣了一下,转过头奇怪道:“什么五百两银票?”
那中年乞丐也似愣了一下,似乎才发现有什么不对,咦了一声,一把掀开杨昱披散下来的头发。
“不是他……”
“什么不是他?”杨昱反问道。
“你为何穿成这副模样!”中年乞丐似乎有些恼羞成怒。
“我本来就穷,没有衣服穿,不穿成这样穿成哪样?”
“我说怎么一早上的工夫就长高了!还换了身衣服,原来认错了人,你有没有看到一个跟你年岁相仿的小乞丐!”中年乞丐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果不其然这家伙情急之下认错了人,他要找的应该是之前那个偷自己银子的小乞丐。
杨昱点了点头:“他跑了,当时街上好多人在追他!”
话音刚落,院门处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中年乞丐闻声神色微微有些紧张。
“哐哐哐……哐哐……”来人在院门上连续叩了五下,三重两轻!
中年乞丐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走到院门前拉开了门栓!
院门刚一打开,门外便窜进来一个小乞丐,正是之前与杨昱擦肩而过的乞丐。
小乞丐背着个包袱进到院子里,抬眼便看到了杨昱,杨昱也正看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杨昱愣了一下,这小乞丐虽然满脸污垢,但细看之下便发现,污垢之下的皮肤并不粗糙,最重要的是那双眼睛看起来炯炯有神,偶尔还能迸出些许光彩。
“新来的?”小乞丐转头看向中年乞丐,说话的时候对着杨昱的方向努了努嘴!
中年乞丐摇了摇头:“我在路上遇见的,错把他认作了你,所以才抓回来了!”
“抓回来?为何是抓回来?”小乞丐一双大眼微微眯了起来,眼神疑惑中带着警惕。
中年乞丐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子,尴尬地笑道:“我以为你拿了银子就跑掉了!”
小乞丐瞥了他一眼,“我想要跑掉的话,还能被你抓住?”
说话间,他从背上取下包袱,径直走向那间房屋。
房屋的门此时开得大了些,从门缝中露出一个脑袋,一个衣衫破碎的小男孩推开门,欢呼道:“李大哥!”
之所以说衣衫破碎,是因为小男孩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能单纯用破来形容了,上衣就像绑在拖把上的碎布,一片一片四分五裂。
杨昱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说实话,能把这衣服穿在身上已经不容易了。
“不准出来!”
那小男孩刚想出来,一只脚才踏过门槛便被中年乞丐厉声喝止。
小男孩的眼中露出几分惧怕之意,迅速地收回了那只已经踏出来的脚!
少年小乞丐并未说什么,只是朝着那间屋子快步走了过去。
房屋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杨昱皱了皱眉头,以他的耳力判断,屋子里还有不少人,而且那些人都在这个时候动了起来。
很显然,少年小乞丐的到来引起了他们的骚动。
杨昱好奇地跟了上去,走到屋子门口,这举动居然没有引来中年乞丐的不满。
他回头看向中年乞丐,中年乞丐似是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杨昱心中冷笑,即便中年乞丐在打什么坏主意,他也是不惧的。
等他再转回头看清屋内的景象时,心中不由地微微一凉。
破旧的房屋内坐满了小孩。
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坐满了小乞丐,这些乞丐有男有女,大的十三四岁,小的只有六七岁,无不衣衫褴褛,甚至有些年纪小一些的孩子衣不遮体,看上去触目惊心,宛如掉进了贫民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