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愣片刻,抬手覆上白凌天放在我腰间的衣袖、来回轻轻揉搓,希望带能给他丝微弱的安慰。
“抱歉音儿,你明明最伤心,但却还要反过来安慰我,抱歉……”
“没事,我母亲已离开,我想好好对待仍活在我身边的你,生命脆弱,活着亦是不易。凌天,看在我这么心疼你的份儿上,你要努力的好好活下去,别辜负我的这份心疼,好吗?”
白凌天沉默片刻,回我道:“只要能有你陪着,我便会努力的活下去。”
“额……”我有些无语,转而道:“那我老板的斩邪……疼疼疼,别咬我耳朵!”
挣脱白凌天的怀抱,我转身怒视着他的委屈脸,道:“明明是你咬我,你委屈个啥劲儿呀?嘁!”
白凌天故意耷拉着眉尾,在我面前装可怜无辜,堂堂魅王,真不要脸!
视线对峙片刻,我最终败下阵来。
我知道,白凌天不愿让我提我老板的话题,他知道我心念我老板,所以便忍不住吃醋,真是陈年老醋坛!
我无奈叹息,拉起白凌天的手返回金榻落座,抬手捋着他的发丝,撇嘴安慰道:“我不提啦,你别委屈,搞的好像真是我欺负你似的,还讲不讲理?”
白凌天勾唇得意坏笑,伸手将我后背拉进他怀中,撩开我背后长发,啄过我的后颈,随即叹息道:“战儿的斩邪也是从武器山得到的灵器,这孩子是天生的王者,他可比我年幼时厉害,我有时真怀疑他究竟是不是我儿子?”
“额……”听这位亲爹如此吐槽,我竟无言以对。
空气短暂沉默。
白凌天继续道:“其实,从战儿出生那刻起,我便已经认定他是魅界的下任王者。当年若非幽若企图弑子,我会将这孩子留在身边,亲手栽培成王!只可惜我遇妻不淑……”
犹豫片刻,白凌天继续道:“我身体的排斥之痛越来越严重,我希望战儿能快速成长起来,我希望他能快点来魅界跟我决一死战,所以他八岁那年我就去紫气东来跟他讲:快来魅界杀我,快成为魅界新王!结果战儿当场黑脸,我们也就不欢而散……”
讲到这里,白凌天还装作无辜的冲我眨眨眼,真是欠抽!
“你可是他亲爹呀!哪有父子首次相认便催促儿子杀老子的呀?我老板不黑脸才怪呀!”
侧头斜楞着身后的白凌天,我使着劲儿冲他翻个白眼,蠢爹!
白凌天委屈叹息,继续道:“他私自返回魅界那夜,我赶到南门台时,他已经被火狮咬成重伤。之后我将奄奄一息的战儿抱回魅王宫疗伤,幽若竟然不死心的再次出手弑子!她趁我不备,亲手将重伤未愈的战儿扔下蚀骨崖,遭受万虫蚀骨的撕咬……”
白凌天话到此处,我僵住,心脏仿佛猛地被毒针扎破个口子,不仅慢慢开始往外渗血,还染上致命的剧毒……
被亲生母亲如此对待,我老板内心得是多么痛呀?可恶!为什么总是让我老板遭受这种非人的痛苦?我老板没有成长为疯子,这简直就是奇迹呀!
也不对,我老板能健康成长,是苏晴姐和李常清这对家长的功劳,幸好我老板能碰到这对父母,幸好……
白凌天感受到我身体僵住,蹙眉犹豫道:“你还想继续听下去吗?”
“想!”
我坚定点头,我还想知道更多关于我老板的过去,即便明知惨痛,我也想要继续听下去!
白凌天苦笑,继续道:“被万虫撕咬到全身露出斑斑白骨,战儿那孩子竟然凭借惊人的意志力重新爬回崖顶!幽若当时震惊不已,随即不死心的命人将这孩子推进黑暗森林。黑暗森林是各种残暴灵兽的聚集地,我进去寻找整整七天七夜,方才寻到躲在鹰巢中瑟瑟发抖的战儿……”
我捏紧拳头,努力稳住呼吸,继续听白凌天往下讲述。
停顿片刻,白凌天继续道:“是那对白头鹰母子拯救的战儿,且那雏鹰已经认战儿为主。跟母鹰道过别,战儿便再也没讲过话,他甚至不肯跟我回魅王宫去疗伤,只是拖着病躯赤脚独行,前往那遥远的武器山方向。我没拦着,只是命威风一路相随……”
再次停顿,白凌天蹙眉道:“战儿在武器山拔出斩邪,然后便跌跌撞撞返回南门台方向,风餐露宿,仿佛失去灵魂的躯壳。我目睹他静坐在南门台,整整半月之久,等到月圆之夜,他便抱着剑毅然返回人界。我知道,自己并非合格的父亲,但经历这些事,我更加确认自己的观点:战儿这孩子是王!是个比我更加坚强的王者,魅界的生灵们若是能托付到他手中,我很放心……”
我捂住脸,闷声哭泣。
光是想象,我就感觉到痛,这种痛苦让个八岁的孩子承受,那得是多么的残忍呀!
白凌天不再言,而是搂着我在金榻侧卧,他用大手轻拍着我的后背,柔声安慰道:“抱歉音儿,抱歉,我总是让你哭泣落泪……”
白凌天怎么又是这样?把这种过错都要揽到自己身上?傻瓜!
擦掉泪,我拥紧白凌天,同样轻拍着他的后背道:“凌天,我没事,你不用为此感到抱歉,是我太爱哭……”
互拥着彼此,我们两个就这样互相安慰着沉沉睡去。
不止我难过,白凌天也难过,作为父亲爱子的难过,只是他不说而已。
弯月挂树梢时,我猛地在白凌天怀中惊醒!果然,白凌天正蹙着眉、紧闭着眼努力忍痛,心口金光不停闪烁。
我急忙唤出守刃,割破手腕后怼到白凌天唇边,让他吸食我的血液……
金光熄灭,我松口气,用袖子帮白凌天擦掉嘴角的血痕,见他仍旧是紧蹙着眉头、不肯睁眼,我便低头为他缓慢的传输灵气,结果……
“你个骗子,快松开我,真是害我白白担心你,嘁!讨厌鬼!”
望着白凌天脸上得意的坏笑,我被他气的面红耳赤,却也无法挣脱这坚固而又温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