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玲玲将行李递给李菲儿和周晓蕾以后,便和老魏展开了“眼神厮杀”。薛玲玲一边走一边死死盯着老魏,而老魏则不然,他一边走一边冲薛玲玲挤眉弄眼,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没走几步,薛玲玲终于忍不住了,扯开嗓子大吼道:“老魏,你是不是活腻了?!”说着,抡起胳膊就朝老魏捶去。老魏定睛一看,大事不妙,拖起行李就往教室那边跑去。薛玲玲也不是吃素的,好歹也是校女子百米冲刺记录的保持者。只见她一个箭步就追了上去。见此情景,我心说,完了,老魏惹上薛玲玲,真可谓凶多吉少,她可是我们学校里出了名的“男人婆”。体育队的男生都不敢招惹他。此时,周晓蕾笑着说道:“完了,我同桌摊上事儿了,摊上大事儿了。”
“唉,你还不赶紧去看看,万一你同桌再有生命危险,到那时可就晚了。”李菲儿拍着周晓蕾的肩膀笑着说道。
此时,只见周晓蕾眼珠一转,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接着冲李菲儿笑了笑,迈开步子就冲教室跑去。
周晓蕾刚走,李菲儿又转头看向我,皱了皱眉头说道:“你不赶紧去看看,你马上就见不到你的好基友了。”
“我不去,我怕我去了,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我咧着嘴,表现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唉,那行吧,咱还是这样慢悠悠地走吧。”李菲儿转过头抿了抿嘴,皱了皱眉头说道。
果不其然,我和李菲儿刚走到教室后门时,教室里便传出了老魏失败的号角——就听见他惨叫一声,随后,薛玲玲就从后门走了出来,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薛玲玲从李菲儿手中接过行李喃喃自语道:“哼,小样儿,敢惹我,抽不死你。”然后一脸得意地转身进了教室。我和李菲儿相视一笑便也跟着薛玲玲进了教室。这时,教室里已经到了四五个女生。
走进教室,我还意犹未尽地拎着李菲儿的行李跟在她的后面。虽说我和她仅仅走了很短很短的一段距离,但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我却感受到一种说不出的美好。走在她的身边,我像是得到了天底下最好的宝贝,我也像是天底下最快乐的人。只不过这种感觉,逝去得太快,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李菲儿转头看向我,眼珠一转,又露出一副俏皮可爱的表情。我冲她挑了挑眉毛笑着说:“包放哪儿啊?”
“放这墙根儿就行。”她指了指我脚旁边一处不是很大的空缺。
我按照李菲儿的指示,低下头准备将我手里的三个包依次填到这个空缺里。然而令我无奈的是,当我准备往里塞第三个包时,却怎么也塞不进去。我一连尝试了好几次,都未成功,我不由得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李菲儿,发现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的一举一动,霎时间,我的脸开始发热发胀。
兴许李菲儿看出了我的无奈,她摇了摇头说:“唉,还是我来吧。”她弯下腰来,不分轻重缓急,伸出手就是一阵暴压。
“或许你这包嫌这空太小它不想委屈自己。”为了缓解尴尬,我只好说一个不痛不痒的笑话。
“不想委屈也得委屈。”她一边使劲儿把包往下按压着一边说道。
经李菲儿这么一连四五下的暴力按压,她那第三个包终于“委屈巴巴”地缩到了墙根儿里。
“好了。”她象征性地拍了拍手上的土,然后用脚又往里踢了踢她的包。
“一个这么小的空,让你硬生生塞了三个大包。小弟佩服。”我拱手笑道。
“唉,你不行,你还嫩了点儿。”李菲儿摆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看着我轻轻地摇头说道。
看着她那与外表大相径庭的神情,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一时间,我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回应她,除了无奈,我也别无他法。最终,我们俩互相客气了两句便回到了各自的座位。
还没等到屁股与板凳“旧情复燃”,我就已经意识到,今早经此一事,我便再也无心看那所谓的“圣贤书”——课本了。造化不会弄人,而弄人的也永远都是人们自己。我正趴在桌子上偷看李菲儿呢,老李突然从后门闯了进来,后背着手,手里好像还拿了一沓纸,三步并作两步,“噔噔”就站到了讲台上,接着,将那一沓纸放在了讲桌上,双手插进裤兜,一个“完美”的转身看向台下的我们。
“哎呀,装什么,不用那么积极,再上一节课不就回家了吗,再说了,现在不是还没上课吗。”老李微微一笑,那一对黄豆般大小的眼睛瞬间弯成了豆芽。
这时,我转过头看向那些女同学,她们一个个都将手中的笔放了下来。见此一幕,我心中顿生不屑。心说,这帮小娘们儿,简直就是掩耳盗铃,老李如此老奸巨猾,岂能是你们这帮乳臭未干的后生能骗得过的。
老李话音刚落,后门就乌央乌央走进来一大批学生,一个个都聊得眉开眼笑的,如同赶大集一般。可就在他们抬起头看向讲台的刹那间,笑声荡然全无,一个个面色苍白,低头耷耳,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整个场面看起来,如同遗体告别,十分的庄严肃穆。不到一会儿功夫,教室里几乎全都坐满了。老李见此情景,不觉露出诡秘的笑容。
老李见众人皆已就位,便双手环抱于胸前,趴在讲桌上,看了一圈台下的我们,然后呵呵一笑,这笑容里的玄机,让人深不可测。不过,让他教过的学生都知道,只要他一笑,准没好事儿。
不出半分钟,老李开始说话了:“那个……”刚一开口,后门咣当一声开了,就听见后边传来一阵笑声,众人齐刷刷向后看去,只见纪东辰眉飞色舞,龇牙咧嘴,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就走了进来,后边紧跟着胖子和钢牙仔。
纪东辰他们仨刚走两步,转头一看讲台上的老李,三双眼睛盯着讲台上的一双“四眼”,尴尬气息不觉弥漫开来。
“纪东辰笑得那么开心,是不又有哪个女生给你写情书啦?”老李又露出了他那独有的诡秘笑容。
此话一出,教室一片哗然。纪东辰羞愧至极,脸色瞬间涨红,抿着嘴唇,后背双手立在原地,眼睛四处躲闪着众人投来的质疑的目光。而此时站在一旁的胖子和钢牙仔也随着众人的笑声偷偷抿嘴笑了起来。
“行了行了,回座位吧。”老李呵呵一笑,这笑总让人觉得不舒服,像是有人在轻轻挠我后背。
人到齐了以后,老李一声令下:“那个,我说个事儿。”整个教室,瞬间鸦雀无声,我仅能听见我自己咽口水的声音和同桌平缓的喘息声。
“春季高考现在已经可以培训了,刚才朱主任给我们几个班主任开了个会,说有个叫“远航春考”培训机构和咱们学校达成协议,可以给咱们学校最的培训价格,而且通过率很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老李说着将那一沓纸递给了讲台前的几位同学,然后发给了我们。
我兴冲冲拿到手之后才发现,原来是“远航春考”的招生简章,我随便看了几眼之后便了无兴趣了。接着,我又转头看向了李菲儿,不过,我转的可真不是时候,这一转头,我刚好看见她正和纪东辰有说有笑地看着简章。我原本狂热的内心,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有种说不出的酸楚。
简章发到各自的同学手中之后,老李终于说到了重点:“来,谁想报名啊?”。
老李这一句话,表面意思虽言简意赅,但孰不知这句话里还有个一般人无法参透的意思,其意思与“投名状”一般无二。然而,在我们学生看来,这句话的意思就好比再问“来,谁想第一个送死?”。
如此,同学们像是等待行刑的死刑犯,一个个面色沉重,脑袋略微低垂,没有一个敢抬头直视讲台的,更别说想第一个“送死”了。
过了大概有三分钟,上课铃响了,老李见没人吱声,扫了一眼台下的我们,顿了顿,无奈地说了句:“行,写作业吧,想春考的,报给薛玲玲。要是自己拿不定主意就回去和家人商量商量,等寒假回来再说。”然后右手插进裤兜里,左摇右晃地走下讲台,左手拉开前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待教室门一关,走廊里清脆的皮鞋声渐渐消失以后,教室里的议论声犹如潮涌般越来越大,直至将整间教室淹没。
我背靠着墙,本想趁乱多看几眼李菲儿,可又害怕老李会突然来个“回马枪”将我们打个措手不及。于是乎,我只好赶紧老老实实将身子坐正,漫不经心地做起了寒假作业。
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我虽不是英雄,但好歹我也是“雄”呀,刚做了两三道题,我的意志又开始不坚定起来,我心想,按常理来讲,“回马枪”也不是老李惯用的手法呀,再说了,教室里有监控,他要想抓我们个正着,那简直易如反掌,没必要跑来跑去如此大费周章。
正当我准备转头偷看李菲儿时,门突然咯吱一声开了,我瞬间打了个寒战,头皮一阵发麻,吓得我愣是不敢抬头看是谁。此时,教室里一片沉寂,我只能听见我周围接连不断的笔尖与纸发出的摩擦声,于是,我也赶紧拿起笔假装做题。不出三秒,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后方传了出来:“不用装了,我又不是你们班主任,刚才在走廊里就听见你们哇哇大叫,结果一推门进来,你们全都趴在那儿写作业,我应该不是幻听吧,难不成是我见鬼啦?”我抬头一看,原来是历史老师。她是我们所有代课老师中最年轻的一位女老师,看上去应该刚三十出头。或许也正是因为她年轻,我们和她相处得很融洽,在我记忆中,她从未冲我们发过火,而且还经常和我们开玩笑。这不,她话音刚落,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接着,历史老师又笑着开口说道:“这完全不正常啊,再过一节课就放假了,你们竟然还在这儿淡定地写作业,按理说你们应该好好聊聊天才对啊,不然等放假之后,你们得将近一个月见不着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