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川盛产金属铜矿,千机阁立于此,阁主乃温式族人之首,温仪昭。温仪昭生相寡薄,非习武之人,却善制暗器。早期,温仪昭为城中铸匠,为各大宗派定制冷兵器,此出冷兵器各个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其以暗器闻名于世,之后因年纪尚大,体力不佳,收徒若干,徒皆改姓温,或为温式亲属,温昭仪传授铸造之术于徒,历经数十载,出师尚多名,温式族人逐渐壮大,后成立于千机阁,此阁闻名于暗器,温昭仪深知习武之要,培养之徒皆习武,暗器为助。
温昭仪逝世后,由长徒温觥接掌新一任千机阁阁主。温觥相貌冷清,不乏英俊,行为举止雅正,眉目泠冽,一袭黑衣,威严无比。温觥有一弟,其名温盏,生相俊俏,与兄长一样,眉目泠冽,眉眼间仿佛刻画着“生人勿近”的标签,功夫了得,辅佐兄长温觥管理着千机阁。
江湖传闻黄鹤峰出现玄晶,此乃上古阴物,有操控阴灵之力,各路小宗派皆寻此物,想借此之力立足,更甚野心者,统治各宗派,独霸一方。
温式为大宗派之一,自不想玄晶落入奸人之手,扰乱秩序。温觥遍派温盏去黄鹤峰一探究竟。
为不掀起波澜,温盏便一人前去黄鹤峰。此途多为山路,旅途崎岖,温盏骑行数日,终到达黄鹤峰。
因数日未进食,马儿也需歇息,温盏便把马儿安放于马厩,就近进了听雨楼解决温饱问题。
“公子,请坐,您需要些什么”小二看温盏相貌出众,衣着制工精良,一袭墨色衣裳,腰间一把折扇,想必是世家子弟,不可小待。
“有什么好吃的随便上两道,再给一间上房稍作歇息。”温盏此刻顾不得何为美味,只想填饱肚子,找个落脚的地儿养精蓄锐,便去寻玄晶的下落。
“哎,这美酒只能一人独享,却内个知己相伴,也是苦了我这孤寡人家踏上漫漫寻玄晶之路”正当温盏思考着如何寻玄晶线索之时,身后传来了一阵嘀咕声,转身一看,一名肤若玉脂的翩翩公子,一人于方桌之上独饮,一身黑色衣袍更衬托着此人身型,身高约为五尺半。佩有一剑,剑鞘散发着一股灵力,非寻常习武之人,此剑应有剑灵。
温盏心想着这人不简单,而且也是寻玄晶之人,先观察一阵再说。
“小二!”
“蔚公子何事?”
“诶,最近这里有什么异事,可否一说?”
“公子有所不知,近日却有一桩异事,只是…”
“哎呀你倒是说嘛”
“公子,这黄鹤峰南城,有一张姓人家惨遭灭门,灭门原因未知,亡人死相惨烈,又不知何人所为,传言邪祟作怪”小二靠近蔚笙耳边说道,生怕说多了招来不详之事。
蔚笙听闻传言邪祟作怪,便联想到玄晶可操控阴灵,心想莫非是图谋不轨之人利用了玄晶之力。
“等等,给我安排一间上房,我赶路数日,需歇息片刻。”蔚笙为了玄晶之事,奔波数日无眠,此时略感疲惫。
“公子,您怕是来晚了一步,最后一间上房方才被那位客人要了。”
蔚笙顺着小二指去的方向,看到了温盏,“生的真是俊美,可惜了一副生人勿近的脸,腰间那把折扇,不是普通的折扇,由铜片打制,这人绝非寻常之人,且让我查探一番”
“公子,在下蔚笙,为无相门弟子”蔚笙上前行礼,一副笑颜,生怕得罪了眼前这个人。
“何事?”
“公子,听闻方才最后一间上房安排于你,在下奔波数日,实在疲惫,想请公子先借在下歇息片刻,看公子应是刚来这黄鹤峰,想必公子还没领略其美景佳肴,公子不妨先去逛逛,等公子归来,在下必定离去,这房费由在下缴付,公子你看…”蔚笙尴尬一笑
“蔚公子,你我素不相识,何来借宿一说,凡事两个先来后到,劳烦蔚公子移步他店”温盏回答冷漠,面无表情让蔚笙更为尴尬。
“好吧”蔚笙委屈的眼神投向温盏,温盏倒是头也不回的走向客房。
蔚笙又犯起了嘀咕“人家都自我介绍了,你倒好,我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这么冷漠,以后哪位姑娘家敢嫁你哦,不知师傅那边怎么样了,好想念师兄和师姐啊,还有师姐做的菜,这黄鹤峰,吃的东西口味都这么重,回去我可怕是又得瘦一圈。”
此时温盏站在廊边,看着蔚笙离去,思考着什么。无相门虽说不在各大宗派内,修的道也不在五行之中,却人人敬畏之,无相门门主林朝平城府极深,做事谨慎,现派弟子来黄鹤峰寻玄晶,不知是何用意。
没了客房的蔚笙,在街上游荡着,看了一圈也没有住着舒服的客栈,方才在听雨楼的食物没吃几口,就出来了,好在街市边有小铺子,蔚笙坐于一小铺,点了碗虾肉馄饨,顺便询问了老板,南城张姓人家的事情。
“老板,您可知晓南城张姓人家灭门之事?”
“公子,这张姓人家灭门之事甚是离奇,相传邪祟作怪,南城百姓日日惶恐,几户大家便请了几位仙家,为自家布阵。”
“哪路仙家?”
“凌云阁。”
“欸,那这些阵法是否有效?”
“那可不,请了仙家布阵的大家,就没出过什么事,反倒家境贫寒的普通家户,近日频受邪祟干扰。”
“这么神?”
“公子应是初入这黄鹤峰,这凌云阁半年前,一些子弟从庐山迁来,便驻扎在此,对外宣称惩奸除恶,不容奸邪扰乱这世道之净,但需要收取酬劳。美名其曰所收酬劳用于建立分阁,救济苍生。”
“真是可笑,看来我得会一会这凌云阁。”蔚笙戏虐一笑,这凌云阁怕不是什么好东西。
吃完馄饨,蔚笙便往南城方向去。步入南城,街边大大小小的铺子都在贩卖着一种香,百姓们争相购入,甚是奇怪,蔚笙拉着马停下,向卖香人问道:“老板,为何大家都在贩香买香,莫非这香有什么特殊之处?”
老板笑道:“公子,你可听闻这南城闹邪祟一事,这香便是凌云阁阁主,楚庄所制,点上此香,方可辟邪,这清贫百姓银两甚少,请不起仙家作法摆阵,凌云阁便制此香,给普通老百姓辟邪,价钱实惠。”
“给我来一些,在下初入这南城,知晓甚少,又无防御邪祟之技在身,听闻这张式灭了门,在下想去了解一番,探探这邪祟为何物。”
“公子,这万万不可啊,凌云阁阁主下了令,除凌云阁办事以外,任何人不得靠近这张家灭门之地,轻则染邪祟上身,重则死于非命!”
“原来如此,多谢老板,在下告辞。”谢过老板后,蔚笙依旧往张氏灭门之地前去,心想“你不让我去我就不去,这凌云阁阁主怕是当今霸主不成,又不是南城城主,管这么宽,老家住海边?嘁,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
辗转一番,蔚笙终于到了这张氏之所,眼前这景象,好比乱葬岗,门口尽是尘网,屋中家具尽毁,无一完存,想必这张氏也不是什么富贵家人,可怜了。
正当蔚笙观察思考时,一只老鼠突然窜出来,吓得他往门外跑,跑到门边的时候,撞到一个人的怀中,此人就是温盏。
“是你?”蔚笙惊吓中又夹杂着一丝惊讶。
“怎么?”温盏依旧是冷如冰山。
“你干嘛跟踪我?”
“顺路”
“你这顺路也太顺了吧,莫非……”
温盏一个眼神过去,蔚笙就没往下说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名字呢,就这么跟了我一路的,这让人家多不好意思啊”
“温盏”
“你是冰山吗,长得像冰山,说话也像”蔚笙的语气里透露着嫌弃。
“话说温公子,你来做甚”
“找玄晶”
“原来如此,看来温公子,听力甚好,虽不知你与我是否是同道中人,但温公子不像是为非作歹之徒。”
温盏依旧毫无表情,也不想跟蔚笙多废话“有何发现?”
“你跟了一路,应该有所而耳闻,这凌云阁自称仙家,却又行江湖骗子之事,还下令任何人都不允许靠近这灭门张氏之所,其中定有古怪”
“进去看看”
“你你你先进去”蔚笙躲在温盏身后,扯住他的袖边
“怎么?”
“有老鼠”
温盏顿感无语“放开”
“放开就放开,凶什么凶”蔚笙向温盏投去傲娇又委屈的神情
寻过一番后,门内闯进几个青衣人士,衣面绣着祥云图腾,冲向温盏和蔚笙的方向,几名青衣人士毫无过问,用招阴险,稍有不慎,便丢了性命。
温盏打开折扇,扇内放出数百细针,此针细如发丝,根根含有麻沸散,被刺中之人即刻四肢麻痹不得动弹,蔚笙一人被逼在墙角,寡不敌众,便画出烟雾符丢向青衣人士“温公子,撤!”
温盏和蔚笙突出重围冲出门外,不料门外又是一群人。
“何人违令擅闯境地?”为首的青衣人士大声呵斥,身材魁梧,眼神犀利。
“哟,这就是传闻中的凌云阁”蔚笙向前几步,轻蔑笑道。
“不错,我乃凌云阁阁主楚庄之弟,楚风是也”
“楚风又是什么风,到处乱吹,搞得这黄鹤峰到处都是灰尘”蔚笙显然毫无惧怕之意,这下惹火了楚风
“顽劣之士,不知好歹!来人!将此二人带回凌云阁!”
“我看不知好歹的人,恐怕是你”蔚笙腾空而起,召唤出剑灵,蔚笙的剑名为离生,此剑中附有剑灵,其名墨离。
“离生剑,无相门”楚风看到蔚笙的剑,就知此为无相门之人。温盏折扇一开,所极之人死伤有数,楚风今日没看黄历,出门便遇上两位难缠之人,不好对付,眼看这二人打伤凌云阁众多子弟,这事不讨个说法无法回去向阁主交差。
“温盏,你渴吗?”蔚笙向温盏问道,温盏只是看下他,并无回答。
“温盏,我们得去这凌云阁,喝杯茶”说完二人便把楚风拿下,把人拎上了凌云阁。
凌云阁前,十米台阶,若大的门柱立于台阶之上,威风凛凛,阁主楚庄站与台阶之上,俯瞰着一切。
“何路杂碎竟敢再次叫嚣,还抓了我的弟弟,打伤我凌云阁数人!”
“哟,这就是堂堂凌云阁阁主?哎呀,这凌云阁,不过于此,自称为仙家,虚张声势得很啊”蔚笙戏谑道,楚庄看此人万分自信,毫无惧怕,感觉自己的威严遭受了挑战。
“在下千机阁温盏,经过此地,却不料与凌云阁子弟起了冲突。”
“大哥,救我”经过一番打斗,楚风鼻青脸肿,头发散乱,衣襟脏乱,之前的嚣张气焰,连同这打斗一并去了。
“没用的东西,丢人!”楚庄看到楚风如此这般,脸被气得青绿。
“原来是千机阁的,来这何事”
温盏与蔚笙都怀疑张氏灭门一案与这凌云阁有干系,这事不能直说,温盏给蔚笙使了个眼色,蔚笙瞬间明白。
“哦,我们就是来看看的,听闻这黄鹤峰啊,风景怡人,美女如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我们又是练家子弟,师门内无法接近女色,这不,就来了嘛”蔚笙这油嘴滑舌的功夫,也不知道是谁教的,好在天生明眸笑颜,生得一副好皮囊,如此这般,怕早就被揍了。
“温盏公子,莫非你也是为此前来?”楚庄老狐狸对于千机阁早有耳闻,千机阁二公子对于外人冷如冰山,接近女色更不要提。
“回阁主,在下平日繁忙,依兄长所言,出来放松一下,劳逸结合。”
楚庄深知二公子不善说谎,又得知千机阁势力日渐壮大,要不借此拉拢一番,日后有事相求也容易些。
“二位公子,恕我管教无方,今日之事皆为误会,望二位公子切莫怪罪,舟车劳顿,想必二位公子为这事所劳,不如在此阁歇脚几日,也可多看看这怡人景色。若公子需要,可安排…”
“好好好,二位在此谢过阁主。”蔚笙还没等楚庄说罢,便了解了意思,如今是来寻物,不是贪图美色之时。
楚庄为蔚笙和温盏安排好了房间,蔚笙要来了两壶酒,去了温盏的房间。
“温公子,原来你是千机阁的。”蔚笙拿着酒,倚靠在温盏门边。温盏没有说话,看了蔚笙一眼。
“不解风情的人。”蔚笙小声嘀咕着,走进温盏桌旁坐下,斟了两杯酒,递给了他一杯。温盏没有喝,自己倒了一杯茶。
“温公子,我们要不出去看看吧。”
“隔墙有耳”温盏手指一抬,把门关上了。
“这老狐狸不可能就这么容易相信我们,不知打的什么算盘,总之,不能让他知道我们来寻玄晶一事。”蔚笙干了一杯酒,心里的疑惑还是一大堆,越想越头疼。
“话说温公子,您远下来这黄鹤峰,是为何事?”
“玄晶”温盏毫无犹豫的回答了蔚笙,这让蔚笙有一些惊讶,按照这万年冰山的性子,也不指望他会说些什么。
“温公子寻这玄晶又是为何?”
“兄长之命”温盏甚是惜字如金,生怕多说一个字,都能掉头发。
“我吧,只是想拿回自己的东西而已。”蔚笙低下了眼,又喝了一杯酒。
“眼下当务之急,还需查清这张氏灭门的原由,以及找到证据,把这老狐狸的丑恶公之于众。”蔚笙倒是满腔热血,无奈温盏冰冷相对。
“明日晌午,南城街市”温盏说完了就起身把蔚笙往门外推。
“你是在约我吗?”蔚笙对着关上的房门微笑道。
次日……
“温公子,你还别说,这大户人家的床就是不一样,可不像我的硬床板,诶呀,好久没睡过这么好的觉了。”蔚笙伸了个懒腰转脸朝向温盏。
两位翩翩公子,一个似冬日暖阳,一个似万年冰山,一个叨叨话唠,一个一言不发,并肩同行,却无违和之处,反倒是十分养眼。
咕的一声,温盏的肚子叫了起来,才想起这几日都没有好好进食。
“温盏,我肚子饿了,我们去吃虾肉馄饨好不好。”蔚笙知道温盏肯定拉不下脸说,便一脸委屈的望着温盏,活像只可怜巴巴的兔子。
温盏和蔚笙找到一铺子,两人点了两碗虾肉馄饨。
“温盏你要不要辣椒啊?”尽管温盏对蔚笙冷淡如初,蔚笙还是笑对温盏。
“不用。”
“哦,那我自己加啦,真是的。”蔚笙爱嘟囔这个习惯可一点没改。
二人饱腹后,继续向张氏之所走去,与昨日不同的是,这附近多了很多马蹄的痕迹。
“温盏,我们先别靠近,楚庄这老狐狸肯定派人在这儿守着我们。这附近有一青楼,我们先去哪儿探探,一来可掩人耳目,二来可做戏给这凌云阁之士看,这样他便不会过多怀疑。”
温盏眉头一皱,眼神中充满鄙视,却又无奈的很,虽说这蔚笙滑头,但他的想法竟一点也无法反驳。
“二位公子里面请。”青楼的迎宾看这二人仪表不凡,衣冠不像普通百姓所出,便断定二人为大户子弟,想必十分多金,迎宾们争先恐后带着二位入坐,这一副谄媚的嘴脸,让温盏十分反感。
“我们自己来就可以了,谢谢各位。”好在蔚笙及时阻挡了迎宾们,不然二人连这青楼的门都未进,只剩一副骨架。
“温盏,这些姑娘着实貌若天仙,你就没有心动的?”蔚笙又开始挑战这万年冰山的耐性。
“无聊。”温盏意料之中的回答,蔚笙早已见怪不怪。
两人兜兜转转,这一天下来,为了消除凌云阁的疑虑,没找到任何线索不说,倒是贡献了这花红酒绿之地不少银子。
酉时,青楼里座无虚席,蔚笙打了个哈欠,温盏也觉着些许无聊,在这吵闹的环境中,也无法凝神思考,略感疲惫。
“温盏,我们走吧。”
“嗯”这么久了,温盏若是不发出点声音,蔚笙都觉着身边坐的是块木头,还是埋在冰山雪原的那种。
片刻,二人回到了凌云阁,侍女告诉二人,已到暮食之时,请二位移步大堂,与阁主一同就餐小酌。
二人相觑,蔚笙朝侍女微笑点头示意,待侍女退下,蔚笙双手抱胸状,歪着脑袋对温盏说道
“温盏,你说,是否我俩演技不够逼真,这老狐狸寻思着找我们对峙一番。”
“先去看看”温盏神情严肃的看着蔚笙。
一会儿,二人已抵达大堂,向楚庄打了招呼,入座。
“二位公子,今日黄鹤峰一游,可尽兴?”楚庄对着蔚笙和温盏的方向看去。
“多亏了阁主,在下有幸目睹这黄鹤峰的佳人良景。”蔚笙笑看楚庄,若不是楚庄一路派人跟踪盯梢,二人也不至于在这青楼里待上了一天,线索没找到,银子也花了去。
蔚笙话里有话,楚庄一听便知,派去跟踪之人行迹已被察觉,那不妨先开口,试图打消二人疑虑。
“蔚公子抬举楚某了。”
“那在下可得要多谢阁主了,今日之游,若非凌云阁子弟一路护送,我二人于此异地,人生地不熟,恐无欣赏美人之雅兴。”
楚庄尴尬一笑“蔚公子见笑了,楚某也是担忧二位公子在此地,人生地不熟,万一遇到了麻烦,楚某可好为公子解决。”
蔚然嘲讽一笑“多谢阁主,在下今日目睹了佳人,却因疲惫没能与佳人共度良辰,着实可惜了。”蔚笙暗示楚庄,明日依旧会前往青楼,表面上是为了美人,实则找机会再去探查一番。所能借用凌云阁之力,打听到些线索,也不枉此行。
“楚某明白,明日即安排二位公子,今日招待不周,还请多有担待。”
“阁主客气”温盏无奈也要做这些繁琐的表面功夫。
暮食结束后,蔚笙拿了一壶酒,独自坐在屋顶上,望着残月,神情中有些悲凉,温盏便站在屋檐之下,望着蔚笙。
昼时如此嬉闹,暮色却如此神伤,明明认识不到几天,却又如同认识多年,一种莫名的默契,温盏也说不上来究竟为何。
楚风和楚庄尚未离开大堂,坐在原地。
“兄长,这蔚笙看似顽劣,行为轻浮,可又聪明过人,我今日派去之人,此乃各个轻工了得,这也竟被蔚笙一眼看穿。”楚风心有不甘的向楚庄说道。
“此人虽不简单,只怕是我们打扰了别人的雅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不过也是个男人,应是我们多虑了。”楚庄以为,今日派人跟踪之事,蔚笙公然道出,不怕得罪凌云阁,应是扫了雅兴,心情才会略有不佳。
“兄长所言极是,那明日……”
“明日安排溪梦与江嫣接待他二人。”楚庄让楚风把这青楼头牌安排给了蔚笙和温盏。
次日,凌云阁下属将温盏与蔚笙二人送到青楼,安排了厢房。
二人坐在厢房里等待,温盏轻叹一口气,表示些许无奈,一心只想寻得玄晶下落,回去给兄长处理。
此时二女子进入厢房,正是江嫣和溪梦。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二女子便是如此。
俏丽如溪梦,清素如江嫣。溪梦的眼里有着对生活期盼,江嫣的眼里却似悬崖壁上的枯枝。
“小女溪梦,见过二位公子”
“小女嫣儿”
蔚笙打趣的看向温盏,只见温盏头也不抬,看来温盏不近女色也不好女色的传闻,今日做实。
“早闻这黄鹤峰美女如云,但像二位姑娘这般美若天仙的容貌,在下确实难得一见。”蔚笙微笑着向二位姑娘说道。
“公子说笑了”溪梦望着蔚笙,目光从未离开过。
“二位姑娘请坐吧,站着也怪累的,不用伺候我们,坐会歇一歇,茶水我们自己来就好,不用这么客气,我……不太习惯。”蔚笙挠了挠脑袋,感觉略有尴尬,这青楼也不常来,除了师姐也没接触过什么女性,不知如何是好。
“那溪梦就不客气了。”
一旁的温盏独自斟着茶,完全不理会身边的人和事,仿佛空气一般。
“溪梦姑娘,你二人为凌云阁所安排与我们,想必二位与凌云阁的交情甚好,我们才能有幸一睹姑娘芳容。”蔚笙的明眸看着溪梦,溪梦自打为凌云阁做事后,成日生活在勾心斗角的环境里,除了嫣儿,并无知心好友。看着蔚笙眼里的光,和那纯真的笑,就好像阴雨连绵的天里,洒下的一丝光亮。
“公子所言甚是,楚风公子乃溪梦的救命恩人,溪梦便甘愿为楚公子所用,更何况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原来如此。溪梦姑娘应该在黄鹤峰生活了些日子,想必听闻了张氏灭门之事,你可知其中一二?”蔚笙问到重要的时候,温盏扶了一下蔚笙的手臂,使了个眼色,眉头一皱。
蔚笙轻拍温盏扶住的那只手,微笑着说:“无妨。”温盏担心,这二人是凌云阁的人,问这些如被楚风和楚庄所知,定会知道此次他们前来的目的不纯,若被查到,恐怕凌云阁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听到张氏灭门一事,江嫣突然起身说:“二位公子,嫣儿前几日感染了风寒,身体不适,暂且先行告退,望公子多多包涵。”
蔚笙看向江嫣,告诉她无碍,先退下好生歇息。
“公子莫怪,嫣儿身子虚弱,招待不周,涵请公子见谅。”溪梦向蔚笙行了个礼,蔚笙笑了笑。
“方才说到的张氏灭门一事,溪梦姑娘可知?”蔚笙继续询问着溪梦,但是溪梦表示只有所闻其事,并不知其系列,蔚笙就没有再问这个话题了。
“时辰差不多了,我们改回去了,溪梦姑娘你休息吧,好好照顾嫣儿,我们就不打扰了。”蔚笙眼见也问不出所以然,便另有打算。
“公子不送。”溪梦目送二人离去,眼中透露着对蔚笙的不舍与期盼,不舍他离去,期盼他再来,他的眼眸里,有她向往的星辰大海。
“可有收获?”温盏停下脚步问到蔚笙。
“溪梦姑娘倒是没说谎,但是有些事她也不打算与我们说,她二人不过就是凌云阁拉拢达官贵人的工具罢了,毕竟这凌云阁谋的是财力,只是这嫣儿有些古怪,人家要走我也不便挽留。”
“嗯”温盏轻轻的点了点头。
“待我子时,再会会她二人。”
温盏没有说话,以这些天的了解,他知道蔚笙肯定又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点子。
子时将近,青楼也快打烊,溪梦来到了江嫣的房里。
“嫣儿,我劝你早些离开黄鹤峰。”溪梦拉着江嫣的手,很是担心。
“我走了无法像公子交代,公子对我有恩,你对我亲如姐妹,我走了,这凌云阁止不准对你做出什么事来。”江嫣口中的公子并非楚风和楚庄,而是被凌云阁逐出师门的楚帆。
“我们自小流浪街头,当年我被楚风所救,我一介女子,为了生存,只能帮他做事,今日,我便无法轻易脱身,反倒是你,可远走天涯。”
溪梦与江嫣自小流浪于市井,在某天乞讨的时候,一匹脱缰的壮马冲向她们,楚帆闲逛时救下了嫣儿。一村妇跑来拉着江嫣,和楚帆道谢一番,表明这女娃是她家走散的孩子,便把江嫣带回了家。此次意外也让江嫣与溪梦走散了。
这村妇便是张氏,家中清贫,有两儿一夫,看着这女娃生的清秀,于是起了歹念,带回家中圈养,给女娃起名为张嫣。
平日里使唤张嫣干活儿,只得吃张氏一家所剩饭菜,所以长得清瘦,待张嫣16岁成熟之时,便卖入青楼,得了些许银子,供于张家二男丁读书。此后张嫣改姓为江,在青楼里凭着一张姣好的脸蛋成为了花中之魁。所谓红颜难渡,因为相貌出众,在青楼里受尽折磨,早已无生活所望。
之后,楚帆再次回黄鹤峰厉游,在青楼里江嫣认出了楚帆,便找机会与他单独见面,恳请他帮忙报仇。
江嫣被仇恨侵蚀,将张氏一家四口灭了门。
当年正是黄鹤峰百姓发展正旺的时候,凌云阁便找到了谋财的机会,利用灭门惨案造谣出邪祟作怪的传闻,打着为百姓除祟斩妖的旗号招摇撞骗,谋取不义之财。
当年走散的溪梦被楚庄收为女侍,因姿色喜人,便安插在青楼里做讨好达官贵人的中介,好为凌云阁的地位在黄鹤峰打下基础。
眼看到了子时,蔚笙独自来到了青楼,但是对于青楼的地形并不熟悉,一时迷了路。
在蔚笙懊恼的时候,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蔚笙瞬间僵住,一回头,原来是青楼的,“妈妈”。
“哟,这不是蔚公子,怎么这大半夜的……”
“额……哎呀,我的好姐姐,这不,我今日见了嫣儿姑娘,回去后满脑子都是她。”蔚笙灵机一动,拉着老鸨撒起了娇,顺便塞了一锭银子。
“原来是这样啊,公子好说,只是现在打烊了,要不明日再安排公子?”老鸨暗喜,这嫣儿果然是颗摇钱树。
“好姐姐,你让我等到明天,我这相思病可就犯得不成样子了。”说着,蔚笙又往老鸨的手里塞了些银子,老鸨很是高兴,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
虽说嫣儿是相貌出众,但性子冷清不易近人,这人终有老了相貌衰退的日子,留下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向蔚笙使了一出苦情戏。
“哎,蔚公子,我们家嫣儿自小也是苦命的孩子,跟着养父养母也没过个好日子。如今蔚公子一表人材,与我们嫣儿也是郎才女貌。”
“养父养母?”蔚笙满脸疑惑
“是啊,就是张氏,后来张氏把嫣儿托付于我,我好生培养着,她这才生活好了些。”老鸨为了让蔚笙更加同情江嫣,声情并茂的说着。
蔚笙也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得知了江嫣和张氏有关系,八九不离十,这灭门一案,应是江嫣所为。
但蔚笙心里还有一个疑点,这手无寸铁的弱女子,是如何在一夜之间杀光张氏一家的,莫非是有人在背后帮助。
想到这里,蔚笙问了老鸨嫣儿的闺房在何处,前去打探。
蹲在江嫣闺房的窗户边,听到江嫣和溪梦在谈话,得知是一名叫楚帆的人帮江嫣报了仇。
事情终于水落石出,蔚笙赶回凌云阁,告知温盏情况。
二人理顺了整件事情,唯一的疑点就是这个楚帆为何人。
天亮以后,蔚笙和温盏前去凌云阁大堂,向楚风表示,自己对江嫣倾心,恳请楚风再次安排江嫣和自己会面。
楚风满脸得意“哎呀,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啊,蔚公子,也难逃这美人关。”
这下有了凌云阁的帮助,调查起来困难就少了一点了。
蔚笙和温盏二人立马出发,谜底即将揭晓,玄晶也将会有下落。
“哟,二位公子可算来了,我们家姑娘都迫不及待了,请进请进。”经昨夜一事,老鸨特意安排了江嫣和蔚笙在一个厢房,温盏和溪梦一个厢房。
“嫣儿姑娘,在下是楚帆公子的故友,多年不见,你可知他的近况?”蔚笙毫无铺垫,直问得江嫣发愣。
“什么?你是楚公子的故友?”江嫣很是诧异。
“正是。”
“我凭什么相信你?”
“若姑娘不信也罢,倘若姑娘日后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来找我便是,不多打扰,告辞。”蔚笙早已料到江嫣听到楚帆的名字会有所反应,这楚帆对她来说如此重要,她也想离开这青楼,欲擒故纵的把戏,他可最擅长。
“公子留步”正当蔚笙推门离去的时候,江嫣留住了他,暗笑关上了门。
“蔚公子当真可帮我?”江嫣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楚帆公子,离开了凌云阁后,游历四方,现在黄鹤峰西面的村落里定居。”江嫣没有起疑心,告诉了蔚笙楚帆的住处,希望能让蔚笙帮助自己离开。
“是他帮助你把张氏灭了门吗?”蔚笙这一问,再次惊到江嫣。
“确实如此,但这张氏对我做的事,丧尽天良,此仇不报,难解我心头之恨。”江嫣别过脸去,眼里闪着泪花。
“你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又从未习武,是如何将这张氏四口一夜之间灭个精光?”蔚笙语气沉重,同情江嫣的同时,又觉得她心狠手辣。
“是玄晶,玄晶可以封印魂灵,也可以释放魂灵之力,楚公子将魂灵附在我身上,让我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动物。”江嫣说到这里,哽咽了,杀人并非最初本意,她只想让张氏受到应有的惩罚就够了,毕竟张氏将她养育成人,给了口饭吃,让她不至于饿死街头。谁知被魂灵附体后,她的身体不受控制,才发生了灭门惨案。
“我知道了,我给了老鸨丰厚的银子赎你,你今天收拾行李便可离开。”
“多谢公子”江嫣跪下行了大礼,眼泪浸湿了衣襟。
“你的命你可以自己做主,他人之命,你不可强夺,一次生命一个轮回,一个因果一个报应,你好自为之。”说罢,蔚笙离去,去往温盏的厢房。
“蔚公子。”溪梦见到蔚笙甚是欣喜,方才与温盏独处的时候,二人无话可说,直到蔚笙推开了这扇门。
“温盏,走了。”蔚笙在门口喊着温盏,温盏这才抬头起身。
“溪梦姑娘,后会有期。”蔚笙向溪梦告了别,与温盏去往黄鹤峰南边。
溪梦失落的回到了闺房,不见江嫣,只见茶几上有一封信,江嫣在蔚笙离开后便回了房打包了一些细软,给溪梦留了一封道别信,就离开了。
“保重”溪梦这句话,即使说给江嫣的,也是说给蔚笙的。此一去,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江嫣如愿离开,可溪梦,何尝不想过上自己的生活,自己理想中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