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我伸出手抚摸着这些凹凸不平的痕迹。
“你们想告诉我些什么?”
这些符号仿佛有着一种无形的魔力,眼前不自觉地浮现出刻下它们的那个人卖力挥动工具的样子。
扑面而来的亘古气息让我有一种几欲窒息的感觉,可是手指的触觉告诉我,这分明就是最近不久留下的印记。
“必须记录下来。”
想到就在手边的书桌抽屉里就有纸和笔,我便将烛台放回桌上并蹲下身子。
拉开抽屉,里面淡黄色的纸张整整齐齐地列成厚厚一叠,而在它们和抽屉边沿只见的缝隙中,还夹着一盒墨水与一支钢笔。
“在这种情势下竟然还有人如此闲情雅致?”
摇了摇头,将那盒墨水取出,岁月染黄的盒盖上染着斑斑点点的墨水印,盒体印刷着方方正正的六个字母——PARKER。
将其放置于桌上,我又拿起那支黑色的钢笔,橘色的烛光映着笔身上金丝镌刻的“英雄”二字熠熠生辉。
这两件东西放在面前,我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小时候在家里不属于我的那张桌子上,也有着它们。”
墨水的香气带来一种奇特的错位感,周围好像不是刚刚经历过战斗的地下室,而是那小而温馨的港湾。
甩了甩头,顺手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纸,我努力将这些回忆清除出脑海,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和呼啸的寒风时刻提醒着我——这里不是家。
“沙沙沙...”
笔尖与纸张摩擦着,我聚精会神地誊写着那一串符号。
“呃...”
良久,钢笔在纸上将最后一个符号收尾,与此同时,郭涪城也发出了一丝呻吟声。
“郭涪城?你感觉怎么样了?”
听到这个声音,我赶忙扔下手里的笔,起身赶到他的旁边。
“死不了。”
郭涪城看上去脸色比刚才好了不少。
还能开玩笑,看来已经没多大问题,我稍稍松了一口气,伸手想把他搀起来。
“不用,还没到那种程度。”
郭涪城拒绝了我的帮助并迅速起身,甚至还伸了个懒腰,他全身的骨节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
只见他瞥了一眼在不远处的教主尸体。
“确认死亡了?”
“嗯...脉搏和呼吸都没了。”
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这里是地下室?有什么值得探究的情报吗?”
郭涪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马当先走向那张书桌。
“呃...”
站在书桌前,我简短地给他介绍了一下,听完我的说明,他并没有回应我,而是俯下身子把脸凑到距离桌面大约一指远的地方细细地查看着什么。
郭涪城时而测过脸贴着桌子看着什么,时而贴近桌面嗅着什么,随着这个过程持续,他的目光最终来到了存放稿纸和墨水钢笔的那一个抽屉。
“这是在干什么?难道是在看指纹吗?”
我有些搞不懂他的行为。
郭涪城拿起那叠稿纸,哗啦啦地翻动了几下,似乎发现了什么,进而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接着便一张一张地将它们摊开。
他也没有胡乱放置,仿佛这些纸张还有什么顺序,看得出来组合的过程十分艰难,郭涪城不断地改变着顺序,渐渐的,我也看出了一些端倪。
“在纸张的边沿上有难以察觉的黑色印迹,能够组成些什么...”
这到底是记录着什么?还要用这种方式。
疑惑的种子在我心中生根发芽。
还好书桌够大,这个纸张所构成的方阵边沿堪堪盖满这张书桌。终于,郭涪城抹了一把汗水,将我誊写过的那一张稿纸放在桌面的右下角。
“现在就来看看写这个的人想告诉我们什么罢。”
“这些黑色印迹竟然是文字的一半?是谁这样子写东西?”
稍稍凑近一看,我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顺序...啊...应该是先横着看再竖着看吗?”
我稍有些不确定地念出上面所写的字迹:
耶和华的造物闯入了不属于祂的神国。
安与启创造了一切,天空是安的眼睛,大地是祂的温床,阿卡德恭迎着祂,将祂们奉为造物。安图将祂的**播撒予阿卡德。
美索不达米亚,得。
安之子,恩利尔,天地孕育之,安隐,恩利尔治。
内尔伽勒在不属于祂的神国播撒种子,安,恩利尔,性傲,皆任之。
冥土之息蚀日轮亚述,埃达德,吉比尔,努库斯,终至马尔杜克。
待皆现,沙玛什查之,众神皆悚然。
恩利尔欲尽数灭之,恩基谏,终无果。
大战至,秩序十不存一,诸神黄昏,恩基私苏美尔众。
神国崩裂,仅余乌鲁克,终。
.......
念完这些,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向郭涪城,只见他也是如此。
“这是...神话?”
郭涪城罕见地露出了吃瘪的表情。
“讲的些什么?就不能说明白一点吗。”
我哑然,可是思考良久依旧得不出什么结论。
看到我也难以回答出来,郭涪城也了然,他又把这些纸张按顺序收拾好,塞回抽屉。
“既然我们都没什么思路,那就先不去想它,我们就不去寻找老胡他们了,反正他们如果活着,就一定会到这儿来。先把这里的东西都清点一下。”
郭涪城端起烛台,走向了那堆积如山的箱子。
抚摸着桌面,我还是忍不住思考着刚刚看到的内容。
“美索不达米亚?那不是两河流域的古称吗?那就是苏美尔文明?...”
可是...
“那这些就是苏美尔文明的神话了?可是耶和华又不是那个文明的神话人物。”
“好奇怪啊...耶和华的造物闯入了不属于祂的神国?耶和华的造物是指人类?进入到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地方?”
越想越头痛,疑问一个接着一个,根本就让我无从解决。
“写这些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用语也这么隐晦,自己写得时候看得懂吗?”
不知为何,我越想越气,狠狠地踹了桌子一脚。
“砰!”
“要是找出写这个的人,我一定要把他狠狠地揍一顿。”
犹豫片刻,我还是将这叠纸拿起来卷成筒,从背后穿皮带的环带里塞进去。
“说不定碰到什么人能够解读,还是拿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