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间,缘起缘灭。恰似落花流水,花有尽时,水有终时,明明终了,偏又是花开之时。
何氏教育集团,董事长办公室的背景墙上,悬挂着“大爱无疆”四个大字,正坐皮椅的就是何氏教育集团当家人何永正,刚刚步入50岁的他,头发已稀疏、花白。就在上周,他还被评选为江光市十大优秀企业家,荣誉证书一面墙早已装不下,有个专门的仓库来做摆放。
“董事长,这是人事部刚送来的离职报表,请您签字。”秘书林娇娇呈递了厚厚的文件在何永正的面前,窗外依旧阳光明媚,可一股愁云却迅速笼罩在何永正的眉头,近两年来,培训市场竞争异常激烈,学生流失比例有着前所未有的增长幅度,老师的跳槽更是频繁,其中不乏有工作8年以上的老员工。
“放这吧,你通知各部分主管以上级别人员,半小时后,开个临时会议。”何永正长长地哀叹一声,带着内心说不出的苦闷和忧愁,他努力用爱去稀释生活、工作中的烦恼,但近些年,行业发展与以往有了很大的差别,让他力不从心。那些光鲜的证书、奖状,似乎只是好看的门面而已,代表不了什么。
门口前台突然喧闹了起来,“对不起,小姐,请问你有预约吗?”前台工作人员礼貌的询问。
年轻姑娘并不理会前台的询问,径直往何永正的办公室走去,仿佛就在自己家中一样无拘无束,嘴里说着:“笑话,我见他还要预约?“
前台见势不妙,赶忙上前阻拦,“对不起,小姐,没有预约不可以见我们董事长,请你配合。“
姑娘一把推开前台的阻挠,那粗鲁的样子和她姣好的容颜显得很不搭调,她继续往里走,一副谁也别想拦她的样子,霸气中,不乏自信。
“哎,小姐,你不可以进去。“女孩已经闯入何永正办公室的门口,前台工作人员不敢正视何董事长,仿佛下一秒就被宣布扣完本月奖金一样颤颤巍巍地说:”对不起,董事长,这位小姐,她……“
放在往常,毋庸置疑,何永正一定劈头盖脸地骂了过来,可这时,他却没有,因为站在他面前地这位姑娘是他日日夜夜所期盼的,现在她来了,何永正激动有余,挥了挥手示意前台退下。他常常一个人静思,能够平凡算是幸福,别让自己活得那么累。人生在世,如同一场旅途,总是行路匆匆,难免有着那么多的迷惘,静下心来,方可拨开笼罩在心头的云雾。
何永正眼睛里略带闪烁地泪花:“晶晶,你终于肯来见我了,怎么也不事先打我个电话。来,快坐下。“
“不用了,几句话而已,我说完就走。“女孩面无表情,语气也是轻描淡写。何永正没有感到无措,他知道,对女儿的亏欠,他知道,自己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感叹自己在懵懵懂懂的时候尝试了爱情,在不懂婚姻的时候就组成了家庭,又在不懂教育的时候拥有了孩子......
“晶晶,这些年,爸爸知道你受苦了,但爸爸也是有苦衷,为了寻找你们,这些年我一直在托人打听。我一直盼望着能有一天,当然,这一天,也总算被我…“
“董事长!“年轻女孩毫无留情地打断了何永正的感慨,平时听惯了员工们叫自己董事长,没有什么,但这几个字从自己亲身女孩口中说出,何永正内心感到无比的凄冷。
“董事长,其实你也不必来找我们,你逍遥快活,现在又事业有成,受人仰慕,像你这样的成功人士,应该会有很多人追求吧?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必自责,自从你抛弃我们母女,我们过的很好!“一滴晶莹的泪珠偷偷地划过她寂静的脸颊,沿着她脸颊的轮廓下滑,让人眷恋和感伤。
其实,她们母女生活步履维艰,唐晶晶在学校期间也常受到同学的讥笑,生活中,邻居也不是特别友好,甚至房东还企图想占母女的便宜。曾经有无数个夜晚,唐晶晶躲在被子里面偷偷的哭泣,期望一个叫做父亲的人快快回到自己身边。
“妈妈得了肺癌,临走前,拉着我的手,让我千万不要记恨你,才肯瞑目,那一刻,我永远不会忘记。“女孩说着,哭着,随之哽咽,”你如今是我市教育集团的大咖,你在电视媒体前的光辉,演讲时的光芒四射,你对千万家庭的承若,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填补不了曾今你留给我们创伤,你常说的那句话,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孩子的成长,离不开父母用心的呵护,你怎么就能表现的那么心安理得?你不亏心吗?如果可以,我真想挖出你的心看看,那到底是什么颜色?“
何永正看着女儿伤心难过的样子,心如刀割,这些年来对母女俩的亏欠难于言表,递来面纸,却被落泪的女孩重重推去。
“算了,我和你说这些干嘛?又有什么用?与我也没什么关系了。我今天是来跟你道别的,我会过的很好。”
“你去哪?”
“这和你有关系吗?离开这里,去哪都行。”说完向着门外转身走去。
“晶晶,你等下。”女孩并没有回头,“唐晶晶,你给我站住!”
厉声之下,女孩站立,转身:“挽留吗?你觉得有这个必要?”
“女儿,爸爸知道你恨我,但血脉相承,你是我女儿,我是你的父亲,这是不会改变的,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改变你的想法,我也不想强求你,你的选择,我一定支持你。“何永正取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子上,朝着唐晶晶的方向推了推,”这里有50万,你拿着吧,密码是你的生日,要是不够,再和我说,何氏就是你的家,在外面累了,乏了,随时回来,何氏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行了,收起你那虚伪且道貌岸然的一套!“唐晶晶走向办公桌,拿起了银行卡,放进兜里,”卡,我拿了,这是你亏欠我们的,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来麻烦你!“唐晶晶内心相信世界是守恒的,每一次的泪水,都会有一个将至的笑容,而每一场告别,都意味着有新的遇见。可是,唐晶晶的遇见会在哪个转角?是否早已错过了那个站台,手里还拿着过期的号码牌?
看着女儿唐晶晶离去的背影,何永正感慨万千,斗转星移,岁月如梭,是成功还是失败,心里的滋味自己最清楚,不禁摇了摇头:“这丫头的倔强,和自己当年还有几分相似,自己的骨肉,错不了。“
“董事长,不好了,市场部那边出大事了!“秘书急匆匆跑了,神色慌乱。
“怎么回事?“
“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很严重!“
何氏的门口和停车场,集聚了不少刚刚闻讯赶来的记者,他们为了获得第一手资讯,也是煞费苦心,有的记者饭没吃,只啃着面包,其中就有江光市《新风潮》记者阿玲,别看小身板略有单薄,还是女流之辈,当看见何董事长出来的一刹那,她可是最先抢着冲上前去的一个,“请问何董事长,您对本次天骄教育与你们何氏的矛盾冲突有什么看法?”何永正面对这样的场面也不是头一回,埋头向车走去,不予理睬,可众人的围堵,令他放缓了脚步,不得已停下。
“请问是否因为天骄的迅速崛起,您害怕他们抢了何氏的教育培训在本市的地位呢?”阿玲见何永正还是一副什么的表情,更加来劲了,“您始终保持沉默,是不是已经默认了呢?教育的发展是需要均衡,何氏的垄断对我市的校外培训发展没有好处,对此您还是固执己见吗?”
何永正实在忍不住,回了一句:“你们要媒体的,要对实事求是,岂能肆意猜测?我们何氏从创办到现在,一直都是秉承为孩子考虑一切的理念,哪来闲功夫琢磨你说的那些东西,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对于这次恶意竞争事件,引起的家长纷纷退费,以及核心老师跳槽,对此您的态度是什么,可以说说吗?”
“我警告你,你说的每一句话,都要负责,你是哪个报社的?叫什么?”
阿玲递给了一张名片,后排的记者们不断地往前面拥挤,不停地问着各种尖酸刻薄的问题,此地不宜就留,否则必然节外生枝,没事也得整出一些事情来,何永正在助理的协助下,“逃难”似的上了车,拿出名片,上面赫然写着“新风潮,肖曼雪。”
《新风潮》报社内,老编给正在度假的肖曼雪打电话。
“曼雪啊,这次新闻又被阿玲抢先了,你可要抓抓紧啊,上面据说要整改,我们人员也要调整,到时候,我未必保得住你啊。”
肖曼雪难得的度假时光,还要受着老编磨磨唧唧的“紧箍咒”一样的唠叨,心生厌恶,但毕竟老编一直以来对她还算照顾,因此回复了一句:‘放心吧,老编,回去后,立马投入紧张而富有激情的工作中,一切用业绩说话,您看我表现。”
“行了,行了,你那套耍嘴皮的功夫就别在我面前卖弄了,度假愉快!”
肖曼雪挂了电话,长舒一口气,这难得的出来度假,都不让人安安稳稳、舒舒服服的去享受,就在这时,老编的电话再次打来,说下周回去时,有任务安排,采访何氏,务必腾出时间。肖曼雪望着远处的蓝天白云,此时她真想做一只无拘无束的鸟儿,自由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