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尔说的很对，因为重金赎买图恩的妹妹卡拉，马库斯确实已经名扬王国，至少已经名扬王畿。
那个拿到“巨款”的奴隶贩子干脆连生意都不做了，卖光了剩下的“货物”后返回自己所在的部落，过上了日日欢饮的豪富生活。
因为他在自己的部落，也就不担心被斯坦德酋长报复，所以他大肆宣扬让他一夜暴富的“罗马傻子”。
更何况当日马库斯也没有在切斯特隐藏身份，而现场观者甚多，两件事情共同促成了他事迹的传播。平民隶农无不赞叹，上层则众说纷纭，有人认为他沽名钓誉，有人认为他志向不小，更多人则在得知他只有十六岁后，认为他是个崽卖爷田的纨绔。
马默修士的话令马库斯一阵尴尬，既然此事整个王畿都已知晓，那么恐怕大普布利乌斯家主同样知知晓。自己却没有收到来自庞蒂浦的任何消息和文书，看来大普布利乌斯真就任自己折腾了呗。
即使从纯利益的原则考虑，布莱克尼庄园本来就是要被抛弃的，大普布利乌斯拿来做个人情也没什么大不了。更何况和自己搞好关系，将来还能从自己这里借鉴更多的魔术手段，这不像是有阴谋的样子……等等！自己是不是走火入魔了，看哪里都像有阴谋！
“但梭伦是怎么回事？”马库斯还有未解之处。
“马库斯兄弟的事迹被国王知晓，国王称赞你为不列颠的梭伦。”
原来是这个意思，梭伦改革中规定废止以人身担保的借债，而且由国库赎回因负债而被卖到国外为奴的雅典人，马库斯赎回庄园农民的行为与梭伦的改革确实有那么一点相似之处。
“微末善行，难当国王盛赞。”马库斯试图切入正题，“马默阁下可觉得这纸有什么问题吗？”
“这种纸比莎草纸更轻便，书写也没什么不足，只是不知道能否能如莎草纸般长时间保存罢了，在我看来，至少不亚于莎草纸。”马默举起写着箴言的纸仔细看了看，感叹道，“一百张纸，应当十分贵重吧！”
“信仰不是金钱能够衡量的，但不知为何，托尔斯文书似乎对这种纸张颇有微词，这令我十分迷惑。”马库斯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马默修士略带深意地看了这个青年贵族一眼，马库斯立刻就知道自己根本瞒不过这个经验丰富的老狐狸。
修士依然保持沉默，气氛顿时变得尴尬了起来。
“马库斯阁下。”马默修士挺直了身体，“作为世俗的领主，有雄心并不是一件坏事，但我还是希望在上帝的面前，你能对教内同胞更坦率一点。”
修士审视的态度令马库斯多少有一些惭愧，在马默强大的气场压力下，他不由自主地进行了忏悔。
“阁下毕竟是信奉主的兄弟，我等主的仆人提供协助也是理所当然。”马默对马库斯的态度还是比较满意的，“更何况涉及不信者的攻讦。”
“攻讦？”一百张纸不亏，果然有阴谋！
“是公主摩根。”马默叹了口气，“尤瑟王称赞马库斯兄弟为不列颠的‘梭伦’当然指的是你赎还不列颠人的事，可是梭伦毕竟是雅典的执政官！”
出于醋意（尤瑟王可从来没这么称赞过摩根）也出于现实的威胁（万一尤瑟王邀请这个‘梭伦’参加选王会），马库斯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成了公主的眼中钉。
“如今的不列颠，随着尤瑟王年事已高，王党已寥寥无几，卡尔迪克特的贵族们早就公开向不信教者摩根效忠了，自然也会对你不假颜色。”马默的话里透着几分无奈。
马库斯一时也无话可说，真是莫名其妙到了极点。摩根这个作妖法，难怪尤瑟王会如此失望。
“马库斯兄弟无须悲观，虽然王国被摩根搞得乌烟瘴气，但尤瑟王终究还是尤瑟王，摩根现在不敢对你怎么样，除非你有什么……想法，否则在尤瑟王驾崩后，她也不会专门找你的麻烦。”马默见马库斯沉默不语，便收起纸张开解着这个年轻人。
“多谢马默阁下指点。”马库斯再次微微鞠躬，“纸张我们还在继续生产，日后一旦到卡尔迪克特售卖，我都会继续将十分之一的纸张奉献给主。”
“主必将庇佑真信仰者。”马默满意地点点头，马库斯则暗想：那么肯定不庇佑我了。
“那么请容我告辞了，马默阁下。”马库斯最终离开了教堂。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有什么想法。”马默望着青年人的身影自语道，“主需要世俗的代言人。”
“您觉得他是个人才吗，马默兄弟？”马克西米利安修士问道。
“能做出这样的纸来，马库斯必然是个人才。可是不是个政治人才，只有主才能知道了。”马默把纸包小心地放在桌子上，“虽然我不指望他能有多大前途，但至少他能庇佑布莱克尼庄园的羔羊。”
“上主垂怜。”马克西米利安叹了口气。
“上主垂怜。”马默的语气里同样带着一丝落寞。
以每月一两百张纸为代价换来这样一个靠谱的消息来源，马库斯觉得不算亏。起码现在他知道“剿匪”务必慎重，因为卡尔迪克特恐怕不会派出任何支援甚至声援了。万一病急乱投医的尤瑟王有幸对自己另加夸赞，估计摩根与撒克逊人合作干掉自己的可能性都有。
兄弟阋墙？在这个连“民族意识”都无从谈起的时代，“借师助剿”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更何况马库斯还是个罗马人。至于布莱克尼庄园的平民，在摩根眼里能不能算人都还是个疑问。
马库斯骑在马上叹了口气，阿尔托莉雅呀阿尔托莉雅，你怎么有这么个神仙姐姐。
半个小时后，马库斯来到了北门，一眼就看到了北门外被人围观的坐成整整齐齐三排的青年兵们。
“集合！”
林斯咚咚地敲起集合鼓，在众人新奇的眼神中，青年兵们戴好头盔，迅速站成三列横队。
“报告百夫长，集合完毕，队伍满员！”值日分队长图恩字正腔圆地报告。
“归队！向右转，齐步走！”
行军鼓敲打着，青年兵们在围观者的赞叹声中踏上了归途。现在是下午两点，估计能在天黑前返回庄园，回程中还要从利德尼和图布里奇斯两个村社花一个金币买点粮食。
剩下的四个金币马库斯仍然准备去切斯特赎还不列颠人，布莱克尼实在太缺劳动力了，更何况下午从商人那里了解到，纸张的需求简直就是无底洞，莫说是每月两千张，就是每月两万张放到市面上也能吃得下去！那么为什么不将资本投入扩大再生产过程中呢？
听说布莱克尼能生产纸张，商人佛利兹非常兴奋，他请求参观布莱克尼以考察贸易情况。马库斯欣然同意，促进商业繁荣当然是一件有利的事情。
更何况农民们手头上很快就要有余钱了，有货商到庄园，总省下自己开百货大楼的功夫。不过货商同样必须服从管理，以及缴纳营业税。
如今可不是“没有代表权就不能征税”的十八世纪，地方长官心血来潮突然加征一笔税实在太正常不过。而马库斯与佛利兹明确约定营业税5%，已经令其十分满意，他到布莱克尼行商几乎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