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教室的马可?克莱德洛夫心里沉甸甸的,他知道,自己让最敬佩的上级和长辈,始终信任着自己的库可夫上校失望了。
尽管在一旁的迪米特里眼中,已经在爆发了两个多月的卫国战争中,辗转多支队伍始终身先士卒,数次在团营级战斗中力挽狂澜,甚至还打过两次白刃战却总能幸存的马可中尉绝对配得上一枚红旗勋章——他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红军指战员的典范。
然而马可却清楚,自己的这点小战绩远远不及库可夫上校成就的十分之一,更不要提对人民的热情与对苏维埃祖国的忠诚。
对于大多数魔术师而言,追求对根源的探索无疑是其唯一的人生目标,自己日常的职业和生活不过是谋生的手段以及隐藏自己身份的幌子,魔术师仿佛永远以一种置身事外的态度看着这个世界。
对于普通人,不少魔术师要么鄙夷,要么无视。坦白而论,对普通人抱有善意的魔术师其实也不在少数,只不过能达到库可夫?亚历山德罗夫?斯捷潘上校这种程度的魔术师的确是不折不扣的另类。
生于1894年的图拉,库可夫和其它魔术师家的继承人一样,从儿童时代就开始学习魔术的原理。斯捷潘家的魔术聚焦于生物,也包括人类本身,当然也就理所当然地能医学方面积累一些在常人眼里十分神奇的成果。
于是,“斯捷潘大夫”就成了斯捷潘家族的身份牌,库可夫?斯捷潘也不例外,很年轻的时候就成为了小有名气的外科医生。
治疗的过程中,从病人那里得到的感激与善意不断地感染着这位天性善良的魔术师,自然而然,先是病人——然后是人民,就成为了他渴望守护救助的对象。
库可夫二十岁那年,空前残酷的大战爆发了。小有名气的库可夫被征召入俄罗斯帝国陆军,在第八集团军担任少尉军医。勤奋的工作,高超的技巧与温和的态度让库可夫在士兵中威望极高,然而却因为其对士兵的“过度照料”以至于“影响了对军官的手术”而使军官老爷们大为不满。
1915年3月,师里的军官对“泥腿子斯捷潘”的忍耐到达了顶点,一个有男爵爵位的中校命令库可夫必须只为军官做手术。
库可夫对此的回应就是:“要么让我给所有人做手术,要么我往自己右手开一枪。”
“你疯了吗!”所有人都震惊了,“战时自残是肯定要被枪毙的!”
“你们可以试试我敢不敢。”一向温文尔雅的胖乎乎的少尉脸色出奇的冷峻,“不过最好祈祷自己不会胸腔中弹,整个集团军只有我能做好这样的手术!”
军官们立刻就哑火了,谁知道这个军医少尉会不会在给自己动手术的时候随便切开点什么器官,让自己就这么上天堂!不过跟大部分军官闹翻,勋章和晋升就别想了,好在库可夫根本不在乎。
战争不断继续,始终挂在年青的军医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了,他记得自己很多伤员的名字和所在的部队,常常在查房时向伤员们问道那些出院的伙计的情况,但是得到的好消息却越来越少。
“机枪连的伊里奇啊,被炮炸死了。”
“彼得潘大叔?第十五骑兵营的那个军士长?一星期前进攻奥地利人的时候就被机枪打死了。”
“克里斯托弗?哪个克里斯托弗?172团的那个啊,不知道,但是他们团就活下来十几个人,大概这个克里斯托弗也死了吧?”
库可夫再也不问了,他费劲全力治好病人,可只会高声叫骂的草包军官们却只是逼着他们毫无意义的送死。看看仍在醉生梦死的贵族,而为国捐躯的勇士们的家人还在忍饥挨饿。而这场战争即使俄罗斯帝国战胜,作为底层的他们,生活也很难得到丝毫改善。士兵们付出生命的代价,却毫无收获可言。
“医学在此时毫无作用,唯有和平才有救命的可能。”
那么谁能带来和平?沙皇小爸爸吗?1916年6月,布鲁西洛夫上将规划了一次由四十多个师,五十多万兵力发起的战役。这场被称为布鲁西洛夫突破的战役,成为俄罗斯帝国在东线空前的胜利——不过这为在人数上占绝大多数的“灰色牲口”带来的除了死亡和伤痛还有什么?
10月,少尉军医库可夫·斯捷潘使用药品故意“损害士兵健康”的事情东窗事发,库可夫被剥夺军衔,编入一线步兵,也成了灰色牲口。
12月,列兵库可夫·斯捷潘加入士兵委员会。1917年1月经推荐和介绍加入布尔什维克。6月,党委命令库可夫向彼得格勒党委报道。11月,库可夫参加了十月革命。
“党是时代的良知(列宁)”,在艰苦卓绝的国内战争岁月,库可夫把自己的全部热情都投入给了俄罗斯人民的解放事业。党的智慧,党的操守,党的理想,如此典型地体现在红军骑兵指挥员库可夫,“我们当中最伟大的人(1939年布尔什维克党歌)”的身上!
“你不是想救人吗?为什么砍起人的头来也这么熟练啊?”老斯捷潘给儿子的信中透着一丝无奈。
“只有布尔什维克才能带来和平。”回想起毫无仇怨却不得不互相残杀的俄国人、德国人和奥地利人,回想起那些吸血鬼和刽子手,正向罗斯托夫进军的营级指挥员库可夫·斯捷潘出神了。他黑色的眼睛凝视着钢铁般的骑兵队伍,瞳孔中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这让令恬静的随军女大夫塔尼亚不由得心驰神往……
“除我们以外没有人在乎人民的死活,如果不能取得和平,挽救一两个伤员毫无意义——胜利必须属于苏维埃!”库可夫从来没有这样坚定地回复过自己敬畏的父亲。
库可夫毫无保留的信任组织,当发觉白卫军有魔术师存在并袭击了红军的队伍时,他几乎毫不犹豫地越级报告了“魔术”这个东西的存在。
或许整个魔术历史都因此翻开了新的一页,魔术师们从未不通过伪装和代理人直接与政府合作过——直到这位斯捷潘家族的继承者向上级报告。
人民内务委员捷尔任斯基同志亲自命令他的身着黑色皮夹克的契卡(全俄整肃反革命及反怠工委员会)战士赶到刻赤半岛,此时营政委库可夫正和同志们一起构筑野战工事,为给予黑魔爵弗兰格尔的白卫军最后一击做准备。
面对同志们不安的眼神,库可夫同志解释道:“不要害怕同志们,是组织上有另外的任务交给我——一项比消灭弗兰格尔这一支白匪军更要艰巨和重要的任务!”
如库可夫所预料的一样,乌里扬诺夫同志和捷尔任斯基同志在克里姆林宫的办公室里接见了他,在了解了魔术和魔术师的大体状况后,敬爱的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同志亲自交给了年轻的库可夫这个神圣的任务:组建苏维埃领导的魔术师协会——苏维埃俄国特殊任务委员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