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谭映晖离开,安和若琳把房间里里外外每个角落都参观了一遍,然后,若琳迫不及待地把脚上的刚换的拖鞋一脱,直接赤脚踩在绵软的长毛地毯上,感觉比冬天里穿上温暖的羊毛袜还舒服。
“托了汤大哥的福了。”她笑道。
安更是直接往柔软的大床上一躺,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你托汤大哥的福,我就是托你的福了。”
话音未落,门铃声“丁冬”响起。
难道是谭映晖杀了个回马枪?
安连忙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回身对着旁边欧式的大梳妆镜整理一下仪容。若琳也赶紧穿上鞋子。不可失礼。
“嗯,请进!”若琳道。
进来的并不是谭映晖,而是一个穿着酒店制服的中年男子,看上去身份不低,起码也该是个楼层经理。
果然他道:“汪小姐,安小姐,鄙姓黄,是本层的楼层经理。”
抬起手,他的手上托着两个粉红色包裹精致的扁方礼盒,“这是总经理吩咐下来送给二位小姐的礼物。”
嗬,真不错。管吃管住,还管礼物。
接过东西关上门,安和若琳面对面跪在床上看着那两个盒子。
“你猜是什么东西?”安问。
“看这盒子……可能是衣服吧。”
“平白无故送衣服干什么?”
安疑惑着,忍不住动手去撕那捆扎在盒子外面的缎带。
揭开盒子一看,还果然是衣服——好漂亮的西式晚装呢!
盒子里还有张纸条,“服装尺寸是根据小谭的目测而来,如有出入可至四楼商场调换,款式不喜亦然。”
小谭的目测?
她们这才想起在楼下等电梯时谭映晖曾经离开她们打过一个电话。当时以为是他的私人事情。现在看来应是向上司汇报情况,而汤丞则效率很高地马上吩咐人将礼物办好送来。
“汤大哥想得真是周到。”若琳不由轻叹,“虽说他吩咐一应消费都记他账上,但他知道我们不可能真这么做,最多把吃喝记账罢了,买衣服置行头肯定还是自己掏钱。所以他预先送了,又怕我们对于款式不喜欢,就指明可以去调换。”
“原来是这样。”安也想明白了,禁不住又道:“若琳,我现在总算明白你当年怎么会喜欢他了。”
这种男人,有能耐、有涵养,又细心,富而不骄,平易体贴,果是人间极品。
若琳缥缈地一笑,“这时候还说这些做什么?”
虽说事过境迁,再提起总是有些感伤。
“况且汤大哥有此成就,他太太居功至伟。”
据说汤丞做生意的第一笔本金是靠开银行的岳父提供的,所以丞御集团到如今董事长都挂着他太太的名字。而且这么多年,汤太太都一直陪着汤丞一起打拼,为他分忧解劳、出谋划策,的确功不可没。汤丞一提起他的太太也满口赞赏。
“上一次见他太太是什么时候?”安问起,“我记得还是上中学时候,在宏健操场上那次,那时她还只是他的女朋友。”
印象中穿着很考究,时髦而靓丽。
“我也差不多是那次。”若琳道,“也不知现在她变成了什么样子。”
若琳与汤丞多年来虽不曾断过联络,但到海市来下榻他的酒店倒还是第一次。以前都是汤丞回老家才见上一面。而每次他回老家都是独自一人,留太太在公司坐阵。所以她也一直没有见过婚后的汤大嫂。
“十来年了吧?”安道,“应该是老了。”
“我们都已经老了,何况是他们。”若琳不无伤感地道,“现在的汤大哥比起以前都已经明显福态了。”
安忽而沉默。
她又想起了姜拓,如果再见到姜拓的话,他应该也有所改变吧?变得……更成熟了吧?
然后呢?他会觉得她老了吗?
安不自觉地伸手摸上了眼角眉梢,那里……已经略有岁月的痕迹了吧?
女人啊,最怕老呢。好花不长开,好景不常在啊……
在丞御皇廷一楼的柜台前,莫非在取房间钥匙。
房间订在了二十八楼的豪华特套区。
方明紫只是满脸不耐烦地在旁边等,看到身前矗立着的柱子一样的姜拓,极为不爽。
她的身材玲珑,站在姜拓身边只够到他的胸,真是气闷,觉得这个男人站在旁边都影响她呼吸新鲜空气了,偏偏他还形影不离。
进了电梯,方明紫抢着伸手按键,却直接按在二十九的数字上。
姜拓没有说话,只是在二十八楼的数字上再按了一下。
“怎么是二十八楼?”方明紫发现了,质问的语气。
“本来就是二十八楼。”姜拓道。
莫非晃着钥匙卡,没好气地道:“刚才我在柜台拿钥匙时方小姐没听到吗?”
谁会注意听啊!大小姐方明紫白他一眼,继续向姜拓,“本小姐一向只住二十九楼总统特套的!”
“不好意思,适逢丞御的十周年庆,他们内部邀请了很多贵宾。”姜拓耐心地向她解释,“总统套房早已订满了。”
“我不管,不是总统套房我不住!”方明紫蛮横地道,又加了一句:“我爹地请的是什么窝囊废啊!连个房间都搞不定。”
姜拓第一个动作是伸手按住正欲发作的莫非的手,示意他忍耐,继而转向方明紫,“方小姐,如果你非要住总统套房的话可以换酒店。”
“不行!丞御是海市最好的酒店。”方明紫鼻孔朝天地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替我弄一间总统套房。要不然……”她轻轻瞟他一眼,“就炒你们的鱿鱼,我本来也不需要什么保镖。”
这才是她的目的,刁难他们炒了他们,恢复自由之身。
“不如现在就试试衣服好不好?”
二十八楼的某一间房中,若琳兴致盎然地提议。
安点点头,她还是第一次穿晚礼服。
汤丞果真细心得很,盒子底部写了名字,白色的那件是若琳的,而银灰色的那件是她的。
若琳从小到大都穿白色的最好看,而安的皮肤本身就特别白,穿银灰色的倒更显得出来,更添了几分高雅。
谁知当把衣服拿出来竟发现下面还有一个小一点的扁方盒子。
“什么啊?”安不敢置信地猜着,“不会连首饰也一并准备了吧?”
若琳打开了属于她的那个,发现果然是首饰,是紫水晶的项链和手链。
而安的那个盒子里装的是条白色珍珠项链。
“这也……太破费了。”安不可思议地道,“我都受宠若惊了。”
若琳也怔怔的,过了一会儿才道:“他也没敢送得很贵。”
“是啊,”安道,“若是送个钻石之类的,可真会把我吓坏的……若琳,你确定当年他对你确实没什么意思吗?”
若琳脸色微红,白了她一眼,“你不也有分吗?说不定当年他对你有意思。”
“那是不可能的,傻子也明白我不过是沾了你的光而已。”安道,“我觉得他真的对你很好哦,说不定当年……他感觉得出你的心意。被美女暗恋嘛,很难不产生相应的好感。可他因为已经有了女朋友而无法回报你的深情,这么多年或者心底多少总有一些负疚吧……”
而且对于一个曾经暗恋过自己的人,总是很难不把她看得与众不同,对她好一些也无可厚非。
是吗?若琳呆呆地回想着,现在怎么想也想不出当时自己的表现是怎么样的。有那么明显吗?会让他发现吗?
至少汤丞的眼光真是不错,他选的衣服款式她很喜欢,首饰也正好相配。
白衣配上紫水晶,很出挑。
安也穿上自己那件,等穿上身才觉得那颜色也不纯粹是银灰,而带了一点微蓝。
果然衬得自己更为肤白如玉,气质也优雅起来。只是……大V领开得太低了,让她有些赧然。
“不行……领子太低了。”她羞涩地道,“好像很容易走光呢。”
“一点点而已,很漂亮哎!”若琳拉着她左看右看,“真的很漂亮,灰姑娘变成公主了呢。把那珍珠项链戴上,戴上就更好了。”
那是一条设计得很独特的项链。由一颗颗黄豆大的珍珠串成一个项圈,再由一颗比一颗大的浑圆珠子六个一串串成三排流苏垂荡在下方。往胸前一戴不仅提亮了那件银灰色礼服的色彩,还能遮掩她本以为露光的地方。
可是要戴上项链的话必须得把自己原本戴在颈中的挂件取下来——那条黑皮绳的铜牌挂件她戴了整整十年,一刻都不曾分开过呢。
不由得摸上了那块铜牌,那只鹰。
想起姜拓说过的话:苍鹰承担的是守护的责任,哪怕有一天我们真的分离,就让它代替我,永远守护在你的身边……
一语成谶。这句话,注定了守护在她身边的只有那只苍鹰,而它的主人,却离她而去。
若琳见她凝顿,亦了然地看到了那个护身符,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又想到他了?”
安对着镜中的她苦涩地一笑:“有时候,不由自主。”
“哥,怎么办?那刁蛮女存心找碴,你还真理她?”
一楼的咖啡吧外面,莫非愤懑地看着玻璃墙里正悠哉品酌着咖啡的方明紫,烦躁地向姜拓道。
“雇不雇用我们又不是这臭丫头决定的,是他老子害怕她有三长两短而已。我们打个电话给她老爸汇报一下情况,让她们父女自己去协调就是。”
“如果能有办法的话,我们先自己想一想办法。”姜拓却道。
“有什么办法?”莫非摊着手道,“能住得起总统套房的人,不是有钱就是有势,个个都不会比方明紫架子小,谁会肯让地方?”
姜拓沉吟着。看到里面的方明紫挑衅而阴险地看过来,正好对上他的目光。
莫非也看到了,气得不行,“个死丫头,看她那张狂劲儿!”
“莫非,”姜拓道,“你就在这边盯着她,小心她自己溜走,我去公关部跟他们协调一下,马上就回来。”
“怎么协调?”他问。
“你别管,我马上回来。”
试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下来,若琳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方利文。
“喂?”她很温柔地接起。
“亲爱的,已经到了吗?”
“嗯,已经住进了丞御皇廷。”
安在她的对面冲她做鬼脸,她有点不好意思,背转过身去。
“你呢?训练忙不忙?”
方利文目前在邻近的东市集训。
“还好。你见到汤老师了吗?”他曾是汤丞的学生,一直没有改过口来。
“没呢,人家是老总,当然比较忙,不过约了晚上一起吃饭的。”
“听说承御的中餐和法国餐厅最有名。你们午饭吃了没?”
“还没,正准备去呢。”
“现在在房间吗?”
“是啊。”
“那就一起去吧。”
她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说一起去吃午餐——开门。”
门铃声适时地响了起来——“叮咚!”
“是谁啊?”安嘀咕着走向门口。
“等等!”若琳叫住她,“我去开!是方利文。”
“什么?”安也很惊讶。方利文不是在东市吗?
随即反应过来,人家未婚夫在制造惊喜呢,忙乖乖让在一边。
若琳跑去开门,手里还握着手机,望着门前站着的高大男子,“你……怎么来了?”
方利文肤色黝黑,穿了一身淡色的休闲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