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涵!”一个柔弱的声音从卧室传来。
“艾文。”肖涵仿佛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有气无力的唤到。
肖涵大步跑上二楼,推开了卧室的房门,眼前的景象震惊并且摧残着肖涵,肖涵的脸已经开始不成比例的扭曲。卧室的床褥、地毯都已经被血染成了暗红色,一个男人赤裸着上身躺在地毯上,艾文的身体深深地陷入床褥里,气若游丝,眼睛已经失去了神采,抬眼看到肖涵,艾文微微翘起了嘴角。
“艾文?”肖涵还没有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会这样?怎么自己不过是回了趟国,回国前自己明明还和艾文还有丹尼吃了饭,我们吃了牛排,蜗牛,我们还喝了红酒,还说等自己回来之后要一起带着陶陶去游乐园玩,为什么会这样?
肖涵只觉得脚下踩着棉花,步履蹒跚的走到艾文身前,跪在艾文床边。肖涵的眼泪毫无知觉的从眼角滑落下来,滴在艾文的脸上,肖涵赶忙抬手擦干艾文脸上的泪水。
肖涵下意识的说道:“我,我打电话,我打911.”
艾文仿佛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抬手轻抚着肖涵的脸颊,微笑的说道:“肖涵,真高兴我还能看到你最后一面。”
肖涵太熟悉艾文的声音了,这个声音已经陪伴他二十多年,而此时此刻,肖涵想到这个声音不会再在自己的生命中出现,泪水便再也控制不住的倾泻而出。
“不,艾文,求你......”肖涵一边摇着头,一边泣不成声的努力想要挽回艾文。
“肖涵,别伤心,好么。我希望你也能幸福。”艾文微笑着说道。
“你在说什么,艾文,求你了,别离开我,好么。无论我们是什么关系,是朋友,是恋人,是陌生人都好,只是别离开我好么,别让我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好么?”肖涵抓着艾文的手臂,越抓越近,仿佛只要自己用尽全力,艾文就能被自己挽留下来。
眼前的艾文视线已经迷离,肖涵知道,艾文已然到了弥留之际。肖涵只觉得呼吸苦难,只能努力的张开嘴,大口的喘息。相比肖涵难以抑制的悲伤,艾文安详的缓缓闭上了双眼,接受一切,无论是生命最初的给与,还是生命最后的剥离。生命短暂,不过艾文爱过也被爱过,这个世界她来过,仿佛这就已经足够了。
“艾文,求你,艾文,艾文......”肖涵猛地睁开双眼,与之相对的却是一双深棕色的眼眸。
“南星?”肖涵虚脱的看着南星,缓缓松开了被自己抓着的南星的手臂。
南星仍旧穿着早晨肖涵看到时的那一身淡蓝色的长裙,安静的看着肖涵,轻轻抚摸了几下肖涵的胸膛,说道:“做噩梦了?我刚回来,听到你这屋有声音,才进来看看的。”
南星的声音很轻,让肖涵有些分不清,此刻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你起来洗个澡吧,冰箱里还有牛奶,或者喝点啤酒?”南星有些疲惫的说道。
“恩,好。”肖涵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双臂支撑起身体。肖涵坐在床上,喘了口气说道:“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吧?”
“恩,有一点,早点休息吧,我回房间了。”南星难以掩盖的疲惫,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好。”肖涵抬手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低头看着自己掌心十分湿润。
南星看着肖涵已经醒过来,起身离开了肖涵的卧室。
肖涵在床边呆坐了几分钟,起身走进了浴室,涓涓水流流过肖涵结实的胸膛,耳边回响着艾文的那句:“我希望你也能幸福。”肖涵冷笑着摇头。肖涵并有见到艾文最后一面,他去时,只在停尸间看到艾文已经变冷的尸体。艾文的那句话,是在肖涵回国时,他们三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艾文说的。
水从花洒中喷薄而出,打在肖涵的脸颊,肖涵分不清楚自己脸上的是水还是泪,只能捏紧拳头狠狠锤在墙上。肖涵从浴室出来也实在没有了困意,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啤酒,径直走上二楼的露台。
肖涵走进露台时,南星正双臂椅在栅栏上,背对着他。南星听到了声音微微侧头,说了句:“睡不着了?”
“恩,是啊,你也睡不着?”肖涵苦笑着走到南星身边。
南星刚刚洗过头发,晚风轻拂,还飘散着阵阵清香。
“我今天太累了,反而睡不着了。”南星仰头喝了口酒说道。
“他们家里有什么事儿都回来找你么?”肖涵轻声问道。
南星抬头看了看肖涵,想来是于蓝和肖涵说了许多,笑了笑说道:“也不是,我妈妈原来是教会的主事,后来她死了。我不是教会的信徒,回来之后也只是他们希望有这么个角色的时候,才回来找我,我不过帮个忙而已。”
“恩,这样。”肖涵仿佛听到哦南星自己说出来才放心了一样。
“怎么,你好像还挺好奇的?”南星抬眼看了看肖涵,又问道:“你梦见的是你前妻?”
肖涵放在嘴边的酒瓶停滞了片刻,又缓缓抬起,喝了小半瓶。肖涵放下酒瓶,说道:“恩,她叫艾文,我们从小就认识。”
“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挺好的。”南星微笑着说道:“为了你而死,你很自责吧?”
肖涵睁大了眼睛转头看着南星,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呵”,南星讪笑了两声,说道:“之前你说有人要杀你,如果你前妻的死和你没有关系,那人既已死,为何还要不罢不休的来追杀你呢?所以,他们应该是在追杀你,而你前妻只是很倒霉,和你离了婚,还为你送了命。”
南星说完,浅浅的喝了口酒,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没有恐惧,也没有怜悯。
肖涵目不斜视的看着南星,心中有有惊讶也有疑惑,惊讶的是南星全凭自己的只言片语就能猜出艾文的死因;疑惑的是,眼前的南星不过二十出头,面对死亡,言语间却没有丝毫感情。这个年纪的女孩,或活泼或感性,却很少能有如此冷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