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悦跟着导航,驶出市区一路向北开到了白音山上,白音山里因为有一座古人雕琢的七八丈高的汉白玉观音像,所以被后人取名白音山。观音像在层峦叠嶂的山峰之间,所以,虽然众所周知白音山里有观音像,但是极少有人会翻山越岭的来看一眼观音石像。
颜悦开车行驶在崎岖的山路上,余光已经留意到在不远处一辆时远时近的劳斯莱斯库里南。一则山路陡峭,山顶上只有一座寺庙,庙里的僧人修的苦行,极少接待善男信女的供奉,所以平时很少有人上山;再则,身后的这辆黑色库里南实在是有点拉风,让人想不注意都有点难。
“后面那辆车是不是一直跟着我们?”后排座的一个壮汉说道。
颜悦轻蔑的瞟了他一眼,不屑的说:“知道那车多少钱么?能买的起那车的人,会看得上东孝的买卖?”
身后的壮汉被颜悦怼得不再说话,虽然颜悦不涉及东孝的生意,但是东孝手下的人都知道颜悦在东孝身边的地位。如果还想要自己的饭碗,自然也不会傻到跟颜悦挣个胜负。
颜悦瞥了后车一眼:“估计是哪个人傻钱多的老板去庙里上香的吧,哼,平时少做点亏心事儿,心也不用这么诚了。”
颜悦左打方向盘,油门踩死,车身打横,顷刻间闪过转弯,转瞬间消失在山道之中。
颜悦转下山道,穿出树林,又上了一条土道。一条本来没有硬是让车压出来的路,沿路颠簸,颜悦又开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在一座二层土楼前停下车来。
颜悦刚熄灭车,五个身着举着迷彩服手持95步枪的看守便把颜悦的车给围住了。颜悦冷面走下车来,其余的人也跟着下车,颜悦摘下墨镜扫视几个人,缓缓向土楼走去。
土楼二楼的窗户里探出一个半秃的脑袋,朝着举枪的几个人喊道:“让他们进来。”
颜悦仰头抬手朝楼上的人打了个招呼,那人正是曹康,东孝的制毒师傅。颜悦把墨镜别在胸前,三步并两步跑上楼去。
曹康穿着胶皮大褂,看到颜悦热情的打着招呼:“哎呀,我在这山里,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一个外人,昨天东孝和我说让你来取东西,我高兴的多喝了半瓶酒。”
曹康细长眼,没眉毛,顶着一个酒糟鼻,身材说胖也不算胖,不过年过四十,脂肪肝、高血压已经全都找上门来。颜悦拍了怕曹康微微凸起的肚子,惬意的说:“少喝点吧,小心肝....”
“嗨!我干这活,有今天没明天,谁知道能活到哪天?”
曹康的话很是在理,颜悦无从反驳,无奈的叹了口气,慵懒的倚在客厅里的贵妃椅上,伸手捡了几粒花生塞进嘴里。一个早上颜悦也没什么胃口,唇色有些泛白,看到花生倒是来了兴致。
“这吊炉花生还是你上次上山给我带的呢,我都舍不得吃。”曹康笑着坐在颜悦身边。
颜悦放松身体躺在椅子上,瞥曹康一眼:“花生养胃,不是给你下酒的。”
“嗨,这北溪人哪有不喝酒的呀。”
颜悦没说什么,淡淡的闭目养神,他这次来也只是取个东西,不是什么着急的事儿,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难免有些疲惫。
“你,还抽那东西呢?”曹康试探的看着颜悦。
“恩。”颜悦没睁眼,应付了一声。“怎么,你能给我啊?”
“诶~”曹康整个声线都提高了八度,呵呵笑着说:“谁敢啊!听说昨天东孝切了一个小弟的手指头。”
颜悦不耐烦的睁开一只眼瞪着曹康:“我看这山里也关不住你啊!山下面屁大点事儿你都知道。”
“屁大点事儿?”曹康睁大眼睛看着颜悦:“我的祖宗啊!你可给身边兄弟留条活路吧!去年因为你,东孝扔了两个兄弟沉海!那可是跟了东孝好几年的老人了。我听说昨天那兄弟是一直跟着你的,东孝是顾忌你的面子才只切了他一根手指。如果换成别人......”
颜悦糟心的睁开眼睛,阴着脸瞪着曹康。
“得得得,我不说了还不行么?我看你一个人就能全灭了我们。”曹康气馁的双手揣在身前。
颜悦明眸皓齿此刻惬意的倚在椅子上,斜眼看着曹康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极尽妩媚。
“咦!”
“又怎么啦?”颜悦烦躁的说道。
曹康缩了缩脖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颜悦:“红颜祸水!我可知道以前的妲己、褒姒都是什么样的了。”
颜悦不想与他争辩,曹康又自顾自的说:“都说北溪出美女,可是你这人高马大的,长得倒是比女人还好看。我可得离你远点,免得让你勾了我的魂儿。”
“呦,怨我喽?没看出来,你还好这口?你早和东孝说,他也不用每年给你那么多钱了。”
“别别别,我还想多活两年呢,没死在警察手里,先沉海了。我可不会游泳,你可是东孝心尖上的人,我可不敢碰。”
颜悦眼角微怒,不耐烦的问道:“你还要我给你带花生了么?”
曹康吃人嘴短,谄媚的说:“额,不过我看到你吧就觉得亲近,这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是不!”
曹康说着伸手亲昵的推了颜悦一下,颜悦抬手打在曹康的手背上,怒喝道:“滚蛋。”
曹康倒也不生气,曹康在东孝团体里的地位仅次于乔帆,平时做事总是不苟言笑,所以底下人都不敢与曹康太过亲近。曹康被东孝请来之前是一所高中的化学老师,有老婆有孩子,跟着东孝在这白音山里一呆就是十年。
曹康眼里不待见所有人,唯独颜悦在曹康面前随意的很。也许是因为颜悦有着和这里格格不入的气质,也许曹康看到颜悦总能想起自己以前正常的、能见光的日子,心中缅怀,所以对颜悦格外的亲切。
曹康看着颜悦吸毒、又看着颜悦戒毒,看着颜悦浮浮沉沉这几年,有时也会心生感慨,毕竟颜悦的过去犹如一束明亮的日光,现在这束阳光不仅照进了老鼠洞,还和老鼠洞融为一体。
曹康每每想到这里都不禁愕然惋惜,几年下来对颜悦很是信任,以至于自己给家里的东西,也让颜悦帮着捎了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