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来的世界,张逸没有在茅草屋里住过,也从来没有见到过传说中的茅草屋,没啥事更不会在网络上搜索查看茅草屋的图片,可以说,在过来这里之前,他十指不沾阳春雪,平生不知茅草屋。
而即便是来到这个修仙的世界后,他一直都蜗居在茅草屋,但对于茅草屋的理解也是极为肤浅的,因为千山宗的茅草屋并不是真正的茅草屋。
谁家的茅草屋,能挡得住刀枪剑戟,火烧水淹?
谁家的茅草屋,能挡得住风雨雷电,暴雪冰雹?
谁家的茅草屋,能完美隔绝内外,并且冬暖夏凉?
据他所知,唯有千山宗。
虽然被保护在象牙塔里,但他再“何不食肉糜”,也明白这绝不是他听说过的只有穷人肯住的茅草屋。
直到他看到了张逸父母所存身的这一间如同狗窝般简陋至极的低矮草屋,他才一下子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穷苦百姓居住的才是真正的茅草屋。
而像未出山前的诸葛丞相那般的士人所居住的草庐,虽然也称为茅草屋,但不过是噱头而已,败絮其外,金玉其中。
似乎听到了屋外的脚步声和枣红马的马蹄声,草帘子掀起,从低矮的破落草屋中躬身出来一个中年妇人。
她满面风霜,一脸皱纹,眉宇间有掩饰不住的忧愁。看她的面相,能大概看出她年轻时应是略有姿色,只是经过几十年严酷的岁月洗礼后,如今已是麻木的村妇面容了。
这位妇人还未站直身体,就弓着身子抬起头,想要看清外面来人的情况。当看清眼前的人是已经杳无音信三年之久的宝贝儿子时,她的双眼一下子就模糊了,一个照面间就已经泪流满面。
她哭了又笑,笑了又哭,呜咽着一时说不出话来。看着这个又熟悉又陌生的人,她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真的是她的儿子。
日盼夜盼的儿子回来了,她再也顾不得擦拭眼泪,扑上前去,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儿子,半天都不肯放手。
她已成了惊弓之鸟,害怕她的儿子一转眼就消失不见,只有抱在怀里,才能真切的感受到儿子的存在。
张逸感受着这个女人对她的儿子的那份至诚的感情,是非常熟悉的味道,他的亲妈也是这样对他的,但他却不想陷入对父母的回忆。
曾经的那个巨大的伤口,就让它永远的留在那个原来的世界吧。
在这个全新的世界里,他相信:只要自己过得好好的,他的亲爸亲妈的在天之灵,就会真心的为他感到高兴。
他回应了这个中年女人的拥抱,略显笨拙的抱住了她。
他略感奇怪的是,他的老爹怎么没出来迎他,或许不在家吧。
他开口问道:“娘,我爹呢,他不在家吗?”
同一时间,他这才突然想起来爹娘的概况,老爹叫张忠诚,老娘叫刘晓芸,都是四十五岁的年纪。他们一共生了四个孩子,前两个孩子在还很小的时候,就夭折了。
他是第三个孩子,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名叫张欢,今年十五岁了,已经到了嫁人的年龄,现如今正在城里的一户富贵人家做丫鬟。
刘晓芸这时候仿佛才如梦初醒,极为紧张的看着张逸,问道:“儿子啊,你这是,这是......”见她迟迟说不出后面的话,似乎害怕听到不想要的答案。
张逸笑着道:“娘,你放心,我已经成为了千山宗的内门弟子,是真正的修仙者了。从此以后,咱们家有千山宗做靠山,再也不用过苦日子了。”
这时候,从茅草屋里传出来一道奄奄一息的微弱声音:“晓芸,是不是咱们家儿子回来了,快扶我起来,快...”还未等他说完话,就突然咳嗽了起来,咳嗽声一出口,就连续不断的响个不停,放佛非得咳死才能停止。
咳了一阵子,声音忽然停止,而他人已经昏迷了过去。
刘晓芸放开儿子,又躬身钻进狭小的屋子里,张逸用手掀起用来当门的草帘子,就看到了里面床板上躺着的那个名义上是他的老爹的男人。
这个中年男人面色灰败,一副行将就木的凄惨形象,衣衫褴褛,如同乞丐。
实际上他此刻看起来是连乞丐也不如的,因为乞丐还能走街串巷的乞讨,而他躺在那里,出气多入气少,基本处在走一步路就得累死的状况。
另外,他的双腿腿骨扭曲者,明显已经断了,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要不是他的胸口仍有微微的起伏,乍一看去,就如同死人一般。
张逸轻声问道:“娘,我爹他怎么了?”
刘晓芸抹着泪,道:“你爹他上山打猎时摔断了腿,因为当时没钱请大夫,就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后来又感染了严重的风寒,人虽然没走,却落下了咳嗽的毛病,且日复一日的严重。最近半年来,每日都会咳出血来。
要不是心里实在放不下你,还有你妹妹每个月都能拿些钱回来,给你爹买药续命,他早就挨不到今日了。”
张逸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接着他镇定地道:“娘,我作为真正的修仙者,既然及时的回来了,咱们家就什么事也不会有,你让开一点,我来处理我爹的身体问题。”
张逸不再多说,从怀里取出宗门令牌。
整个令牌,不过巴掌大小,为椭圆形状,黑色为主,金色为辅,正面刻有“千山宗”三个字,背面刻有简洁的花纹。
注入法力,整块令牌都亮了起来,放射出淡金色的光芒。一个虚幻的葫芦从令牌中飞出,漂浮在他的胸前。
他伸手抓住葫芦,拔开塞子,从里面倒出了一颗灵丹,又塞上塞子,收回葫芦。
在刘晓芸惊异的目光注视下,将这颗灵丹送入了张忠诚的口中。
转眼之间,一圈一圈的柔和光圈,从他衰败的身体中扩散开来,而他的面色慢慢转好,不一会儿就明显红润起来。
张忠诚缓缓地睁开眼,竟并不咳嗽了,他眼含热泪开了口,声音中也再无丝毫死气沉沉的感觉:“儿啊,你可回来了,爹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都三年了你咋一点消息都没有呢,我和你娘每天都担心你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张逸笑着道:“爹,我是回来了,但很快就又得走了,因为我已经成为了千山宗的内门弟子,是真正的修仙者,再也不是凡人了。”
说完话,他取出了令牌,注入法力,那个虚幻的葫芦又神奇的漂浮在他的胸前。虽然他并没有展示任何威力强大的法术,但仅仅是眼前的景象,就让张忠诚对他儿子已经成为了人人艳羡的修仙者再无疑虑了。
他极为惊喜的问道:“那我一身病痛,是你用仙法帮我治好的吗?”
张逸笑着道:“不是我用仙术治好你的,但也差不多吧。我成为内门弟子后,宗门赏赐了一颗灵丹,有起死回生解毒治病的神效。
刚才我给你服下了这颗灵丹,爹你放心,你的身体会很快恢复如初的。这颗灵丹,连死人都能救活,更何况是你的病呢。”
张忠诚急急地问道:“儿子啊,这种灵丹,给我用了后,你是不是就没有了,那你以后遇到危险可怎么办啊,爹这不是害了你吗?”
张逸摆摆手,笑着道:“爹,娘,这种灵丹,我现在确实没有了,但过一段时间还会再有的,并不会影响到我的修行,这个你们可以放心。
而且,我之所以能有今天,都是因为有你们倾囊相助,若是连区区一颗灵丹都舍不得拿给亲爹亲娘,那我简直是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的畜生了。”
张忠诚,刘晓芸听到自己的儿子这样说,更加的欢心,面上也更为轻松自在,刘晓芸叹息道:“可惜你妹妹不在这里,要不然咱们一家四口就能团聚了。”
张逸哈哈笑道:“既然这是娘的愿望,那咱们家就今天团聚。这里的所有东西都不要了,都扔了,尤其是这间茅草屋,我看着就来气。
咱们找辆马车,现在就动身,争取中午就赶到城里。让我妹妹把丫鬟的差事给辞了吧,我都已经是仙人了,哪个凡人还敢让我的妹妹给他做丫鬟。”
他出了茅草屋,从马背上取下了他的包袱。为了不暴露他有储物戒指,他并没有把包袱收进戒指里。
即便是对这两位至亲,该有的谨慎也是丝毫大意不得。
一着不慎,就有可能害了两人的性命。
储物戒指,可是珍贵的宝物,极为惹人觊觎。
包袱不是很大,但非常沉重。
张逸随手打开了包袱,露出了一只小木箱。
打开木箱,里面是金灿灿的金砖,整整有二十块。
跟随出来的张忠诚和刘晓芸看见这些黄金,都有些呆住了。
神奇的飞天葫芦,都没能够让他们发呆;但二十块金砖,却让他们脑袋一片空白。
对他们来说,飞天葫芦,毕竟摸不着,太虚幻,而二十块金砖,才是实实在在的呀。
就这二十块金砖,就可以让一家四口悠哉悠哉的逍遥一辈子。
在凡间,这就是巨额财富了。
而这些能让一家人快活一辈子的巨额财富,不过是张逸用十块下品灵石从宗门外事处那里兑换而来的。
此时张忠诚的双腿腿骨已经不再有肉眼可见的扭曲,站直了虽然还需要刘晓芸的搀扶,但已然问题不大了。
他一手抓着自己女人的手,另一只手用力地一挥,哈哈大笑道:
“不要了,都不要了。
扔了,都扔了。
咱们今天就进城,咱们一家四口今天就团聚。”
刘晓芸眼里满满是幸福,她已是开心得说不出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