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揣八万元现金,如同一笔意外之财落在我身上,我心惊胆战地回到了村子,摸摸索索地回到了家中,找了一个特别隐秘的地方把这钱藏了起来。
这件事情我是守口如瓶。
阿娘我都没敢对她说知,我担心她会一时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昏厥过去。
当天夜里凌晨一点多的时候,我从厄梦中挣扎着醒来,我在梦中西装革履地走在康庄大道上,手里托着一块“致富模范”的镀金长匾,接受街道两旁欢呼雀跃的村民的鲜花与掌声,内心如糖一样甜蜜。
这时突然从人群中闪出一个男人,声嘶力竭地大喝一声:郑光小人,还我金镶玉来!然后一扬手,一把雪亮的刺刀穿进了我的胸堂,十秒钟不到我便停止了呼吸,告别了人间。最后一眼我看清了那人的庐山真面,他是王疤,我小从玩到大的好朋友…
我醒了,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殊死搏斗。
我小心翼翼地翻出那八万块钱来,一张一张地数完,重新藏起,坐到天亮。脑海中盘旋着如何支配这些钱,我想,我不能为富不仁,既然上天让我发了这笔横财,我要拿出一部分为乡村们做点贡献,但是具体怎么做呢?我陷入了沉思。
我找到村长和支书,我把两万块人民币摊在他们面前。
我豪气干云地说,为村里铺一条囫囵路吧。
二人不敢置信地拿眼瞪我。
我又掏出一沓现金来:这一万,作为救济金发给大家伙吧,刚刚遭了水灾,即便有政府和社会好心人的救助,但仍然远远不够。这点钱也不多,但起码能让老乡们感受到一丝温暖。我只求你们两点,一,别说钱是我出的,我不想惹麻烦。二,我没偷没抢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儿,它绝对不是黑钱!
然后不给他们遐想的余地,即刻潇洒地转身离开。
我找到王疤,我想即使他对我不仁,我却不能对他不义。毕竟是打小一块长起来的,我再讨厌他,也不会袖手旁观,有能力帮一把的时候,我义不容辞。
我掏出五千块扔给他,我说:刚退了水灾,都过得不易,这些钱你拿去。记住,我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小玉。
王疤不但不高兴,而且特别恼恨,他似乎洞悉了这笔钱的来路,他直接问我:是不是那块玉石换来的钱?
我沉默,不置可否。
王疤读懂了我的表情,哀叹一声:我就知道!我真是后悔啊,原不该把玉交给你的。
我冷冷地说,晚了。
王疤说:当初看那玉,心里就嘀咕,要么一文不值,要么无价之宝,现在看来,定是后者了。我真是瞎了眼又瞎了心啊,怎么就轻易给了你,应该留着找高人问问的!交个底儿吧,你到底卖了多少钱?
我说:你这人太贪婪,我今后不会再和你往来。
王疤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世上的凡俗之人,哪个不贪婪!玉石是咱们一块发现的,而且还是我亲手从匣子上抠下来送给你的,怎么着你也得把所得之财分一半给我吧!那天我卖掉黑匣子的钱,可是一分没少分了一半给你了啊,将心比心,你不惭愧吗?
我冷笑一声:据我所知,黑匣子你卖了三千块钱吧?你却骗我说只买了八百,而我只得到了区区四百!我在蒙骗我的时候,有想过将心比心吗?
王疤嗫嚅道:我我……你从哪儿打听到的息,没几个人知道我卖了三——哦,是了,定是我那藏不住心事、嘴又特别松的臭婆娘!看我晚上怎么收拾她……
我说:好好过日子吧,不要再多生事端了。
言毕,转身便走,头也不回。
我把我家的房子修葺一新,又添了两头耕牛和一套新农具,阿娘始终大惑不解地看我忙来忙去,她肯定在想,儿子哪来的这么多钱,天上掉下来的吗?
又是一个大晴天,我坐着兔娃的车,从城里批发了大量的蔬菜和水果,装了满满一车厢,回程路上,兔娃问我是不是捡了宝,我笑而不答。
兔娃认为我傻,俗话说,闷声发大财,而我显得太高调了。
村里人几乎都知道我郑光一夜之间成了有钱人。
兔娃说:光哥,天降横财的事,你应该藏着掖着,应该把你阿娘弄到城里去,买一个大房子,娶一个大美妞,然后幸福地过活。你说你把钱都散出去了,图什么?没人会感感激你的,村民们只会觉得你太抠门,既然发了大财,就得多拿些钱出来分给大家。
我说:也许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只能说我没有变心,我尽力了。
到了村里,我亲自把蔬菜和水果分发给惊惶失措的乡亲们,他们没有苛责我抠门,都用一种信徒的眼光看待我,好像我成了他们心目中的神。
王疤上门闹过几次,无非是要我交出金镶玉所换得的钱财,他的理由是,玉本属他,两人挖的东西,那钱起码要五五平分,五五不成,四六也成,他四我六,否则对他太不公平。
不过我从未正经搭理过他,他的话我都当作是放屁,他又不能把我吃了。
几天后,事情被王疤添油加醋捅出去,村里到处都在流传我偷了王疤家祖传的金镶玉用卖来的钱买些廉价物品笼络大家的言论,我的声誉多多少少受到了污染和侵害,但我都当作睁眼瞎,一笑置之。
不久事情又旁生枝节,王疤找到我竟向我开口提亲,替他妹妹小玉。
当时我傻了。瓷化一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王疤显得特别真诚地说:郑光,我的好弟兄,我想把我妹妹小玉嫁给你,你能不能保证她今后一生的幸福?
我哆哆嗦嗦地说:能呀。
王疤的口才突然变好了:小光啊,你年轻,又上进,身体健康,为人善良!我们哥俩呢,从小穿开裆裤长起来的,你和小玉也算是青梅竹马,你和她结合,组成一个家庭,简直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啊——
我傻傻地问:小玉同意了吗?
王疤踢了我一脚:装什么孙子,你俩的事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巴不得呢。
我提出疑虑:你这家伙,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王疤说:明人不说暗话,我只有一个条件,赞助给我三万块钱,我要办养鸡厂。
我说:最多一万。
王疤说:两万。
我说:一万五,不能多了。
王疤想了想:行,七月初七是个好日子,我把婚事给你们办了吧。
我说: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别反悔。
王疤痛苦一笑:哪能啊。我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真心实意地道了谢,然后背过身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天可怜见,我终于能把亲爱的小玉娶回家了,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未完待续,晚安丽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