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殷老师
殷老师高二上学期开始带我们语文。
她口才很好,讲起课来,出口成章,这点是其它几位老师比不上的。
她生得不是很漂亮,身材也还凑合。
海拔很低,而且我觉得她要比班上所有女孩子的都矮。
她不是很喜欢笑脸对人,当然也没见她愁眉苦脸过,我以为这是做教师的一种特有的品质,否则每日都与学生们打成一片就太不像老师了。
殷老师的年龄应该在二十五岁上下。
因为一般的大学毕业生工作一年后也差不多就是那个年纪了。
她的嘴角有颗美人痣,这痣黑且大,看了之后很不赏心悦目,由此可以想见,这颗伴随了她二十多年的黑痣将给她的生活带来多大的冷眼与痛苦。
我由于当时太过锋芒毕露的作风,讨了不少她的欢心,令她固执地觉得,我是一个具有作家潜质的人,是一个才华横溢的人。
她经常在课堂上当众点评并朗读我的文章,她建议大家多多向我学习,她的所作所为着实让我激动和沾沾自喜了一阵子。
因而我变得自高自大起来。
也觉得自己不是一般人。
做事情开始眼高手低,作业很少去做,上课也很少听讲,几乎都在翻看小说。
这种持才傲物的表现更集中地反应在她所带的课上。她的课,我从没认真去听,不是假装发呆就是假装睡觉。现在想来,汗颜不已。
我向她借过一次钱,那次是实在没钱花了,因为父母给我生活费被我上网用光了,而又不能不吃饭活人,同时又看到朋友们的脸上写着三月不知肉味的神色,所以只好伸手向她借钱。
她很爽快地借给了我。
而我到现在仍旧没有还她。
当时我是这么想的,不还她吧过意不去,还她吧又觉得太俗,就想了个方法,买了两本图书送给了她。她欣然接受,绝口不提还钱的事。
我阅读的第一本郭敬明的书《幻城》,也是由她介绍并推荐给我的。
她拿这本书给我看,说,我从合肥买来的,你好好看吧。
她将书递给我的时候,书还是崭新的,几乎没有一处破损和褶皱的地方,而当我再还给她的时候,此书便已变了模样,好比一个年轻貌美的黄花姑娘一夜之间人老珠黄满口豁牙一样,真是造孽!
她那时也算文学女青年,很喜欢正在流行的郭敬明,喜欢那种泛滥的忧伤青春式的小说,所以对他的书一向推崇有加,只是不知道现在的口味变了没有。
反正我是不再看郭的书了。
自打毕业,我们再没有相见。
尽管现在天涯相隔,可她的音容笑貌仿佛时时刻刻跳跃在我眼前。
我想,她是那么宽容和率真的人,她应该也一定会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离开学校之前,她送了我一本《现代汉语词典》。
一转眼十几年过去了,这本词典依然躺在我的书柜里,就像新买的一样。
十八、王老师
王东升老师是个诗人,不折不扣的诗人。
他教我们语文,经常在课堂上朗读他作的诗歌,声情并茂、抑扬顿错,很是陶醉其中。
我有幸拜读过他的诸多诗作,语句确实精彩,格调确实非俗,情感确实丰富,功力确实深厚,曾一度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视之为心中偶像。
王老师那时三十多岁,长相憨厚,细皮嫩肉,却是一肚子的才华横溢,满腹诗书。
初一下学期,他走马上任,做我们的班主任。
之后一直持续了一年半,我升入初三,他依从校方的调动,便不再教我们了。
王老师让我做班长,也不知道是从哪方面考虑的,他可能看我这人比较耿直吧。而我的学习成绩也由从此走上阳光大道。
初二下学期达到高潮,全班排名第六,然后一直到高三毕业,始终没能超过这个名次。
王老师是我的文学启蒙者,认识他以前,我不知道什么是文学,甚至从未接触过所谓的散文小说,除去教材课本上的。
他写过很多诗歌,并且发表了不少,这使他在圈内有了一点小名气,我也能够看到他脸上的沾沾自喜,但是他影响我最多的地方,还是他的人格魅力以及处世哲学。
概括之,就俩字,洒脱。
他订阅很多杂志、报刊,书桌上堆的到处都是。
我做他班长的时候,常去他家搜小说读,我那时开始接触文学。
我还记得他订阅的最多的一种杂志是《微型小说选刊》,他也常向我推荐这本杂志。我从里面除了能看到好看的故事外,还领略了文学大家们的风采,像王蒙、叶倾城,凌鼎年等。
我曾经于一个夜晚心血来潮完成了我的第一部小说。
我依稀记得当时的情景,微弱的煤油灯下,我扒在桌子上,手执钢笔,在纸上沙沙地写着,妈妈在一旁纳着鞋底儿。
那篇小说就叫《小说》。
我鼓捣了几个小时,才圆满写完,此时的妈妈已伏在床沿睡着了。
这小说大约2000字,用掉了好几页纸,现在觉得没什么,而当年我才十二三岁,平时写800字作文都费劲,居然一口气写了这么多,很了不起。
我把小说工整誊抄一遍,然后找了个适当的机会,给王老师审阅。
同时对它能否发表抱有很大期望。
不久,王老师将它还了我,我看到小说的后面密密麻麻地排着很多行字,都是他的评语。说实话,王老师的字写得真漂亮,行云流水般,和他的为人一样的潇洒。
我相当激动,以为我有希望了,不料看完之后,大失所望,心凉了半截。
他的意思很明显,先是表扬我能写出这么长的文章很难得,很富有写作的潜力,然后笔逢一转,说这篇小说作为练笔尚可,若见报发表,还太稚嫩,还欠火候。
鼓励我多读多写,日后定成大器。
初中毕业后,我没能考上高中,听从父母的建议,涎着脸复读了一年。
这一年里虽很少与王老师交流,但还是时不时地从他家借书出来,可悲的是,每每借来的书,很少有完璧归赵的,实在有点对不住他。
念高中后,与他失去了联系。
高二的时候,一次进城上学的途中与他不期而遇,幸莫大焉。
说了番有点敷衍的重逢话,我问他要了他的邮箱地址,当天下午我没进学校先进网吧,给他发了封伊妹儿,信中谈了最近的生活。
他很快回了信,对我大大勉励了一通。
(未完待续,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