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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017.百鬼夜行

“在这里也有过一次,嗯……”

石府,石英的书房,青年正红着眼睛,伏身案前仔细翻阅着,在他身旁的小书架上,还堆放有相当数量的线装书籍。

“桃花源……青镇的黄泉宫?切……”

两月前,烈岩镇突生异象,坐落在小镇南边的烈岩山毫无征兆地崩开。那之后,石家家主石言率家丁封锁了烈岩山,对外宣称是“为讨伐涌现的妖怪”,实际上却是根据流传于这一片地区的“烈岩山下的邪神”的传说,搜寻式神遗留的线索。

但是,怎么说呢……罢了。

毕竟是整个烈岩镇最有权势的一户人家,我们暂时就不要去深究他们犯下的常识性错误了。

搜寻工程分为两路:烈岩山方面,家主石言组织了石家几乎所有的人力,一刻不停地往烈岩山裂口的深处探索;另一边,石英则是留在家中,跟少数人手一起查找所有能找到的文献,检索与式神相关的内容。

两队人马一文一武,各司其职,井然有序地开展着搜寻工程。到今天,浩浩荡荡的工程已经进行了近两个月,文武两路的收获——

“嘣!”

“要疯了!啊啊啊啊啊啊!!!”

毫无征兆的,石英突然昂起脑袋,扯着嗓门震声嘶吼,把书案锤得如同打雷一般:

“线索呢?线索呢!!什么时候才能算完!!!”

说来很伤心,直到现在为止,文武两路的收获几乎为零。

“这到底要怎么找?掌控五行之力的式神?我特么会要你教吗!就这么一句屁话,劳资放个屁都比它长!还指望拿它当线索?!!”

石英瞪大了爬满血丝的双眼,用力地撕扯自己油腻的头发——两秒后,他察觉到手感的变化,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捏了一手的头油——

“我去你!!”

盛怒之下,石英抬腿一扫,踢翻了侧身的小书架,堆放在其上的书籍还有几卷竹简撒了一地。和书案上井然有序的一叠叠文献不同,小书架上的那些是还没有检索的文献,因此不用担心它们像那些被分类整理好的文献那样会被打乱。

“哈啊——哈啊——”

发泄之后,石英有气无力地喘着,挪着步子走出书房,打理头发去了。

平日里,石英向来都是全身心地践行“纨绔子弟”这一词语,游手好闲度过每一天。一个被“发配”到这种地方的六大家族子弟,可不就得干符合自己身份定位的事情么——他是这么想的。

像这样废寝忘食地坐在书案前,放弃了游山玩水,甚至连家门都不出,客观一些评价,这确实是他有生以来,头一次对玩乐以外的某件事如此上心。只是,直到现在为止,付出的心血和头油满溢都没有带来任何动静,这让他感到很失落。

“真的能行吗……”

一阵整理过后,石英呆呆地站在银镜前,看着满脸憔悴的自己顶着一头秀发。

“…………”

“等级叁?那个废物到等级叁了?”

忽然,石英的眉头重重一弹。

“流弊吧?流弊吧!啊——哈哈哈哈……”

“我们的石英大少爷啊!就在——哪天来着?终于跻身等级叁的强者之列了!!!”

青年不喜安静,有精力就一定会全力用来玩乐。天生喜好享乐固然也是他如此行动的主要原因,但更重要的是,在周围安静下来,本人也疲倦不堪的时候,他就会自然而然地想起以前的事。

“等级叁你怕不怕?人家可是等级叁的强者啊!!”

“不愧是钢长老传说中的嫡孙啊,强!无敌啊!!!”

虽说就算是放眼全天朝,能够达到等级叁的修炼者也不过三成出头,但是中肯地说,就“这点”实力,实在是难以支撑他的地位。

“轰……”

“笑吧,尽管笑吧……反正‘流放’马上就能结束了……”

青年眉头皱起,皱紧了,接着他更是抬起手,愤怒地一把抓上去,看上去竟是有些狰狞了:

“有你们笑的日子……等劳资找到了式神,我还要再笑看你们没日没夜地舔我!”

“轰轰轰轰……”

就在这时,铜盆里的水突然荡漾起来。

“诶?”

脚下传来了明显的动静,青年放下手,这才注意到面前的银镜晃得厉害。

“怎么回事——”

“轰隆隆隆!!!”

不等石英念叨完,突然,按错键了似的响动传来,震得青年重重一颤,差点摔倒在地。慌忙之中稳住身形后,青年三两步跑出屋外,“怎么了怎么了?哪来的——”

哪来的这种动静——但是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石英就怔住了。

这种……崩山裂地一般的动静……

“………………散散心去。”

杵在原地沉默一阵之后,石英抬起手抹了一把头发,走出石府,往烈岩山那边走去。

——————————

“百鬼夜行”,简单地说,就是大规模的妖怪骚动。

东之天朝最古老、流传最广的神话传说《天朝·开国》,最后一节记载的内容是这样的:距今五百余年前,人类六大家族联手12位式神,将肆虐在东方大陆的妖怪厉鬼尽数封印至异时空“黄泉宫”之中。自此,神话时代结束,东之天朝诞生,人们摆脱了妖怪没日没夜的侵扰。

但是,人们只是摆脱了妖怪“没日没夜”的骚扰,即便是被封印了起来,妖怪们依旧在威胁着人们。

“嗒、嗒、嗒、嗒、嗒、嗒、”

“哈啊、哈啊、哈啊、”

虽说被称作封印妖怪的异时空,黄泉宫与东方大陆的土地依旧是相连的——在“地神都”的传说中,黄泉宫甚至就在人们脚下——令人头疼的是,黄泉宫封印的强度会出现不可预测的变化,变得厚实或者薄弱——后者则会使聚集在黄泉宫之中的妖怪与妖气溢出,重回东方大陆。

封印变薄弱并不可怕,一来绝大多数的薄弱封印都会随时间的流逝自我修复,就算是变得过于脆弱的封印,也可以通过人为地在其上修建“黄泉驿”的方式解决,还能顺便丰富交通线路;从封印里面跑出来的妖怪也不算棘手,原生的封印缺口所连通的黄泉宫区域多集中于壹、贰重地区域,不留面子地说,能够溜出来的妖怪属于不是气者的修炼者都能够应对的“辣鸡”等级,根本就不值一提。

“喝啊!!!”

“铛!!!”

但是,由于极度缺乏精准探查的手段,人们难以觉察到从封印里溢出的、微量的妖气。这些妖气溢出之后,在被人们觉察前就会沉淀到土地之下,妖气在土地之下流动,与其它的妖气纠缠、汇聚,在合适的某个位置沉淀、积累,直到体量变得过于庞大,它们就会从土地之下一口气爆发开来。

妖气本就有吸引、强化、狂化妖怪的效果,妖气大量聚集的情况下,甚至还会引发撕开次生封印缺口、引出黄泉宫肆重地甚至更深处的大家伙的情形。那些受到爆发的妖气吸引而发狂的妖怪厉鬼会以妖气沉淀为中心,在方圆几十里甚至上百里的范围大肆破坏——就成为了东之天朝人们口中的大灾害:百鬼夜行。

“哈啊,哈啊……”

“罗玖!慢着!”

Flame叫住了罗玖——准确地说,是罗玖斩掉了几只厉鬼之后,才半跪在地上,停了下来。

“哈啊,哈啊——干啥。”

罗玖一边喘息着,一边从牙缝里挤出话。Flame急切地说:“你打不倒它们,现在的你太弱了,老实点回去——”

“没事——”

罗玖简短地打断了Flame的话,基本上就没有听进去的意思。少年重新从地上爬起,站起,提起插在地上的银刃巨剑,“我没事,没问题。”

“你啊————”

如此咬牙切齿地哼哼着,Flame气得声音都颤起来了,明明一次实战经验都没有,什么没问题!你给我逞什么强!然而,现在的Flame几乎是无能为力的,在凭依降神状态下,式神很难干涉契约者的行动,他这会儿能做的,基本上就只有听从契约者的命令。

“切。”

重重地一咂嘴之后,Flame说道:“给我慢着。”

“……够了,必须快点——”

“叫你给我等着!不想死的话!”

就在罗玖准备迈开步子的时候,Flame的咆哮声在他的心头猛地炸开,震得罗玖梦到顿住步子。

“娘的,连必杀技都没掌握一个,真亏你敢就这么冲上去啊。”

“……少啰嗦。”

“呦呵——长胆子了?急着去投胎了?”

Flame的嗤笑声在罗玖的心头肆无忌惮地响起,这可把罗玖气得不轻:“反正你嚷嚷半天就是要我不死是吧,那么我就多留点神好了,请你闭嘴吧!”

“所以说,接下来我教给你的东西,你要给我全部记下来。”

“哈啊?”

“没跟你商量!臭小子!!”

没有给罗玖发表感想的空档,Flame虎着嗓门,恶狠狠地说:“这可是生死战场前的临时抱佛脚啊,不想死的话,你特么可一定要给我记牢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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