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刘医生电话,吴凡去箱子里翻了一块小药片,吞下之后,又开了音乐,躺下继续阅读王司坤的记忆。
我爱上了这个人。
有人说,人这一生,都会爱上两个人:一个在心上,一个在远方;心上的人在远方,远方的人在身旁。
我有自己的家庭,可我还是同时爱上了眼前这个人和远方的另一个人。
我的家庭很幸福,我也尽心照顾他。
我的亲生母亲当时不同意我嫁给这个小子的时候,曾经诅咒我嫁给他之后活不过10年。
我不信,但是很心凉。
今年是我嫁给他的第10年,我们的日子越来越好,可是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我知道,是我对生命的恐惧,造成的。
而我和远方那个人,也没有什么。我们就这样相爱着,远远的,淡淡的,八年。
我爱这生命,却又恐惧生命。
我渴望着得到远方那个人,却又害怕着,从没有真正做到。
十年了,我常常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思想和感觉,有时候清醒,有时候疯癫。
两年前,我的家人,他们含着泪把我送到这里,他们说我病了。我觉得还好,我时好时坏。他们受不了我了吧,他们抛弃我了吧,他们放弃我了吧。我和近处这个人和远处那个爱着的人,都失去了联系,我成了一座孤岛。
家人偶尔来看看我,那时候我总是迷迷糊糊,不知道他们在对我说什么,只觉得他们的样子很好笑,我就笑了,但他们却在哭,我很奇怪,不知道有什么好伤心的。
我在这里很好,大家都跟我一样,有的热情,有的冷淡,但都很有趣,不像医生和护士,整天那么无聊,净讲一些我听了想睡觉的话。
我还是喜欢一个人看书,给自己,给远方那个人写诗,给身旁这个人写诗。
我想,如果我今年真的会死,就像我妈妈希望的那样,那我最后一个愿望,就是可以吻一吻那个远方的人,然后亲口谢谢他。
其实我也很感谢我的家人,我也很爱他们。可最后的愿望不是只有一个嘛,我就随便想了一个。
他们说我病了,可我很好,今天还有一个叫吴凡的人来找我说话,他看起来很善良,跟我的朋友们一样。
我喜欢这个地方,可以不用担心金钱和地位,名誉和利益。我每天就安静地看看书。
可这个地方最不好的,就是没有人可以说话,朋友们听不懂我说什么,医生们说,我说的是不存在的东西,我很奇怪,我明明,说的都是自己记忆里面的事情,怎么可能不存在……
我身上总有莫名其妙的伤口,我不知道是怎么弄的,医生说,是另一个我在我睡着的时候,欺负我的朋友们了,和朋友们打架弄的,要不就是另一个我自己上树下池自己碰的。我不敢相信,我那么喜欢我的朋友们,怎么可能欺负他们呢?我这么文静,怎么可能去上树下池?
这些都不想去想了,我最近身体不太好,老是呕吐。我不喜欢吃那些莫名其妙的药,可医生说我吃了就能见到我想见的那个人,我半信半疑,然后吃了很多。
谁知道呢?
也许,我真的能见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