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R塔正前方街道上,枪击案事发地点附近,整个街区都已经被架起的黄线封锁。
警车的红蓝灯引来了后来的围观群众,年轻人纷纷拿出手机拍摄现场画面,有传YouTube的,有发推特的,有twitch直播的,各种标题:
“札幌市遭遇恐怖袭击?!”,“黑帮街头火拼导致数人伤亡!”,“跨国犯罪集团决战札幌街头!”。
整个街区的封锁,必然引来更多媒体采访。
虽然警察在赶人,但记者是一个缠人的职业。
一名记者在远离JR塔的黄线外逮着一位吃瓜群众,塞过去话筒发问:“请问您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吗?”
被采访的是个穿着时尚的女子,看到摄像机的灯光,首先想到的是整理好仪容,刚才还在垫高脚尝试眺望围在左侧街道上的警察在干什么,现在倒是变得端正姿势:“我听说是恐怖分子,死的人带着枪,都是外国人,真的太可怕了,恐怖分子怎么会跑到北海道来呢?”
“确实,那么您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唉~”女子边叹气边作不满的表情说道:“肯定是法务省的疏忽,带着枪械的外国人居然也能过关,这些公务员也太浪费纳税人的钱了,一点用都没有!”
“谢谢。”记着取回话筒望向镜头,“前方记者将继续为您带来本次事件的详细内容。”
光头男子被3X穿甲弹射杀的巷子内,北海道警察本部证物课正在进行现场取证,站在旁边看手机直播的年轻警官是夏目兼次,他是本部搜查一课新晋警视,也是现场的负责人。
手机中播放的正是刚才补充电视台记者的采访内容,夏目天生凶恶的面容此刻变得更加狰狞,对着旁边的女助手说道:“去把他们都赶走!有多远赶多远!别再让事态继续升级了。”
“是!”
女助手离开巷子,夏目靠近墙上那个被子弹贯穿的窟窿,再回头看地面的凹槽,突然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于是把眼睛凑到墙上弹孔,连通的一直线将视野引导至JR塔楼顶,忍不住骂了一句:“混账!又是她……”
旁边蹲在光头男子身旁取证的同事抬头问:“那个洞怎么了?夏目警官,有头绪了吗?”
夏目回头端正身姿说:“没事,你们继续取证,我先离开一下。”
“收到。”
带着几名手下,夏目开始向JR塔前进,途中拨通了某个人的电话,“是我,夏目兼次,你也看新闻了对吧,现在歹徒很可能在你们家塔顶,我正在赶过去,赶紧让营业部安全疏散展望室的观光客,火灾演习也好,提前关门也罢,总之编个理由,拜托了。”
……
汽车鸣笛声响个不停,女司机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停了下来,deja vu播放完毕,意味着这一趟市区飙车之旅落下帷幕,前面已经被黄线封路,JR塔就在前方不远处。
“小哥,需要我绕路吗?”对着后视镜看过去的时候,后座上只剩下1张一千日元纸币和一些硬币。
女司机的额头压在方向盘中间的按钮,出租车顺势加入了塞车不耐烦军团,低头的她脸上尽是羡慕,“车开得那么好,也不见得能追上该挽留的人。加油啊,小哥,不要等到错过了再后悔……”
子建绕开事发街道一直朝着JR塔蹦跑。
所谓日剧跑,他实实在在地体验了一把。但很明显日剧里的浪漫都是骗人的,没有bgm与剧情加持的日剧跑莫得灵魂。
天气寒冷,宅男没跑多远就气喘吁吁,不得不扶墙休息,勉强抬头一看,卧槽JR塔简直远在天边,一公里路漫漫长,何时才能到头?
塔顶上似乎有烟升起,超能力者打架还能打出火灾?好像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翻开手机准备再打个电话,手指却悬在拨号键前犹豫。
手机塞进口袋,深呼吸,日剧跑仍在继续。
……
前往展望室的电梯前,营业部staff已经挂起展望室暂停营业的告示牌。
夏目带着手下过来,向大堂经理展示自己的警员证,不怒而威的表情在经理眼中似乎比警员证更具威慑力,“我是现场负责人夏目兼次,展望室的观光客已经疏散了吗?”
经理神色慌张,都准备下班了才接到老板的电话,要求以临时安全演习为由疏散顾客,联想到外面街道上的一片混乱,多少也猜到了内幕,他靠近夏目轻声说:“已经疏散了,夏目警官,难道说恐怖分子已经逃到楼顶去了?”
夏目怒斥道:“谁跟你说是恐怖分子了?小心我告你散播谣言!”
经理被吓得缩到一旁不敢说话。
夏目率先走向电梯,“我们走!”
就在电梯门快要关上的一刻,韦恩以极快的速度一路跑进电梯内,经理伸出手想拦截都来不及。
手下警员试图按下开门键,无奈电梯已经开始上升。
韦恩毫不在意注视着自己的警察们,自顾整理着皮毛大衣。
夏目用口音地道的英语说:“先生,您没看到外面暂停营业的告示牌吗?”
谁料韦恩嬉笑着用塑料日文回答:“一群臭条子,天台上的婊子可不是你们能应付的。”
这下可惹怒了这群血气方刚的年轻刑警,一个个摩拳擦掌围上去。
“住手!”
夏目大声喝住了手下,顶着他们投过来的质疑眼神继续问韦恩:“你认识她?”
“当然,我会替你们收拾她,乖乖站在一边看戏吧。”
其中一个手下再也无法忍受,拽起韦恩的衣领,再拔出M60手枪抵住他的脸颊,得意地反问:“你说谁应付不了?啊~?!看清楚这是什么!再说一遍看看?”
韦恩望着纵容手下的夏目,挂着无奈的笑脸摊开双手,“喂喂,日本的警察就是这样对待美国游客的吗?也不怕大使馆的人找你们麻烦?”
夏目冷笑道:“大使馆真要找麻烦也是找你这种人渣,死在下面的都是你的人吧,竟然为了一个女学生搞这么一出大戏,我都有点佩服你了。”
韦恩沉默不言,贴脸的手枪枪口快将他的脸皮蹭破。刑警逼问的态度更加高扬,国家赋予的强制力让他很有自信。
然而韦恩从头到尾就没正眼看过小喽啰,视线一直在和夏目对峙,哪怕面皮已经被挤压至扭曲,眼神依旧凌厉。
此时电梯已经停下,38楼的指示灯亮了,门缓缓打开。
展望室内已是空无一人,论灾难疏散,这个活在地震上的岛国民族确实能充满自豪。
韦恩背对大厅,整个人挡在电梯门口,虽非他所愿,却弄巧成拙,没被枪口抵着的一边嘴角勉强上扬,“哼……我们是谁你还没有资格知道。”然后眼角扫视持枪的手下吼道:“你顶够了没有!楼上那位才是杀人犯,放着她不管来欺负一个无辜游客是什么意思!”
刑警的眼睛瞪得发圆,只想扣下扳机赏这个嚣张的外国佬一发子弹,但夏目再次吼道:“放了他。”
“夏目先生,这……”
“我让你放人!没听到吗?”
刑警的枪被韦恩以鄙视的眼神抬手拨开,他转身走出电梯,再从大衣内侧的口袋掏出怀表打开,指针还是指向12刻度,“还是你们的长官懂事,就破例让你们开开眼界吧。注意看好!这是小职员一辈子都不可能见识的秘密。皇家守卫assault-Uzi。”
在韦恩的右手汇聚的光点描绘出微型冲锋枪的金边轮廓,躯干位置覆盖防弹衣,四肢外侧刷新数个竖直的弹匣。
……
天台,铃木正准备解除皇家守卫武装撤离,然而本已因为黑衣男人的死亡而消失的次元透镜虚拟网格线中央光点竟再次出现。
能扫描的对象是半径一千米内持有武器的敌人,凭空出现在视野内,唯一的可能是靠近之后才制造武器,那么可以确定塔内存在另一位时魔猎人,大概率就是佣兵的老板。
“锁定坐标X0,Y0单位,扩展视野。”
看到画面的瞬间,铃木急忙举枪瞄准逃生楼道的铁门处,因为此时韦恩已经在楼梯的转角拐弯,马上就会登上天台,已经没有细致准备的时间了。
正面交汇的一瞬。
biu!
7.62毫米子弹在韦恩额头前面停下,拖尾的气流完全消散,弹头悬在半空卡在一层透明薄膜表面,这层球状光膜覆盖着韦恩全身,他露出胜者的微笑,与此同时惊恐的表情瞬间占据了铃木的脸。
突突突……
Uzi冲锋枪连射,铃木的左侧大腿和腹部好几处地方崩出血流,损伤沿着反射弧传入大脑,生成尖锐的痛楚,身体不由自主后倾,即将失去平衡的时刻,韦恩如同鬼影冲到眼前,伸出手一把就将狙击步枪夺走扔到远处。
啪!
铃木跌倒在地面,子弹似乎命中了她左腿大动脉,整个下身涌现的血将蓝色的牛仔裤染黑。
拖着无法移动左腿,铃木仍咬紧嘴唇往后慢慢挪动拉开距离,紧皱的眉目注视着将冲锋枪托在肩膀的韦恩。
“果然如他所说,半径一公里以内几乎无敌的snipe进阶.次元透镜,只要在靠近之后才暴露武器,你就无法及时应对。”
他是谁?
“负极光盾……assault的终结技能,能够抵御一次绝大部分攻击的决胜手段,用在任务以外的地方就不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职责吗?!”铃木眉头紧锁,忍着剧痛质问,“还有……你是谁?我应该与你无仇无怨……”
韦恩愣了一下,单手掩面大笑,“特意留着final attcak对付你,你却不认得我了?太让我伤心了……”
说罢表情转变为居高临下的蔑视,双眼的凶光穿过指间直指越发痛苦的铃木,冷冷地说道:“9人议会的头脑,狙击公主铃木优,不把我这种无名小卒放在眼里也很正常……但我会让你在今晚过后记住我韦恩.布鲁斯的名字!”
说起名字,铃木倒是有点印象,痛楚导致的肾上腺素加量分泌让她的头脑变得更灵活,就连那些无关重要的回忆也能想起分毫。
……
不久前的过去的某个时刻,某个地点。
古老的遗迹城楼上埋伏的冷酷公主收起狙击步枪准备离开。
城楼下是杂草丛生的废墟,死里逃生的韦恩惊魂未定,躺在他对面的是头颅被射穿的被绿鳞覆盖皮肤的人形怪物,即使全身肌肉膨胀仍能从轮廓看出来是个成年男性,张开的血口中布满尖利的獠牙,眼睛仿如蜥蜴般凸起,卷曲的长舌头溢出唾液正在融化地面那些老旧的岩石。
韦恩想靠近怪物,伸出的手悬在半空,本能却在抗拒靠近,只能在绿色的尸体面前跪倒,眼神是满至溢出的悲伤,带着哭嗓唤道:“埃文……”
“他已经没救了,在这片遗迹内迷失自我的人都会变成时魔,在他开始发狂的时候你就该下手。”说罢铃木转身离去。
韦恩抬头面向空荡荡的城楼怒吼:“你给我记住!竟敢杀死我的挚友,等待你的会是个惨烈的下场!该死的婊子!”
……
“无聊……”扭曲的仇恨,铃木能做到的只有唾弃。
现在根本没有止血的手段,是失血过多而死还是在那之前就被射杀,哪种都是毫无希望的结局。
铃木依靠在天台的墙边,视线从敌人的身躯转移到夜空,喘息声越来越急促,额头上的冷汗刚冒出来就被冷风吹干,地上的血越积越多,视野逐渐模糊,“我问心无愧,如果你将我的行为视作敌意,只能说明那个战场不适合你……”
韦恩撒手,怒目而视,“就是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害死埃文!什么时魔!什么猎人!放你妈的狗屁!这个世界也是,简直是疯了!”
“随你怎么说……”
铃木已经没有和对方争辩的力气,感觉眼睛随时都会闭上,休克前夕的头晕目眩让意识进一步模糊,只能稍微活动嘴唇,“要杀便杀……反正……活下去的期待已经……”
韦恩抬起起Uzi瞄准奄奄一息的铃木,准备以最后的苦笑将她送下地狱:“期待?像我们这种人还配拥有期待吗?”右手食指准备按压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