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小娜在炕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闭眼,就浮现出算命先生对自己跪拜的场景。尤其那番话一直在耳边回响。
自己怎么就成了龙太子。小娜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是个富二代,或者是富豪的私生子。其实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有了钱可以吃饱饭,吃饱了饭便可以无忧无虑的玩儿。
但至于龙,还龙太子,确实没想过。小娜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和胳膊,自己确实和龙不是一个品种。这个说法实在有点荒唐。以自己的脑容量,确实开不了这么大的脑洞。
小娜睁眼瞧着屋顶,没有一丝睡意,长夜漫漫,就这么熬着。
父亲去外地干活,母亲自从生了妹妹之后,身体越来越差。时常发出一声咳嗽,不知睡没睡着。
夜已渐深,那瞎子的黑眼窝,浮现在眼前,小娜感觉有一丝恐惧,就缩了缩身,侧身蜷了身子。
那个瞎子只是个癫狂的怪人,被猪拱了,伤了脑袋才胡言乱语。小娜尽量稳定着自己的思绪,墙角的蛐蛐不断的鸣叫,叫的小娜心烦。
翻身时,只有两岁的妹妹竟然,直愣愣的瞧着自己,吓的小娜一机灵坐了起来。
因为与妹妹对视的一瞬,妹妹的眼中居然没有眼白,只有两个黑洞对着自己。那黑洞似乎准备吞噬自己的,吓的小娜有些六魂出窍,坐起时奋力啊的喊出了声。
身上的汗已经湿透。母亲听到喊声,因微弱的气息说道:“娜儿,做噩梦吧?”
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小娜才安了心。借着月光,发现妹妹安静的躺在母亲怀中。
难道是梦?可自己根本就没睡着。小娜百思不得奇迹。刚才是谁?十几年来,除了村里人时常说起,自己是天赐仙药所生,并没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自己和小伙伴们一起嬉戏、玩耍、捣蛋,更没什么特别。父母都希望生自己时,老天赐福,盼着日后有出息。可自己读了几年私塾,就辍学在家,没显露出什么异禀的天赋。
但为什么外乡来了个算命的,几句话就打破了十几年的平静。家中妹妹也变的诡异异常。
小娜的小脑袋里几万个想法闪动,这回真是累了,睡着了。
天明,阳光还是和往日的一样好!日子除了苦,没有两样。早饭,仍是七分掺杂,三分粮。
墩子一伙儿人,照常找上了门,叫自己出去探寻村子内、外那些未知的领域。
墩子在门口招了招手,做了个鬼脸。小娜告诉了母亲一句,就和这几个混世魔王,一同出去,斗天斗地斗空气去了。
墩子领头,带着孩子先游览了一番,王瞎子发迹的山坳。这群孩子几乎天天来。
想那王瞎子,王大财主得了满山的金银,总该落下一两块吧!所以孩子们几乎翻遍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结果都是一样,一无所获。
孩子们满怀希望,丧气而去。墩子为鼓舞士气,喊道:“兄弟,姐妹们!今天,我要带大家去个好去处。”
墩子主意多,胆子大,没有不愿意和他玩的孩子。孩子们一听有好去处,斗志昂扬,齐道:“好!”
唯独小娜骂了句:“你妹的。”墩子称大家兄弟们没错,因为都是男孩。姐妹们什么意思?还是不忘拿小娜的名字开玩笑。
山中的去路很好走,一看就是经常有人进山所走的路。路面平滑,还有点微微的湿气。在这个大旱的年月,可不多见。
深山幽静,鸟兽都出没的少了。几个十几岁的孩子,悄悄到一口老井旁玩耍。
这口老井,村里的老人说过自从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N次方的时候就有了。数百年间从未干涸过,用那甘甜的井水,默默的养育着落甲坡的儿女。这几年干旱,老井也有行将就木,井水污浊,还伴着泥沙。
不知道为什么,一日天雷滚滚,井水翻腾,去了污泥,又涌出清澈的水来。
不过,这口老井似乎有了生命一般,而且还脾气古怪,总弄出点事儿来吓唬村民。村民不知老井是仙家庇护自己,还是妖孽作祟,但为了生存,硬着头皮取水,同时也对其敬畏三分。
几个孩子的小脑袋映在清澈的井水中。墩子最活跃,喊道:“喂!有人吗?”老井水位下降,足有几十米,有回声是很正常的。
这也是孩子们常玩的把戏。可今天似乎一点面子没给,墩子喊出的话,一点回声没有。
二牛看墩子喊的话,没回声。眼睛一转寻思,你墩子当了这么多年的头儿,属你能耐大,今天怎么不灵了?还得看你牛哥的身手。
墩子也觉得不对,琢磨今天这井怎么了?怎么连个回声都没有。
二牛撇嘴道:“饿了几天了?连点气力都没有,喊个话都没回声。”一拍胸脯道:“看你牛哥的!”
墩子那是孩子王,怎么可能叫二牛这样的莽夫叫住。看着架势二牛要伺机上位,为了维护自己在村中孩子间的地位。
墩子反击道:“吆!你小子看样儿是吃饱饭了。要不哪来这么大胆,敢和我叫板,今个儿就告诉你。你墩子哥就是饿死,诈尸都比你声儿大!”
墩子当了这么多年老大,还是有几分威严的。二牛见墩子要急眼,有点胆怯。小四儿,不怕事大,一捅二牛小声说道:“白长这么大个子了!怕什么,他家好几天没揭开锅了。他那是诈唬你那!”
有了小四儿的情报,二牛稳住了阵脚,毕竟早上刚吃过饱饭,确实不用怕墩子。
事儿是自己挑起来了的,半路被墩子几句话就吓退了,自己更没地位了。二牛当即和墩子说好,谁先喊出回声,谁就做老大。
小娜看两个人挺无聊的,都没饱饭吃,还有心思争老大。自己管不了,就看个热闹吧!
二牛体型魁梧,一点不像十几岁的半大孩子,到像成人。对着井口扎了个马步,深吸一口气,小腹收紧,前胸隆起,两个腮帮子鼓鼓着,脸憋的通红,突然爆发喊道:“有人吗?”
那声音大的,大伙儿都快捂了耳朵。再听,一点回声没有。瞧向井中,除了平静的水面,一丝波澜都没有。
到了墩子,也不敢大意。把裤腰带勒紧,勒的上下半身都要断开了。一口丹田气出,虽然没有二牛的声大,但音频很高,高到几个八度,不太清楚,反正都快出女声了。大家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还是没回声。
这哥俩就你一句,我一句的喊。都没回声,但几个回合下来,墩子就落了下峰。二牛乘胜使出绝招,对着井口连喊了三声:“有人吗?有人吗?有人吗?”
二牛是想拖垮墩子,幸福竟突如其来。井里回道:“喊什么喊,没人!”这回应置地有声,所有人都听的真真切切。
胜利来的太突然,二牛有些猝不及防,反应过来时,脸上挂满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可能是大家都过于兴奋,这场较量终于有了结果,谁都没听出其中的异样。
这么多年,二牛终于赢了墩子,赢了那个连撒尿都比自己滋的远的人。
孩子的世界就是这样单纯干脆,一时二牛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了,得意忘形的对井口发泄的喊道:“我赢了!我赢了!”
此时,井内一股青烟袅袅而上。二牛却丝毫都没注意。因为他还在狂喜之中。
墩子不服气,但二牛确实是赢了。人家喊的声大,井里也有了回声,这是不争的事实。
二牛的簇拥小四儿,跳的最欢,做为二牛谋权的主要支持者,这回起码弄个二把手干干。以后,自己在孩子们中也算是高管了,再偷东西时,可以只负责望风,而不是实施者了。
咚的一声!在小伙伴们的欢呼中,二牛却没了踪影。好在二牛块头够大,落井时,发出了不小的声响。不然兴奋中的小四儿、笸箩等人恐怕都不会注意。
所有的脑袋再度围在井口,向下张望,那股青烟聚拢在井中,已经看不清井底的情况。奇怪的事,二牛除了落水时的那声声响,之后却一点动静没有,连声呼救都没有。
已经有孩子被吓哭了,本来在这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和几个挑头的孩子出来玩耍,是他们少年时,不多的娱乐项目。不想好端端的弄出了人命。全都陷入了惊恐之中。
好奇是天性,尽管大人们一再叮嘱,没事儿的时候不要到这口老井旁玩耍。
可野惯了的他们总要去亲身体验一下。这下好了,出事了。关键时刻,还得看老大墩子的,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老大,比他们要冷静。
墩子麻利的脱去了身上的衣服和鞋子,小娜上前拦住墩子,因为井里情况不明,希望墩子不要鲁莽行事。即使下井,自己水性好些,想先下去看看。
别看小娜,平日在孩子们不显眼,同伴遇险,却勇气十足,甘愿舍身涉险。
墩子也气概十足,道:“妹子!你和哥几个稍等,我去去就会。”话落人去。
小四儿慌忙的说道:“小娜,你先支应着,我去叫人!”撒腿跑了。
小娜不放心,一头跳去井中。到水里后才发现,虽然正值盛夏,但井水寒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