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和她各自收了力量后便各自安好,我不想招惹她,她也不愿意招惹我。
她冥想,我打坐,谁也不打扰谁。
“你出去。”
“凭什么我出去?”
她又睁开眼,却没有看我,而是看向前方,眼中有挣扎之色。
这个眼神有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当初第一次在花雨公寓见到她的时候见过。
“你又犯瘾了?”
“与你何干。”
都这样了,她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搞得我好像不是个神,而是她家的仆人。
妖早就没了当年的威风了,我也是不懂,她这傲气哪来的。
“这里可没有那东西,你自己忍住吧。”
“不用你废话。”
她冷漠的声音里,我听出了些许压抑的疯狂。
人魂妖魄,等于一体双魂,她身为妖能轻易压抑住那东西的上瘾症状,可身为人的那部分根本就无法抵挡。
甚至于,比一般人还要难以抑制那种冲动。
“如果你实在忍不住了,我就勉为其难的把你敲晕,给你减轻一点痛苦。”
“把我敲晕,然后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我好歹也是神,对我有点好的期待不行吗?”
“就是因为你是神。”
我无奈,也只有妖才会觉得神是无可救药的坏蛋吧。
当初灭了他们妖的又不只是神,难道就因为仙已经消失了就把仇恨都转移到神身上了?
这样未免太不公平。
“那你就自己扛着吧。”
她不愿意搭理我,不解放妖力的情况下全凭个人意志抵抗那种上瘾后的冲动,这个情况下她的痛苦我可以想象的到。
不过我无法感同身受。
我生前压根就没有接触过这东西,死后更不会被那东西摧残,这种没有经历过的感觉我实在无法想象。
不过总之一句话,很难受。
我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九点半,距离离开这里还有四十五分钟。
她现在犯瘾,没有那东西的情况下,到底能撑多久?
对此,我很好奇。
我干脆问不打坐了,就这么看着她。
我倒是要看看,她到底能撑多久。
一开始,她的确压抑住那种感觉了,她知道我在看着她,所以表现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有点挑衅我的意思。
我无视她的挑衅,不管她能抗住还是不能抗住,对我而言没有什么不同。
然后过了会儿,她脸色微微变化。
似乎是第一波症状过去后,第二波来了。
这一次冲动更加难以抑制,她眼中挣扎之色更多,额头渗出冷汗来。
D瘾这东西就像附骨之蛆,一旦染上就很难戒掉,若她用妖力克制这东西分分钟,可她不用,那就很难克制了。
我就这么看着她无法保持冥想,忍受蚀骨噬心的痛苦,还要和我较劲。
讲真,这会儿她晕过去或许更好受一点,这才过去十分钟就这样了,接下来她得多难受。
我那同情心泛滥的毛病又犯了,就算她是妖我也觉得她可怜。
“我出去。”
她都这样了,我再看她笑话未免太可恶。
“你去哪?”
她那压抑痛苦的声音听得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都忍不住想要用神力帮她压抑痛苦了。
“我出去看看。”
“你这是在嘲笑我吗!”
她冷冷的看着我,冷汗已经说着鬓角流下。
都这样了,她还是倔强的和我较劲。
忍不住用妖力压制就好了,没必要较这个劲。
“我真的只是出去看看。”
“不许出去!”
她愤怒的盯着我,与压抑不住的痛苦对等就是怒火。
我看到她的窘态,对她而言是一种奇耻大辱。
妖不服神,不输神。
更何况她是月族千金,尤其看中面子这东西。
“我偏出去,你能怎么样?”
她看着我,妖力再次涌动,眼睛的颜色渐渐褪去。
这是解放妖力了。
我同步解放神力,进一步刺激她的妖力。
只要她解放妖力,D瘾对她的影响就微乎其微。
“你果然想打架!”
她的妖力被刺激得暴涨,眼睛头发变成白色,不过额头的血月印记没有出现。
看来她也有所保留,没有完全解放妖力。
“打架就不必了,我们身份摆在这里,不如就这样聊吧。”
她冷冷的看着我,目光中没了因为D瘾而出现的挣扎之色。
“我与你没什么可聊的。”
“那你就听我说。”
她盘膝,妖力就控制在当前的状态,正好抑制D瘾的痛苦。
“不管神与妖历史上如何敌对,我对你并没有恶意,你不用总是把我当敌人防着。”
她冷笑,显然不信。
“我不否认有些神可能会暗中对付你们,可他们到底是少数,当年参与神妖大战的基本上都死了,就连天帝都换了一代,神早就不是当年的神了。”
“那又如何,只要还是神,就是我们的仇敌。”
“你们妖的那位夜族天才创轮回秘法为的就是和我们神死磕?”
她沉默着,看着我的眼神除了愤怒和仇恨,还有一丝迷惘。
妖早就不以向神仙复仇而活着了,漫长的轮回之路让他们明白存续的艰难。
每一次轮回都是一场生死的考验,生的欲望太强烈,以至于盖过了其他所有的感情。
为了存续,妖可以与昔日的仇敌,神,合作。
“我是一位年轻的神,我帮你是真心实意的。”
“我从不相信神。”
“那你就别把我当神好了,神断情绝欲,我尚没有完全断情,也算不得真正的神。”
“只要有神位,就是神。”
“那我就不是一般的神。”
她看着我,良久,闭上眼睛。
她的妖力没有褪去,我的神力也跟着保持着。
她打坐,我就在一旁看着。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相信我的话,可她这会儿愿意暂时放下妖神的仇恨,当着我的面解放妖力压制D瘾,算是有了进展。
我们沉默着,时间从九点半到十点,宫茵茵过来看了眼她,留下暗号便离开了。
杨徽没有来,我便与她商量出这样一个办法来。
“她是仙道的人。”
“地官大帝座下弟子。”
她冷笑。
“什么地官大帝座下弟子,仙都没了。”
“仙没了,道还在。”
“道是在,可不在仙,在你们神。”
“三官大帝是我们神敬佩的仙家,仙道弟子愿意以三官大帝座下弟子自称,那他们便是。”
“所以他们都死绝了不是吗?”
我被她呛得难受,这个事实我无法否认。
“他们为大义而死,地府之乱是灾难,我的前辈一样死在那场动乱里了。”
“大义?”
她嗤笑,又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从她的嘲讽语气中我隐约明白了一个道理。
也许当初地府动乱并非看起来那般。
原来神,一直在防着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