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黄派人烟鼎盛,来往之人不绝。整个京城之中,除开那闹市街,论起来往人数最多的地方,岐黄派所在的这座大山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地方。
人们向往这江湖第一正派的所在地,并不只是因为那里有遥不可及的仙人,吸引自己前来求学问道,更多的是有事相求。向岐黄派委托各类事务,许之以金钱,宝物等等作为报酬。正如吕如新所说:“岐黄派这样的庞然大物自然也要吃饭。既然没有北流教那遍布天下的信徒供奉香火钱,那自然,为了维持运作,岐黄派自己也要找事儿做。”凌希不太懂这些事情之间的利害关系,只是每日坚持着尝试去看那藏书阁里借来的初级内功典籍,同时仍旧学习所有教习灌输给他的世间知识。
此时此刻的岐黄派掌教室之中,那微胖的掌教大人正摸索着手上的经文,听着自己得意弟子的报告。“启禀师父,”说话那人眉宇间刚直气息不绝,一身白衣被穿在他身上,显得挺拔飘逸。“神摄府传言归来,说极北荒原上凭空诞出一颗黑星。日夜不绝,横亘天穹。我派弟子前去探查,发现确有其事,而那黑星不似太阳般散发光热,只是在极北荒原上静静悬立,似有灵气,颇为不详。”
掌教端拿起经文,一边悠悠的看着,一边问道:“那神摄府有卜到了什么?”白衣公子正是掌教大人最器重的徒弟,岐黄派大师兄李询。只见他眉目间悄然变色,说道:“神摄府说,黑星悬天,妖星其畔。”
“这么说,皇上他担心了那么久的妖星要在极北荒原出现了?可惜那里是蛮夷之地,又天寒地冻,要派去重军征讨,不为明智。”
李询直起了身子,坦然说道:“于是皇上他老人家便来委托我派,干预此事。”
掌教嘴角挂上了一直以来那和熙如风的微笑,抬头望着自己的爱徒:“妖星何时现?”
“神摄府推测为,半年。”李询回答道。
整个掌教室光线充沛,位于半山之间。虽说掌教喜欢四处在派里遨游,不以自己的地位为尊。做些检查文书,教授新进弟子剑法的小事。可这件小木屋还是整个派中被投以崇敬目光最多的地方。只因为他们的精神领袖,也是岐黄派最强的那个人,常常在这里办公。决定门派走向等等大事,也都在此处作出决定。
“那便早些开始做准备,着手那边的事务。当然,询儿你自身的修习,也不可以拉下。”李询看似早对于这放权至自己身上的行为习惯习惯无常,于是微微点头,正准备退下。不料掌教忽然抬起了手,补充道:“半年后,你打算安排哪些人去极北荒原?”
这一问使得李询有些意外,只能仓促答道:“徒儿意欲自行前往。”
舒服靠着椅背,掌教和善的笑了好几声:“你这家伙,实力在同辈中是高,可就是常常过于自信。这消息神摄府既然能传到我岐黄派,难保不会有其他无数门派知道。到时候,那天上黑星之秘密,谁能获得斩杀妖星机会,万一还有外道邪魔的插手,这些事情你怎能说的清楚?这匆匆半年,你多留意派中后辈,由你带去历练一番也好。”说完,又捧起了茶杯,吮了几口。
“徒儿明白。”李询听后思考片刻,联想到后山那个癫狂老人刚收了一个徒弟,退出山间木屋,便向着后山走去。
没人能形容这些日子凌希是怎么熬过来的。那些从藏书阁借来的内功典籍,翻看之时所带来的眩晕,无力感,远不及那本三儿带来的归元法。可每当他翻开一页开始阅读,并尝试理解后化为己用,开始修行的时候,那些让人头疼欲裂的触感便会由心中散发,程度虽然轻,可就是挥之不去,如蛆在骨,根除不惊。每天白天他都和吕如新这位大少爷一同去学堂听课学习,和两位护卫讨教基本武斗技巧,再在晚饭时拒绝吕如新的邀请,独自吃完后回到自己的房间,苦读那本基本内功典籍。头疼实在受不了了,便嚼两根自己当时出村时放在背包里的药草。精力被榨干疲惫不堪时,便狠捶自己的大腿,起来耍两套家传剑法。
不如三儿那般过目不忘,旅途上为凌希读过的书他只要多加回忆便能想起。而那岐黄派入门剑法,三儿更是在入门比试后才告诉凌希,自己也只是从书上看后在脑袋里演练过几回,没想到施展出来竟然能一次成功。凌希并不知道这样的天分如果被陆景逸师兄听到了会多么伤心,只知道自己既然这方面远不如三儿,那么就必须下更多的功夫,勤学苦练才是。
派出了心中的杂念,就着房间里并不明亮的烛光,凌希稍微活动了下身体,便接着看起书来。
这夜中,那纠缠他已久的噩梦如约而至。那片无数次侵袭他梦境的荒原还是一尘不变,双日当空,三人立于万千人马之前。一人动而千骑动,万马奔腾,冲着那两轮太阳而去。凌希站在梦境中的天空,不知所措的随意漂浮着。
一时间他看到了那铁甲银盔,看到了战马上的独特花纹银饰,也看到了那本来被黑影缠绕的骑兵的脸庞,在呼啸的奔腾声中显露自身。
他感受不到此处的温度,也没有任何人看见了他。凌希只是一个人存在于这里,存在这个不让他安静的夜里。
第二天一大早,晨露未凝。凌希被陆景逸师兄以及一位当初一起在考场里帮忙的师姐叫醒,有些小小的诧异。以为那陆师兄还记得自己这个寻常的小师弟,为自己送了次早饭,凌希有些受宠若惊。自从三儿去了后山,凌希便再也没有享受过早起时饭已经摆在桌上的优良待遇,他赶紧向师兄师姐道谢,跑去洗漱了,回来和他俩共同享用早点。
天气转凉,秋日眼看便要到了。小小房间内,三人吃喝着,说笑声不断。陆师兄忽然道起了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