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李奎通可不是一般人,很多人都把他捧成了神,在当地盛传他是五千年前盗墓祖师爷转世,没想到死在这么个笨蛋手里,也是够冤的。”张倩笑着说:”听说当初抓他费了好大劲儿,出动了上百警察,最后也只是判了个七年。“
“你这都听谁说的?”王岩表示出怀疑。
“昨天刑警队的人说的。”张倩说:“这个李奎趴在地上听同伴跺脚的声音就知道下边有没有古墓,多大多深一清二楚,用一个叫什么北京铲还是山东铲的东西,能把窟窿打到棺材盖顶上,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洛阳铲。”王岩纠正说:“什么北京铲,还北京热呢。”
“对对,是叫洛阳铲,还是你说得对。”张倩低了低头,脸红了下说:“抓他的时候还挺嚣张,说如果当时没落网,三个月后准备盗掘秦陵,你说他能打开吗?”
“打不开。”王岩不屑的说:“秦皇陵里全是注满了水银,一打开碰到空气里面的东西就全烂了。”
“专家说他本事不小,是个难得的人才,可惜路走错了。”张倩用筷子捣着盘子里的肉片说:“说不定他真有办法打开,刑警队的人说他懂风水,祖上几辈人都是干这个,有什么秘诀传下来也说不定。”
“他老家是哪的?你刚才说他不是本地人。”王岩抬头说:“他出来了怎么不回家?”
“可能是因为欠太多钱了吧,抓到他的时候,他仅在当地一家地下赌场就欠了七千多万,把很多来不及出手的文物直接拿去抵押。”张倩抬头看着服务员远远送来的一盘酱蹄膀高兴地说:“你爱吃的菜来了。”
”这个李奎通老家是哪里的?“王岩悻悻的看了服务员一眼,回头说:”你还没说呢。“
“河南的,是个洛阳附近的小地方,我没记住。”张倩接过蹄膀放到王岩面前,伸筷子撕开,给王岩挑了大块的皮肉放碟子里说:“你要是感兴趣我回头给你问问,别想了先吃吧。”
“怎么连个地名都记不住,你不知道这对我很重要?”王岩吃着蹄膀说:“要你有什么用。”
“我能伺候你,能给你洗衣服做饭生孩子,还能赚钱养家,你还想拿我干什么用?”张倩摔了下筷子说:“你一天不叱我两句是不是就浑身难受。”
“差不多吧。”王岩傻乎乎的笑:“我爸和我妈就吵了一辈子,最后两人前后脚走,估计是没吵够,现在咱俩再接着天天吵,要不你换个人试试。”
“那你就改改,干嘛不损人就张不开嘴,这习惯不好。”张倩白了王岩一眼,也笑了:“你是说好话咯牙呀还是说赖话顺嘴,谁不愿意听点好的,就你天天拿话呛人肺管子。”
“不是咯牙也不是顺嘴,是没什么好话可说。”王岩毫不犹豫的说:“好话又何必说,谁不知道那是假的,那些肉麻的话我比历史上任何一个最著名的佞臣知道的都多,说出来妓女听见了都脸红,你希望我是这样的人?”
“可你也太过分了,你知道这样得罪多少人。”张倩说:“其实你要是不得罪人,这次的事也不能这么严重。”
“那是他们的事,他们爱听不代表我爱说,大不了以后我不说话了还不成?”王岩也放下了筷子:“我天天跟你口蜜腹剑的你就觉得踏实了?”
张倩撅起嘴嘟哝:“你天天跟我心直口快我也受不了。”
“那你找个受得了的去,我没逼你,你又不是我的私有财产,来去自由。”王岩大口嚼着蹄膀顺嘴流油,下巴壳油光水亮。
服务员战战兢兢端上一盘油泡螺蛳,告诉他们这菜叫“吻别”,是厨房特意赠送的。王岩听了大笑,张倩脸登时就白了,气急败坏的点了道“乱棍打死猪八戒”,服务员说店里没有这道菜,张倩翻着白眼告诉服务员就是蒜苔炒猪肉。
“你乐什么?跟傻子似的。”张倩使劲板着脸,但还是笑出来:”你就听这样的开心,良心都长到咯吱窝了。“
“你不也笑了。”王岩伸手拈起颗螺蛳用嘴啜,把壳扔桌上:“这不就是吻别,她没说错,你那个‘乱棍打死猪八戒’就有点糊弄人了。”
张倩赶紧把油泡螺蛳端走啐王岩:“不许吃了。”
“味道不错,不吃可惜了,拿回来,别辜负人家一片心意。”王岩还在笑:“你也是,这不是得罪人嘛,咱们走了看一口没动,他们不得说我们不识好歹。”
“你没完了是不是,这么多菜不够你吃的,非吃这倒霉玩意儿。”张倩翻了王岩一眼:“厨师也是缺心眼,送什么不好送这个,我看他也是成心。”
“吃盘菜就倒霉了,那厨师他们家还不天天打的跟热窑似的。”王岩说:“这就是一说一乐的事,干么你就非当真。”
服务员端上来“乱棍打死猪八戒”王岩说吃这个总行了吧,张倩笑而不语,把菜盘子朝王岩推推,看着王岩把菜拨到雪白的米饭上大口扒着。出了饭店门,徐风迎面而来,顿时神清气爽,两个人顺着街边柳树趟走,张倩悠悠的说:“其实我也不求别的,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就行,我这辈子是不会离婚的,只有丧偶没有离异。”
“我知道,你是学医的,可以杀人于无形。”王岩笑了:“这一点我早就想到了。”
张倩恨恨的说:“知道就好,别再惹我生气,女人生气后果很严重。”
早晨王岩被手机铃吵醒,他迷迷糊糊的接了电话,张倩在电话里说了一个地址和一个人名,地名是河南偃师,是李奎通的老家;人名是撮合李奎通和杨锦萍认识的那个媒婆的,她说昨晚回家想了一宿,觉得李奎通的案子这个媒婆最可疑,可是刑警队都忽略了,她觉得这个媒婆一定有问题,要不她不可能把一个刑满释放犯介绍给良家妇女。挂了电话王岩再也睡不着了,一支接一支抽烟。窗帘拉得很严,阳光透过缝隙金灿灿的射出来,漂浮游动的灰尘在光雾中历历在目,张倩的话虽然是妇人之言,但还是有些道理,反正现在他也没什么事干,就决定去找这个媒婆聊聊。王岩又抽了五支烟,看了看日历,洗脸刷牙换衣服下楼赶公交车。尽管上班高峰期已过,车内还是十分拥挤,一个坐着的中年男人下车,王岩刚要坐下,看到一个抱小孩的年轻妇女,便把座让给了她。
“谢谢。”年轻妇女欣然坐下,颠着怀里的小孩逗弄:“快谢谢叔叔,他都给你让座了。”
“谢谢叔叔。”小孩奶声奶气的说。
王岩冲小孩笑笑就扭头去看别人的后脑勺,一路上王岩仔细想着该用什么身份去接触这个媒婆。电话里说这个媒婆姓吴,今年七十多了,干了一辈子保媒拉纤,刚解放那几年兴自由恋爱,不许干这个,她就去了公社配种站,后来改革开放她又干回老本行,在杨锦萍过去住的那片走东串西谁家的事都喜欢掺和,嘴碴子硬,主意正,在普通群众中有一定的威信,估计是个难对付的角色。他一路盘算一路晃悠着,车到了地方下车的时候,他开始从容起来,也端庄起来,下车的时候遭了一肘,让人狠狠撞了一下,瞥了一眼那个戴眼镜的鲁莽汉子挤出人群也不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