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三个月里,出山的时候。
路遇一伙贼人抢劫马车,白言远远的看到,从那马车上下来四个人。
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人,好像并不害怕这些贼人,下来之后,倒在路边的一棵树旁,只顾闷头喝酒。
一个男人好像怕死,竟然躲在了两个女子的身后。
朔风见了,气不打一处来,骂道:“真是一个废物,居然要让女人来保护。”
说完之后,她便看着白言。
白言心里想着,你看我干吗,我白言顶天立地,从来不需要女人的保护。
而此时,有个目光锐利的兄弟,颤抖的说道:“风姑娘,那个女人跟前站的人,好像是那个画中的人。”
“你说是那个姓白的?”
“应该是他!”
......
“不等了,原公子,你快吹笛子,吹完了兄弟们就上。”朔风说完,欲拔手中长剑。
可是这一次,白言并没有吹。
他将拿在手中的离笙,藏在了衣服之中。
隔着这么远,他看着那个模糊的身影,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
白言顾不得许多,他只拉着身边的田多,嗖的一下,飞到了离马车十来丈远的石头后面。
刚落地,就听见石头的前方,有人泣道:
“快告诉我,我父亲现在究竟在哪?”
这时候,田多惊恐不已,轻声的对白言说道:“白大哥,是萧姑娘的声音。”
见少年一脸愠色,他又急切的改口说道:“是原大哥,原大哥......”
好奇的田多在石头后面,悄悄的探出头,朝着前面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看了之后,吓得他是语无伦次,如果他说话的声音再大一些,那么他们就会被别人发现了。
“快看,是你......”
白言这才反应过来,田多说的那个人就是陷害自己的人。
就在二人商量着,抓住那个人,给自己洗脱罪名的时候,只听见假白言说道:“萧大人好着呢,我把他安顿在前面的破庙里,我带你去找他。”
假白言说话的声音,银发少年听得仔细,那声音十分尖锐,根本不像自己。
他再也忍不住了,爬上了石头,想看个究竟。
只见那人扛着一把梨花开山斧,也是一身白衣。
见那人的相貌跟自己不差毫厘,简直就是一个模板里刻出来的。他有些沮丧,摸了摸自己的脸,可是摸到了却是一块木质的面具。
......
晴川的婢女小青,听了假白言说话的声音不对,于是便问道:“我怎么觉得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白公子?他的声音可不是这样的,比你的好听多了。”
假白言不慌不忙,捏了捏自己的喉咙,说道:“小青姑娘,你要是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你就不会这样问我了。”
小青心里一惊,心里想着,这个人既然知道自己的名字,那么他或许真的是白公子。
假白言故意说出小青的名字,见主仆人二人神情有些迟疑,认定她们已经把他当成了白言,又假装悲伤,呜咽的说道:“凉州城的那些人,把我关在大牢里,把烧滚的油,往我的嘴里灌......”
可是晴川好像并不关心他的遭遇,她此刻只想见到自己的老父亲。在晴川的央求下,假白言决定带她们去破庙里见萧大人。
......
趴在山上的朔风等人,见这伙人不像打劫的,就没有动手,都在等着他们的原公子回来。
白言听着晴川她们上了马车,知道她们会有危险。慌忙之中,少年将田多的头发弄的凌乱,又在他的衣服上撕下了一块黑布,让他围在脸上。
因为他知道晴川和小青不仅认得他,而且还认得田多。
白言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嘱咐他不要扯下蒙面,也不要说话,说一定要等他找到了萧大人,等真相大白,再以真面目示人。
......
不一会,咕噜咕噜的车轮声在耳边响起。
假白言带着晴川等人,径直往东,约摸行了十几里,来到一处僻静的荒山。
夏末秋初,荒草向着天边蔓延,没有尽头,古庙旁边还有一棵不知年岁的参天杨树。
而此时白言早已经呆在了杨树顶上,等他们前来。
白言坐在上面,不时的用手指卷着自己的银发打发时间。
庙前的空地上,残留着一堆漆黑的木炭,这应该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人,拆了庙门当火烧之后留下来的。
庙里神像只是用一般普通的花岗石雕刻而成,极其简陋,供奉的应该是个土地菩萨。
由于长时间没人来此上香,里面爬满了蜘蛛网,厚厚的灰尘足有几寸。
当他看向远处的时候,不禁叹道:“于此处坐一晚,便可揽尽天下春秋。”
.......
.......
几个人商量后,决定把龙叔留在马车上。
假白言带来的一伙人,也留在路边。
晴川在表哥和小青的陪同下,下了马车,踱步前往,七弯八绕之后,便来到了半山腰处的古庙前。
晴川在破庙外面向里看去,里面根本不像一个能藏人的地方,便怀疑的问道:
“是这里吗?”
假白言面目有些狰狞,道:“对,就在里面。”
他见着两个姑娘还在外面东张西望,毛躁的心等不及了,当即拿着大斧说道:“萧姑娘,你不是像见你的父亲吗?我这就送你去见他。”
晴川转过身,一脸恐慌,道:“原来你一直在骗我!”
小青见自己姑娘有危险,张开双臂,挡在了她的身前,道:“白公子,我家姑娘当初听说你叛国投敌了,她是一百个不相信的!就因为这个,她还为你哭了好几个晚上。现在你怎么能还拿着刀斧对着她?”
愤怒的晴川将小青扯到一旁,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说这个?人都会变的,都怪我萧晴川以前瞎了眼,才相信你这样的混蛋。”
坐在树上的银发少年,听了这两句话之后,心中一酸。
他心里冷冷的笑道,自己本来是想演一个光鲜的正面角色,可是还是被人硬生生的变成了一个大反派。
而且这个大反派还不是自己在演的,真的自己却成了一个戏外的看戏之人。
现在的他,除了坐在那里,看着那个人,一点点的将自己抹黑外,还能干些什么呢?
......
可就当那个假白言举起大斧,向着晴川砍去的时候,这个看戏之人,才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自己不管是白言也好,原草也罢,它们也只是一个名字而已,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今天有人高兴了,叫你一声白大哥,明天遇到哪个不开心的人,可能骂你一句白痴。
可这些终归是别人叫喊你的权利。
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也好,或者是别人眼中卖国求荣的叛徒也罢。
英雄和叛徒,也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只要自己这颗心,还是和最初那样,清澈如水,问心无愧不就行了嘛?
......
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知道我白言遭受了陷害,那又能怎样?因为这些并不妨害自己想让那个人好。
任凭风吹浪打,岁月沧桑,我还是那个我!只要我的心跳还在,呼吸不止,我就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去伤害她。
.......
银发少年不再多想,嗖的一下飞了出去,跳到了晴川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