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忆才被扶晓解了桎梏,仰头一看:锦带青袍,神色张扬,说是王爷又吊儿郎当,说是痞子又衣冠楚楚。这个自己便宜的家伙,果然是自己那纨袴膏粱的五皇弟——姜云旌。
此子性格顽劣、争强好胜、阳奉阴违,近日更是刚刚被封为洛王,风头正盛,一时目中无人,不知天高地厚。更何况姜云旌的母亲便是杜贵妃杜虹,除了皇后,后宫之内其势无人媲美。不然也不敢如此玩笑一般去占皇兄的便宜。
“见过三皇兄。”姜云旌一脸坏笑地说着,完全没有正经和恭敬的态度。
姜云忆对于这类人素来不齿不屑,便打算直接挥手走人。谁知没走出几步远,这位洛王又开始骚扰起自己的未婚妻。
“这位姑娘真是宛若天仙,美得险些把小爷我的魂都勾过去了。”姜云旌见了扶晓,一下子变被迷住了,还打算上手,“不如随小爷一块赴宴去,结束以后还可以做客鄙府,定然让姑娘宾至如归。”
这种事扶晓也见得不少,但还没来得及出手,姜云忆就倏尔现身,把扶晓挡在身后,一手把姜云旌推开,没让他碰到扶晓的一丝一毫。
“皇兄你这就见外了。”姜云旌见状,又猥琐地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美人就是该供人把玩的呗!你一心一意护着,说不定哪天就作了他人嫁妆嘞!”
“她是我的。”姜云忆一改平日里随和的语气,厉声怒喝道,“你敢动她,我姜云忆就和你姜云旌拼个你死我活!”
姜云旌见一贯不喜纷争、任人拿捏的姜云忆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动怒,甚至几乎都要和自己拼命,着实一惊,但又立刻圆滑地换了个循循善诱的语气说道:“唉,皇兄何必动怒呢!云旌我不就是开个小玩笑嘛。放心,我不会对未来嫂子做什么的……就算做什么,也得等你把她娶回王府再说呀!”
说完,姜云旌就便一溜烟地扬长而去。
姜云忆听闻,不禁怒由心生,恨不得追上去把这个调戏扶晓的轻浮玩意儿揍一顿。但好在扶晓及时拦了下来,还劝着:“算了,这位洛王一看就是在故意招惹你,不必和贱骨头一般见识。”
“换做平时他招惹我就忍了,可他在调戏你啊!”姜云忆憋屈地说道,“怎么能算了……”
“殿下,这是冬至大宴。”左秋也跟着劝,“你这种时候万万不可鲁莽。你要是真动武了,吃亏的可是咱们。”
姜云忆只好悻悻作罢:“好吧,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该出席了。”
鱼儿、章雪成、左秋、红葵还有姜云念在前头走之时,扶晓就在后头小声地对着姜云忆说道:“你今天总算硬气了一回,我还以为你真是个软蛋呢。”
“呵呵呵。一来的话,自己的未婚妻当然要自己保护。二来的话,我也怕你控制不住,对洛王砍手砍脚的。”姜云忆挠了挠头笑道。皇宫禁止随身携带兵器,扶晓今日就没有把鸢尾缠在腰上,但姜云忆见识过扶晓的厉害,指不定她就从袖子掏出把大砍刀来。
扶晓撇嘴浅浅一笑道:“哼,还算有想法,对我蛮了解的嘛。”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的未婚夫婿!”
随着一声清脆的脑瓜崩,六人终于过了那长乐门,来到这千尺宴席前。
这冬至大宴还真是皇家宴席,各色菜品都是顶尖。光是最下席就已经是五谷五畜、五菜五果应有尽有。中间席位更是不少见鱼翅、燕窝、熊掌等珍馐玉食。至于皇室专属的最高席,虽然因为太后斋戒而素菜居多,但什么细若游丝的龙须酥、被雕琢成龙凤的各色果雕、千里之外运来的岭南荔枝,风味丝毫不输那些山珍海味。
宴席中央更是热闹:虽尚未开宴,但中央的乐台上早已是歌舞升平,华音沉浮,水袖起落。甚至还见到了一些自八大门之一的清平门远道而来专程献曲的乐修,琵琶、笙箫、箜篌,使人明明滴酒尚未沾,却仍旧不自觉地迷醉其中。
不过,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掺入了这一曲曲绝伦的宫廷乐。章雪成就注意到了宴席的一旁,长公主正在和一位一袭素衣的年轻公子争吵着什么。
“把虎符给你简直是荒谬至极!”那位公子指着长公主鄙夷地斥责道,“天下哪里有女子主军的道理?你这是违背天伦!”
“好一个违背天伦!”长公主也不甘示弱,极力反驳道,“女子又如何?若能为我大熙守住江山或开疆扩土,皆为英雄好汉。陈力就列,不能者止,女子如有报国之才,为何就不准她为大熙抛头颅,洒热血?!”
“大逆不道!你——”
“你们两个都给我住口!”宴席之上,皇后终于现身,中止二人的争吵,“阿愫,这种事你不必和人争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就好。还有你,怎么总是不懂敬重皇姐这些小事?看来你要好好反省。”
二人在皇后镇压之下,才停下了面红耳赤地争辩,一同向皇后罚了过。只不过,那位公子明显是表面恭敬,内心怨恨难平,只能悻悻地看着长公主和皇后相继离开。
“这人是谁啊?”章雪成看着那位还一直驻足原地的公子,自说自话地问着。
但这偏偏被姜云念听了去,令她也看到了这一幕。
然后,姜云念便惊喜地对着那位站着不动的公子叫喊道一声“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