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风是从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来到罗尔市的,因为父母常年在罗尔工作,家里又没什么人照顾他,所以只好在罗尔三中给他办理了借读手续,把他接过来读书。
说的好听是工作,说的难听点就是工地上打工的,杨清风的父亲杨志是工地上的钢筋工,母亲白月因为工头是同乡的关系安排在工地食堂做饭。
之前白月已经给杨清风通过电话,告诉了他要把他接到罗尔读书的事,杨清风激动的一夜没睡,第二天就坐着村口的大巴车来到了县里,又在县里的火车站,买了一张到罗尔的车票,跟着大家进了候车室。
虽然一夜没有休息,但是杨清风仍然很精神,他对罗尔充满了向往。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家乡博古县。
很快,列车来了,杨清风上了车,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后一动不动的盯着窗外,他对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像每一个第一次离开家乡的人一样。
罗尔离博古有一千多公里,杨清风整整坐了14个小时的火车,才到达罗尔站。
一出站口,一股大都市的气息迎面扑来,给杨清风来了无比的震撼。
他从没见过这么密集的人流,这么多的摩天大楼,还有这么多的商铺。
慢慢朝外走去,很快杨清风就看到了他的妈妈白月。他朝他妈妈跑了过去,他和妈妈也有2个月没见面了。之所以这么快就能找到他的妈妈,是因为白月的穿着与整个都市格格不入。这个时候的杨清风只有17岁,还没有意识到什么!
“妈,我在这。”杨清风朝白月摆了摆手。
白月也看到了杨清风,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杨清风跑过来一个熊抱就把白月抱住了,母子连心,儿子心中最亲的人永远是他的母亲。
杨清风没有多少行李,全部衣服加起来也就不到一个旅行包。白月简单的聊了几句,问问杨清风累不累饿不饿。
累多少有一点,也被这城市的壮阔给冲散了。不过饿是真饿了,十几个小时没有进食,别说杨清风,铁人也会感觉到饿。
随即白月把杨清风带到了一家麦当劳里面,给他买了一个汉堡一根鸡腿和一杯可乐,花了24元钱。
杨清风端着快餐盘找到座位后悄悄和白月说:“妈,这里的东西好贵啊。这都抵上我在家一个礼拜的伙食费了。”
白月看着杨清风,眼中略带愧疚。这是杨清风第一次吃到美式快餐,老家的县城里倒是有一家,但是家里离县城很远,所以从来也没有带他吃过。杨清风说的没错,在老家时候,早饭2个包子一杯粥两块钱,中午2个馒头一份菜也才三块五,晚上和中午一个标准。全天才9块钱,如果单论午饭的话,的确是抵得上杨清风一个星期的伙食了。
“吃吧,不够妈再买。”白月内心觉得有些对不住杨清风,但是她只能这样说。
很快杨清风就吃完了,白月带着他坐上了公交,直奔罗尔三中。
到了罗尔三中以后,白月领着杨清风就要进学校,却被保安拦在了门口。
“停停停,干什么的?”保安叫住了准备进校门的母子。
白月说:“您好,我是带我儿子来报到的,我给了办了借读手续。”
罗尔三中是公立学校,在罗尔也只是一所普通中学,但是保安却是有些狗眼看人低,看着白月的穿着有些过时,即便白月态度很诚恳还是决定要为难她。
“那也站住,不能乱闯啊。再说了你说是来报到就是报到的啊?万一你们让你们进去了丢了东西谁负责啊?”保安还是拦着不让进,而且说话有些难听。
“保安同志,你说话有些难听了吧?我们是不是来报到的你可以联系学校确认,没必要血口喷人啊。”
杨清风今年读高二,而且在学校学习成绩很好,在老家那样淳朴的地方也从来没遇到过这样为难人的,但是今天却见到了,他把母亲拉到了身后,这种事情只能他来和保安交涉,如果让母亲处理只会不断的恳求,母亲毕竟是个典型的农村妇女。而恳求是没有任何用处的,这他在电视上早就见过了。
“去去去,我没空给你们联系。要联系你们自己联系去,要么让学校给我下达通知,要么让人出来接你们,否则你们别想进去这个门。”保安直接转身走进了保安室,理都不理他们母子。
“妈,你有学校老师电话吗?给他打个电话吧,要不我看这保安不大可能让我们进去。”杨清风转过头来对白月说道。
白月从兜里掏出了她那部老的不能再老的诺基亚,屏幕是黑白的,键盘磨得都看不清数字了。然后又从兜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张纸条。
白月打开了那张纸条,杨清风比白月高了半个高,低头一看,上面写着林主任,后面有一串数字,是一个固定电话号码。
白月照着号码拨了出去,大概接近一分钟了,电话终于接通了!
“喂,您好。林主任吗?我是白月,杨清风的家长,前几天我在您这办的借读。对对是我,嗯现在我带我儿子在咱们学校门口,保安不让我们进去,说让您这边通知他活着出来接我们。啊,是这样是吧,那行,您稍等。”
白月一副委屈求全的态度让杨清风看了心疼,这是他的母亲,却为了他低三下四的。杨清风不禁攥紧了拳头,暗自发誓,他要努力学习,将来报答父母,别说一所学校,以后要让父母想去的地方没人敢拦着。
白月小心的打开了保安室的窗户,看着保安客气的说道,“大哥,林主任让您接一下电话。”
保安看着白月,一脸的不耐烦。最后还是半信半疑的接过了电话,然后嗯了几声,把电话还给了白月。然后打开了人行通道的电子门,就在白月母子进去了以后,保安看她们的背影还是一副嫌弃的态度。
白月领着杨清风在教学楼里三层的招生办公室门口停住了脚步。
“咚咚咚。”白月礼貌的敲了敲门。
“进来。”从门里传来了一声许可。
白月推开办公室的门,领着杨清风走了进去,直接来到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办公桌前。
此人留着四六中分头,远了看上去多少有些像以前的汉奸。走近以后杨清风才看到,这人有些秃顶,这样的发型刚好可以遮住秃顶的部分,眼睛小鼻梁高,一看就是老奸巨猾,想必父母能够安排自己到这里上学,也花了钱吧。
“林主任您好,这就是我儿子杨清风,今天我带他过来报到。”白月声音放的很小,生怕打扰到了这位林主任。
这就是所谓的气场,有钱人到哪里都是指使的口气,而农村人到哪里都是卑微的发声。
林主任抬头看了一眼杨清风,又低头看他的彩票。
“出去吧,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交代一下,然后我带他去报到,你可以直接回去了。”
白月听了拉着杨清风来到了走廊里,来的时候太过着急,很多事都还没说。白月仔细叮嘱了一下杨清风,让他好好学习,然后又给了他一张纸,纸上面有杨志工作的地方和电话,然后又给杨清风留下了500元生活费,让他吃点好的,不要亏待了自己!
刚交代完,林主任就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走吧走吧,你跟着我去报到,你可以直接回去了。”林主任朝杨清风做了个跟他走的手势,又朝白月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去。
就这样,白月离开了学校。杨清风跟着林主任朝教室走去。
高二是在二楼,杨青风跟着林主任依次经过了一班、二班一直走到了十四班。
就在经过一班的时候,杨清风不自觉的透过教室门的玻璃朝里瞥了一眼,刚好看到了一个女生朝他这个方向看来。女生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扎着马尾,很清纯,杨清风以为自己看到了仙女。
在那一瞬间,杨清风差点改变了来这里上学的目的。
走到了十四班,一进门,林主任就愣住了。因为这班里挤满了座位,就连再放下一张课桌的空间都没有了。叹了口气继续领着杨青风走到了十三班和十二班,结果都是一样。
这下林主任可犯愁了,最近忙着研究彩票,没查看各个班级的学生配置。十二、十三、十四班都是给插班生、借读生预留的班级,居然满员了。其他班级都是本市正常考上来的学生,没办法林主任只好拿出手机挨个班主任打电话。
不出所料,十二、十三、十四班的班主任倒是愿意接受借读生,但是班里实在没有位置了,其他班级的班主任都不愿意班里收一个借读生,马上就要升高三备战高考了,万一借读的学生品行不端,影响了升学率,这个责任谁也承担不起。
忽然,林主任猛地抬起了头,露出了一丝奸诈的笑容。
转身领着杨清风直接到了一班的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