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到了辰时,一行人到了南乐坊。
刚一下轿坊主就迎了上来,“哟,稀客驾到,大少爷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让姑娘们候着,您说是不是?”话音未落,香气倒是袭人,浓的陈羽年胃里一阵翻滚。“听说你们这儿新来了位姑娘?”陈羽年皱着眉头说。“有倒是有,可这姑娘只卖艺,您看这……”坊主一脸的为难。“领我去看看。”“这……”“这次,我只听琴。”“那好吧,请随我来。”
房间在三楼雅间,还算宽敞,一个人住绰绰有余,窗子微微开着,洒下一地阳光。
“姑娘,来客人了。”坊主先一步推开门说道。陈羽年也不客气,不屑的坐在檀木桌子旁。桌子正对着内间,向里望去,是一帘白纱,风过,人影隐约。
“奴家见过大少爷。”帘后的人影施了个礼,声音婉约,柔的像水。
“嗯,听说你会弹琴?”“奴家只懂一些皮毛,勉强糊口罢了。”“弹来我听听。”
乐声响起,轻轻缓缓,似炉上腾起的烟雾,袅袅婷婷,像微风拂过弱柳,一时间万籁俱寂,大家都屏息听着这好似天外来的华音。
对面街上,一位便服模样的人问:“何人鼓琴?”身边略显壮实些的人便答:“是坊间新来的姑娘,身份低微,倒也无父无母。”“改日见见。”“是。”他只觉得这乐声如泣如诉,似有不可言说的秘密,听的他心疼。
一曲终了,陈羽年大手一挥:“赏。”家厮便捧出一盘金子,坊主一见两眼放光,忙说:“还不快谢谢大少爷?”“奴家谢过大少爷。”声音平淡,听不出什么起伏,倒有几分冰冷在里面。陈羽年也没在意,他的兴致全在那帘子后的可人儿身上,“喂,丫头,敢出来见一面吗?”“奴家幼时生有大病,面容已毁,恐冲撞了少爷,还望少爷收回成命。”陈羽年皱了皱眉,心想:臭丫头,我才不信,以后我定要看看你是何模样!“罢了罢了,日后再说。”“谢大少爷成全。”陈羽年也没再说什么,扭头跟家厮窃窃私语了几句便走了。陈羽年一贯如此,这次也不例外。坊主的心思全在那盘金子上,她忙着收金子,这才是她的爱啊。坊主收拾完金子便走了,谁也没看见帘后的人儿脸上缓缓淌下的泪。
一阵风拂过,窗檐上的风铃叮当作响。她看着铃铛出了神,她心里好疼,总觉得有些东西要冒出来,可她越想知道,心里就越发压抑,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竟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面前人一袭玉袍,背对着她站着。她跪在地上,看不到对方的面容。
“此去一路凶险,若有不慎,会有性命之忧,为了他,值吗?”
“白苏跟随主人一生,定记主人养育之恩。但此行,白苏非去不可!”
“你怎么那么傻……”
“主人,白苏向来没有求过主人,但这次,白苏求主人放白苏出山。”
“不准去!你修为尚浅,人间又极其险恶……”
“白苏求主人了……”梦中的自己打断了对方的话。
“你一世聪明,怎么此时如此愚笨呢?!”
“主人……”
“带回去,把她押回她的房间!”“是!”身旁的人按着她的肩,她拼命挣扎,却无能为力。
“主人,主人,白苏求你了……主人……”她哭了,可对方却不为所动。
她被丢进房间,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听到外面落锁的声音,她挣扎着爬起来拍着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没有人回应她只听到外面的人的一声叹息。“主人,你放我出去好不好,主人,主人你在吗?主人,放我出去好不好,白苏求你了,主人……”
嘶——头好痛,她猛地醒转,睁开眼睛发觉已是夜半,周围黑漆漆的,有一些吓人,她钻进被子里,才发觉原来这只是梦啊。那个白苏——是我吗?原来,我有名字,叫白苏啊……
后来的几天,陈羽年没来,倒是上元节快到了,她很想去看看,我有许多年未见过上元节了吧……为什么——我要说,许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