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苏轻功不佳,此刻肩上又受了伤,林子里太黑,根本看不清楚路,她蹲在进林子不深处的竖叉上,幸好穿的是深色衣物,才不那么引人注目。
林苏用袖子按着伤口,生怕血迹掉下去被人发现。
直至那群乌合之众搜寻了一番,又都聚集到了官道上,显然,他们也没找到刚刚的那对主仆,林苏松了一口气。
年壮的一群男人围在一起闹闹哄哄商量着什么,老弱妇孺散开,没有说话,林苏隔得远,看不真切众人脸上是个什么表情,暗淬了一口:“难民当道,无脑莽夫,行起事来竟比那山匪倭寇还要恐怖三分。”
林苏悄悄下了树,捂着伤口沿着林子朝南行了一段路,确定没人发现的情况下,快步冲进了官道对面的树林。
这面树林背光,林苏看不大真切。猎手猎脚原路返回,走近了刚刚打斗的那片官道。
这才虚着眼四处勘探了起来。
“这群人!乱踩一通。”刚刚那群难民想要搜寻那对主仆时,毫无章法的乱搜一通,破坏了人行路时的痕迹,导致林苏也辨不清那对主仆到底是往哪个方向逃了。
又等了好些时候,等到月悬到正顶上,那群匪人歇息了。
林苏疼的呲牙嘞嘴,嘴里骂骂咧咧的问候遍了那个大汉出五服的祖宗们。
借着头顶的月光,林苏稍稍看得真切些了。仔细辨别了一下林中的脚印痕迹,有一条明显较宽的痕迹,显然是两个挨得很近的人踏出来。
她又凑近细看了一番,发现了一路延行的血迹。应当就是这条没错了。
跟着踪迹追了一节路,陡然的痕迹消失了。林苏绕着这个终点,四处寻了一圈没发现踪迹。
正纳闷儿的时候,又在前方不远处发现了行路痕迹。
踪迹行一段路,断一节,行一段路,断一截。
林苏心下了然,这对主仆倒也是聪明的,知道抹掉行路痕迹,害怕被人跟踪。
最终,快出林子的档口,林苏终于看见了两人,他们跑得挺远,林苏快步追了两盏茶的功夫才堪堪追上。
锦衣女子听见这边有动静,脸色瞬时吓得惨白,哆嗦着手想要扶起倒在地上的小厮。
“别怕。”快步上前:“是我。”
看见林苏来了,蹲在地上的锦衣女子紧绷着一根弦松了,瘫坐在地上,终究忍不住还是掩面哭了起来。
面前的妙人儿哭得梨花带雨,鼻尖眼角都哭红了,透着一股可怜劲儿,饶是林苏这种厌烦女人哭哭啼啼的性子。也觉得这人的泪水滴在自己的心尖尖上。
“诶,别哭了别哭了。”林苏拿手背蹭了蹭鼻子:“身后的人已经甩开了,没有危险了。”
面前的小女子止住了眼泪,抽噎道:“他受伤了,流了好多血。”
林苏探身细看了一下,这小厮伤的还不轻,现如今已经晕过去了,如果不及时处理,恐怕是命数到这里了。
“我只会一些简单的扎止血之术,一切只能看他的造化。”
说着,林苏下身上的包袱,包袱布巾连这林苏受伤的皮肉,她疼得倒吸了好几口凉气,随即将包袱摊平放在地上。
“恩人,你也受伤了。”说着说着,女子眼眶又红了起来。
“别哭。”林苏咧咧嘴:“小伤,不碍事。”
拿出包里的止血药敷在小厮的背上,伤口不深,但是切口很大,导致流血过多。
身上带的纱布根本不够长包扎小厮的伤口。林苏正盘算着该如何是好。只听见旁边的锦衣女子取下头簪,撑起罗裙一划拉,撕了好几块长条锦布给自己。
伸手接过女子递给自己的锦布,林苏突然升出一股惆怅感来。
手里替小厮包扎着伤口:“我是看你也是个心善的。”
“但是如今南方天降灾祸,倭寇横行,流民四起,你不该在人前处显财。”
女子豆大的泪珠跌出眼眶,声音已经哭哑:“都怪我耳根软,我自己贪一时心安,白白害了三条性命,还不知叶恩他...”说着,又要哭了起来。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林苏手里忙活着,掐断了她的话头,笑着问她。
“叶楚韵。”她转头问林苏:“恩人的名讳是?”
“叫我林苏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