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现在这个天气，短袖不也是校服，还一定非要穿长袖不行吗？西西西一时想不明白江颖天的脑回路。
“早上晚上骑车冷啊，我不穿长袖怎么进学校？”附中的保安虽然拿着的是那点死工资，但在这一点上真是格外称职，说是扣下一个学生就绝不会手软：“等明天我们再把衣服换回来。”
这个主意听上去不错，西西西没有拒绝的道理，就用接好热水的瓶子按在肚子上长出了一口气：“行，一会儿放了学我在走廊上还给你。”还好下了晚自习以后，天色黑得浓郁，也不用担心被别人看到了。
“你还可以吗？”看着西西西依旧脸色苍白的样子，江颖天意识到她这回可能还挺严重的。默默收回了自己放在西西西桌上的奶茶，自己咬上了吸管：“不行的话就先回家吧，晚自习也没人讲课。”
事实上，所有的课程早在上个学期的学期中就已经结掉了。
自打结课之后，每天来学校的任务简直匮乏到西西西连用语言去说都懒得。无外乎就是刷题刷题，各科老师再把出错度高的问题一遍遍地讲解在黑板上。
尽管听上去是如此无聊，但越是到了冲刺时期，每个人也比高一高二勤奋得多，没有一个人敢懈怠的。
“没事。”西西西咬了咬牙，此刻脑子里想的不是什么咬牙坚持坚持，而是这才哪到哪。如果现在回家了，今晚算是泡汤了：“你做题吧，不用管我了。就是今天的奶茶……”
“我喝掉了，挺好喝的。”江颖天应该是为了证明味道真的不错，猛地吸了一大口。
江颖天有没有真心喜欢这种甜甜的东西，西西西是不知道。只看到他因为喝了一大口而把自己呛得咳嗽不止倒是真的。
“行了，都别说话了。”因为是晚自习，张珊珊对班里同学的态度格外宽松。凑在一起小声说话的，只要不影响到第三个人，张珊珊一般都不多管：“今天晚自习早下十分钟。”
班里响起一片欢呼声，西西西的心头浮起一些疑惑，但这疑惑还没有进一步的前进或者后退，就被人彻底打断了。
张珊珊翘着二郎腿坐在讲台上批卷子，一双沾染着灰土尘埃的皮鞋敲了敲多媒体讲桌的侧面：“再不抓紧时间学习，就晚下十分钟，我们班全校最后一个走。”
仅仅就是十分钟的差别，就可以让最先放学回家的一班人集体变成全校最后一个离开。班里瞬间鸦雀无声。
西西西下巴半杵在桌前发呆，耳朵里响起的只有源源不断的笔尖划过纸面的唰唰声。要不要这么巧，她今天身体这么不舒服，张老师就提前放学了？
虽然和正式放学只有十分钟的差别，但就是这十分钟，就可以帮助西西西错过学校高三生放学的高峰期。回家路上会顺利好多。
真有这么巧？自高中以来，上晚自习都多久了，西西西还没有碰到过提前下学的事情。
西西西不禁往自己身边的同桌看了一眼，知道她来了的这事情，只有江颖天一个。如果真的不是巧合，那就是从他这里传出去的。
不过可惜，西西西这一眼是注定找不到答案了。江颖天一口气喝下去了半杯奶茶，此刻提笔刷题格外有兴致，才几眼不到，原先只做了一半的选择题现在已经到倒数了。
难得有全校的学霸做榜样，自己也不能落后不是。西西西喝了一口热水，感觉肚子里的绞痛稍稍舒服了一点，这才把草稿纸上江颖天写出来的过程仔细研究了起来。
“西西，你等一下我。”谭娜随便捡了几样东西就往书包里塞，终于在教室门外的走廊上追上了西西西。
“江颖天，谢谢你了，明天早晨我就把衣服洗干净还你。”西西西刚好还了衣服，听到有人在背后叫她就扶着墙壁停了下来。
不规律也就算了，怎么还这么疼，西西西疼得直倒抽凉气。还没到家，她就已经想赶紧找个床板趴着一觉睡到大天亮。
“这回这么严重，你怎么不和我说啊。”谭娜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西西西：“我陪你吧，校门口你爸妈应该已经来了。”
“你知道了？”西西西对于向萍和西邢军的到来其实并不意外。既然张珊珊会主动放学，那就有很大的可能是知道了自己的事情，打电话给爸妈似乎也是常理之中的。
“说起这个。”谭娜吐了一口浊气，看上去似乎是气得够呛，刘海被她吹得飞起：“你那个同桌，真是智商够够的，情商差到让我刮目相看。”
这种吐槽八卦，西西西往常并不喜欢插话多嘴，但也确实喜欢听几句。
但此时此刻的她，完全没有看热闹的兴致。直觉上，这事情十成十地和她脱不了关系。
西西西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的，她人已经完全慌了：“他怎么了？”
“我跟你说，你今天来月经的事情，半个班都知道了。”谭娜真是有点后悔，要是当时自己晚点出去上厕所，说不准发现西西西裤子上问题的那个人就是她了。
“怎，怎么。”西西西腿一软，下楼梯的她差点头重脚轻地一下子栽倒。
“我真怀疑他是不是缺根弦啊，这种事情，他居然一点都不避开大家的啊。”当时谭娜就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题目发愁，然后就作为吃瓜群众被迫塞了一耳朵的请假事宜：“当时张老师刚进办公室，他就说西西西姨妈疼，能不能帮忙打电话叫家长来。也得亏没上课，要不然你的时间全班都摸清楚了。”
西西西觉得自己有点眼冒金星，明明对江颖天很感恩的一颗热心，顿时被冷水浇了个透心凉：“这种事情，半个班知道了和整个班知道了貌似没有什么区别。”
谭娜想不出什么安慰西西西的话来，不过总算是扶着西西西送到了向萍手里：“阿姨，今天西西疼得有点厉害，您回去让她多喝点热的吧。”
“谭娜，谢谢你了啊。要不是你们，这孩子也真是……”向萍这次没有多唠叨，带着西西西打了一辆出租走远了。
低头看着围在自己腰上的长袖校服。西西西似乎终于明白，为什么当时被人打的是江颖天，而不是别人了。
“你这身校服不对吧？”向萍一眼就看出了西西西身上大了一圈的校服。
“我同桌的。”想想当时刚发现这个情况的江颖天，明明处理得当，情商简直高到飞起。怎么前后还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这个情商又变成负数了呢。
太迷了，西西西已经不想再想江颖天的事情了，想起来她就觉得明天没有脸进教室了：“这件校服今天得洗好，明天还给人家。”
“扔洗衣机就行。”向萍没有再提这件事情，而是从包里掏出一个暖手宝来：“捂捂，别说话了。”
西西西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完全放下了，好在这个世上，双商在线的人还是大多数的。
“爸，你怎么把五三拴起来了？”西西西一进门，就见客厅一角，五三被人限制了行动。
“还不是怕它太闹腾。放心，狗都给你喂了。”西邢军上前把西西西的书包接过：“今天就别看书了，早点休息。”
在爸妈的催促下，十分钟以后，西西西已经收拾妥当，换了一身睡衣躺进了被窝里。
这还是她第一次房间里没有五三，身边少了这样的一个存在，西西西竟然有点睡不着了。
她努力地闭着眼睛，开始回忆从前没有五三的日子自己是怎么睡觉的。不过姨妈痛也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就好比现在，在这种缠缠绵绵不间断的疼痛之下，西西西很快也就入眠了。
“西西，醒了，感觉怎么样？”向萍正从阳台取下晾干的校服外套。
西西西接了过来，这种事情每个女孩子感受都不一样，不过西西西就是第一天会非常难受。现在睡了一觉起来，除了腰有点发酸，其他地方一切正常。
她接过校服套在最外面，整理衣领的时候还能闻到上面洗衣粉的清香味：“你这校服洗了多少遍啊，怎么洗衣粉味这么浓？”甚至到了有点呛人的地步了。
“还说呢，你以后包里带上几张。”向萍一见西西西的情况有所好转，又开始止不住地唠叨：“你知道你把人家的衣服搞成那个样子，我洗衣机里洗了几遍都洗不掉，最后还是手洗的。”
“我以后包里一定多带几张。”西西西比了一个发誓的手势。
在爸妈眼里，一切似乎都雨过天晴了。可西西西知道，等待她的还远没有到来。
等到了教室门口，西西西一路上都提着的胆量却随呼出的气给一口散尽了。
她有些犹豫不决甚至脑海中跑出一个可笑的想法来，不如就在门口等到老师来，再装作巧遇的样子一起进教室？
可是天算不如人算，她的好同桌，江颖天出现的恰如其时。
江颖天拍了拍西西西的肩膀：“干嘛不进去？好点了没？”
他多自然啊，当然了，丢人的又不会是他。西西西干笑了几声，认命地跟在江颖天身后进了教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