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门铃才响了一声，还在厨房里做早餐的向萍和在电脑前办公的西邢军就争前恐后地涌到了门边。
西东东揉着眼睛从房里出来的时候就恰巧看到了这一幕。
他的爸妈，这辈子都没有红过脸，此刻却像是仇人般地你推我搡，嘴里还都重复着同样一句话：“我开，我开!”
“啥情况？”西东东傻了眼，原本被爸妈叫早的起床气还没有来得及发作就这样偃旗息鼓了。
向萍脸上堆满了笑容，打开了家里反锁的防盗门：“您好，快请进，请进!”
门外的红衣小哥有些受宠若惊，他送货上门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热情的主人家。
只是，进屋?好像倒也不必：“不用了，不用了，请问是向萍女士吗？您有个快递，麻烦签收一下。”
向萍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从快递员手里接过了自己前不久网购的面膜：“麻烦了。”
伴随着咣的一声关门声，向萍辛苦维持的笑脸算是彻底垮了。她把快递盒往西邢军怀里一塞，没有什么好气地道：“下次门铃响，你去开门!”
“明明，是你和我抢着开门的。”西邢军简直摸不清自己老婆的脾气。
西东东溜达到了厨房，从里面顺出来一盒牛奶，睡眼半睁地吸着牛奶：“爸，和女人讲道理，你是讲不通的。”
身后，铲子与铁锅碰撞到一起发出了愤愤不平的响动：“西东东，过来给我吃饭!”
“母亲大人。”西东东已经将一喝牛奶搞定，扔到垃圾桶后举着双手投降：“早上生气是会长皱纹的。您看看您这张脸，不仅暴露在油烟之下，还动了这么大的肝火。干嘛？不想要这张脸了？”
不要脸?这话听上去明明就是挑衅。西邢军觉得自己老婆又要爆发了，索性推了一推鼻梁上架的眼镜，回到了电脑前继续工作。
“你说得对。我得试一下这款新买的面膜。”向萍却是没有听出来这话里的不对味，解了围裙就往屋里走：“去叫你妹，赶紧吃了东西收拾一下她的卧房。老师来了看到像什么样子!”
“西西西!”西东东露出一脸恶魔的笑容，他不能睡懒觉，西西西又凭什么能赖床?
这不，报应来了吧：“你老师来了!人家可是个五十多的中年妇女，你知道让人等久了会有什么后果吗？就跟你们隔壁三班的乔奶奶一样。”
初二三班乔奶奶，也是他们这一届的年级组组长。目测是一个稳步迈入更年期的女人，就没有一个学生能安安稳稳地从她眼皮子底下路过而不被说的。
乔奶奶的声名远扬，不仅在初中部令人闻风丧胆，就连高中部的提到她也很难有什么好表情。
西西西一把拉开房门：“我也是醉了。你说你朋友圈里的都什么奇奇怪怪的人?”
西西西直到吃早饭，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哥一个大好青年，会认识这种将近奶奶级别的人物。
但不管她能不能想明白，家教老师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快吃。”向萍今天的心情好像格外不错，那糟心的物理成绩带来的阴云好像也散得差不多了：“吃完了回去把房间收拾一下。”
但西西西知道，不是阴云散了，是密布的阴云找到出口了。
“哦。”西西西喝完最后一口豆浆：“我回房间了。”
家教老师就像故意和她过不去一样，门铃早不响晚不响，就在她从门边路过的时候响了起来。
叮咚!
此时距离门边最近的人是她，最闲的貌似还是她。
“开门!”西东东在一片水声中涮着碗筷，还不忘抬起头来催她。
门被从里面拉开，楼道里的冷风灌进来一屋子，西西西挤出一个乖巧的笑容：“老师……好?”
什么情况？
说好的是乔奶奶一般岁数的家教老师呢？怎么会是他?
但西西西联系到了之前校门口的事情，很快又反应过来：“哥!白及哥来找你了。”
白及的个子很高，此时半蹲着笑了起来：“我不找他，是来找你的。”
“难道你才是那个?”更年期的妇女……额，不，准确地说，应该是更年期的少年?
“西西。”向萍把洗碗的活儿全部丢给了西东东，任由儿子在水池边叫苦连天，自己则是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身精简干练的套裙：“见到老师还不快请人进来?”
西西西直到坐到书桌前摊开了课本，整个人脑子还是发懵的。
“西西，跟老师好好学。”西邢军从堆成山的工作里分了神出来，不放心地嘱咐了好几遍：“不懂的就多问。”
“知道了。”西东东拖长了语调，不太耐烦。
别以为她不知道老爸心里的如意算盘正打得响亮。这话表面一听是没什么问题，可潜台词只有一句：我和你妈砸了这么多钱，还不抓住这次机会赶紧问!
外面的人很自觉地再也没有进来打扰过，而西西西被白及盯得浑身不自在却再也没有理由离开。
毕竟几分钟前人人看到她从卫生间出来过，向萍不仅把水果切好，还很闲情逸致地摆了个盘。
西西西小声嘟囔了几句：“还真成了一个围城。”
“你说什么?”白及的嗓音很温柔，带了一点男性特有的沙哑低沉，却更有着少年人独有的清亮。
“我说，一寸光阴一寸金呐！”没有和乔奶奶一样的角色独处，这已经是法外开恩了，她怎么可能再挑挑捡捡：“小白老师，我们快开始吧。”
更何况，这成绩，她自己看着也由衷地感到糟心。
“别叫我这个。”白及的眸色很好看，拥有着琥珀一样的透亮。只是此时那双眼眸沉着，让人摸不透他的情绪究竟是怎样的。
该不会，自己哪里惹了老师不高兴？不应该啊，敏而好学，不耻下问，这是好学生的标配。她按照这个标准来，在哪个老师手下都从来没有翻过船。
“老师你……”该不会真的是更年期了吧……
“你想什么呢？”白及用气音笑着，竟好像是知道她刚才心里想了些什么，抬手冲着西西西的额头弹了一下：“不觉得把我说成了实验用的小白鼠吗？”
